江祁年出院那天，是一個明的日子。

江老爺子和孫江柚梨、林助理早早趕來醫院，說是要接江祁年回老宅祛祛病氣。

老宅熱鬧非凡，唯獨不見段芝江明昊母子倆人。

江祁年知道，是江老爺子特意為之。

客廳里好生熱鬧，眾人相談甚歡。

這時，管家慌慌張張跑進來。

“老爺，不……”管家言又止。

“江祁年！你他媽給我滾出來！”

江明昊著椅氣勢洶洶襲來，因為憤怒至極，臉已變得丑陋難堪。

江祁年冷眼看過去，看見椅后一個人急急忙忙跑上前。

正扶著椅，滿眼焦急，視線只敢看著坐在椅上的男人：

“昊昊，我們回去，我們回去！”

江明昊怒氣愈甚，氣不打一來，雙手力拍在扶手上：

“回去？我們還能回哪去啊媽！”

“我們的家不是早就被這個野種拆散了嗎？”

說著，江明昊眼神兇狠地瞪著江祁年：

“都怪他，都怪這個私生子，是他毀了我，毀了我的家！”

“他憑什麼還好好坐在這里，他就應該去死！”

江明昊用盡力氣去嘶吼，像是怨恨，像是不甘。

慕兮擔憂看了眼江祁年，可他面上并無半分波，冷靜得過分。

這時，江老爺子手里的拐杖重重敲了敲地面，他沉聲說道：

“夠了昊昊，你胡鬧也該有個限度！”

只聽江明昊冷笑一聲：“我胡鬧？”

“我就搞不懂了，我也是您親孫子啊，一個私生子到底憑什麼得到你們這麼多偏！”

突然，“啪”地一聲響起。

眾人愣在原地，連江明昊也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母親段芝。

段芝眼尾發紅，抖，看著江老爺子，近乎乞求：

“爸，昊昊不懂事，您別怪他。”

又小心翼翼看了眼渾泛著冷意的江祁年，“祁年，過去是我太小心眼，是我不好，我不求你原諒。可昊昊好歹是你弟弟，他雖然做錯了事，可最后不也沒得逞嗎？他已經這樣了，他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你就當可憐可憐他，放過他吧？”

江明昊見平時一貫強勢從不低頭的母親對著一個晚輩低聲下氣，連臉上被扇掌的那點痛意也沒來得及管：

“媽，你干什麼？”

段芝朝兒子看了眼，小聲回絕：“你閉！”

江祁年見著眼前母子深的戲碼，沒忍住笑了一聲，他直直朝段芝看過去，平日里雍容富貴的人此時竟有了分滄桑。

“江明昊變這樣，不是我造的吧？”

段芝罕見的出幾分心慌，“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江祁年看向江明昊，“你一直覺得，當年那場車禍是我干的。”

“那現在呢？”

江明昊：“你什麼意思？”

江祁年點開了一份通話錄音，一個狠厲的聲音響起：

“江澤和江祁年這倆父子，一個活口都不要留。”

在場的人都聽出來了，是段芝的聲音。

“不可能！這肯定是假的！”江明昊指著江祁年控訴，他轉頭看向段芝，“媽，是這個人誣陷你對不對？”

“這不能證明什麼，這錄音肯定是假的，你說話啊媽！”

段芝整個人發抖，不可置信地看向江祁年，“這、怎麼可能？怎麼會？”

“以為找了個亡命徒就能死無對證，可你怎麼也想不到他會給家人留段通話錄音，怎麼也想不到當初在那輛車上的會是你兒子而不是我吧？”江祁年回視段芝，異常平靜地說出了這段話。

此時的江明昊在崩潰邊緣，“為什麼？”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啊媽！那是你的丈夫，我的父親啊，到底為什麼要置他于死地？”

“丈夫？”段芝突然覺得很可笑，“他算什麼丈夫？他又算什麼父親？”

“我看他眼里就只有江祁年這麼一個兒子吧？”

段芝開口的聲音很輕，眼里卻著濃厚的恨意：

“心里沒騰干凈又為什麼要娶我，既然忘不了初又為什麼要娶我？他從始至終就是個自私懦弱的人，他心里永遠只有自己。”

“我本來都接了，忘不了就忘不了吧，心里有人就有人吧，反正我也沒多他，反正那個人已經死了。可他又為什麼要把那個小野種接回來？我好不容易把他弄走，他又為什麼還要去找。竟然還想把大半份留給那個私生子，怎麼？我生的兒子就不是他的兒子了嗎？既然想要去找那個野種就去找啊，找了就別想再回來，最好都給我死路上！”

說到這里，段芝看向江明昊，眼里著幾分悔意：

“可我萬萬沒想到，和他一起上那輛車的人，會是你。”

良久，亦或只是片刻，客廳外傳來響。

幾個穿制服的人大馬金刀直直朝著段芝走過來，“帶走。”

“住手！”江明昊撐著椅扶手，想要站起來，卻一次次失力。

段芝回頭，眼中閃著淚意，對他說了最后一句話：“昊昊，好好活下去。”

氣氛回歸平靜，最后客廳只剩下江老爺子、江祁年和慕兮三人。

江老爺子沉沉嘆了口氣，仰頭不知道在看什麼，他嘆息：

“怪我，年輕的時候太忙，沒有教育好他們。”

慕兮和江祁年對視一眼，安江老爺子：

“爺爺，您別想太多。”

江老爺子卻不聽，繼續說道：

“阿年父親和他母親談那會，我一開始確實反對，覺得兩個孩子還太小，這其中的事不一定理得明白，后來看兩個孩子確實談得認真，也就隨他們去了。”

“可后來，澤兒娶了段芝，也確實是他自己選的。”

“至于祁年的母親喬蕎，也是在兩人分手后才發現自己懷了孕。”

喬蕎和江澤在一起時有多甜，分開后就有多痛苦。

即使知道這個男人早已將拋棄，喬蕎還是不忍心打掉這個孩子，最后只能瞞著家里人生下來。

江澤會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嗎？

喬蕎不知道，可至是期待的。

江澤嗎？

喬蕎曾在無數個深夜里想過這個問題，每一次，的答案都是確定的。

確定，江澤，可他也更自己。

自私、擁有無盡的野心是江澤的格底。

他喬蕎，可這個人不能給他助力。

所以，和喬蕎分手，最后娶段芝，是江澤權衡利弊的結果。

可這樣一個自私的決定，害的卻不止兩個人。

靠在沙發上的江老爺子看著旁的這對年輕夫妻，眼里有欣，有希，也有祝愿：

“爺爺啊，就希你們兩個人好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