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正瀾心郁結。

猶記剛從南疆回京，被娘著去崔家學個面。姊妹們扭扭的，打心眼里瞧不起們。

那時候很狂。

娘管不住，大伯母又不敢很管，導致頗有些自得。

而后被賜給雍王做側妃。

那是崔正瀾第一次覺得，的天都要塌了。

遇到了駱寧。

駱寧給了承諾。申國公作那晚，駱寧去選一匹好馬，出府去作戰。

“這是你立功最好的機會。哪怕負傷，你也有借口離開這里。”駱寧當時如此對說。

崔正瀾爭氣，又有老天幫忙，幫蕭懷灃捅死了申國公。

幾年忍，換來了一個云麾將軍。

回頭一看，短短一生何其幸運，因為可以像個普通男子一樣活著。

驚才絕艷的駱寧，卻只能永遠活在泥沼里。

雍王府的側妃們“沒了”，廷還有其他的宮妃。們背后的家族，也會為新貴。

平衡、博弈。不管是為自己立足，為新君掃平障礙，還是為娘家繁盛，都要再次忍耐。

駱寧從未表示會永遠留在韶。

而崔正瀾明白，做過雍王妃的駱寧，本沒有選擇的資格。人在韶，只是恩賜。

跟其他賞賜的綾羅綢緞一樣，是圣上恩賞的。若識趣，會在圣恩耗盡之前，回到該去的位置。

可駱寧沒有抱怨，也沒有半分的猶豫。

每日都要與細風，開開心心。

崔正瀾莫名心酸。

若要一生活在廄欄里，為何要讓見識廣袤的原野？

崔正瀾回來了兩日，府里每日都有歡聲笑語。好吃的、好玩的，每個人都盡興活著。

駱寧臉上掛著安逸又自在的笑容。

“你如果想永遠留在這里，不是沒辦法的。”崔正瀾忍不住，私下里和駱寧說。

駱寧：“傻姑娘。”

崔正瀾：“……”

駱寧：“我在這里活得好，是因為我將來會回去。”

崔正瀾愣了下，繼而才明白的意思。

如今得到的、的，也是皇恩。

如果確定了不回去，也會有新的麻煩，日子絕不會是現在這樣逍遙的過法。

“休沐日”，是格外輕松的。

“你甘心嗎？”崔正瀾問。

駱寧便說：“阿瀾，你不要現在問我。等我白發蒼蒼，七八十歲的時候，你再來問我。”

因為現在，駱寧也不知道。

前世沒有經歷過婚姻就死了，做鬼也只是撿些有趣的事看。誰耐煩去瞧人家兩口子柴米油鹽？

可明白，人活一輩子，豈能如愿？

“咱們要活那麼久？”崔正瀾問。

駱寧：“我要的，母后希我活久一些。”

崔正瀾心頭再次一：“你愿意回京？”

“嗯。”

“為何？”

“我的丈夫在那里。我怕很多事。但等我到了韶后，我才領悟過來，他也怕。

他怕，所以他妥協了，自己扛過了重擔。我接了他的善意，把該的都完了，就回去。”駱寧說。

“所以，回去這件事，你是甘心的？”崔正瀾問。

駱寧點點頭：“‘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

崔正瀾：“這種慷慨激昂的大話，你也留到八十歲再說吧。”

駱寧笑出聲，崔正瀾也跟著笑了。

心好了不。

建功立業，早日封大將軍，將來給皇后娘娘撐腰吧。

傷有什麼用？

崔正瀾整頓心緒，休沐三日又回營地去了。

臨走時，還同駱寧說：“別我哥靠近公主。他不配，沒得把公主的仙氣兒都沾污了。”

駱寧：“……”

公主說了最近不做點心，還是特意給崔正瀾送了荷花。公主人還心善。

日子又恢復了安靜。

駱寧把寫好的信給崔正卿，由他傳遞回京。

崔正卿給拿來了京里的信，這次有二十封。

“你們寫什麼？”崔正卿還好奇，“每日不就是吃飯睡覺？”

“懷灃他不止，他還寫朝事。”駱寧說。

“家書寫朝政？”

“對他而言，不就是家務事嗎？”駱寧道。

崔正卿服氣了。

他委婉跟駱寧打聽，靜樂公主有什麼想法。

“你打算尚公主？”駱寧問他。

崔正卿：“因為我才斷指……”

“此事，如果你同說，會明確告訴你，此事與你無關。當時局勢里，斷指求生。不管是還是圣上，都沒把此事算在你頭上。”駱寧說。

崔正卿：“我心里記掛這件事。”

“表弟，那便是你的修行了。”駱寧道。

崔正卿問：“你覺得，公主嫁給我不好嗎？”

“你尚了公主，懷灃可以拒絕崔家再送姑娘進宮，填補阿瀾的空缺，這是極好借口。

而公主，需得在出嫁和夭折中選一個。如果可以，嫁給你是能選擇中最好的。

表弟，問題不在于他們，而是在你。你想要娶公主的初衷是什麼，你得搞清楚。”駱寧道。

崔正卿：“有何關系？我反正會善待。”

“也要善待你自己。”駱寧說，“懷灃待你如親兄弟，他肯定不想把你牽扯到與宗室聯姻里。”

崔正卿愣了愣。

他似乎沒想過這層。

“若你想解決懷灃的難題，政治聯姻，將來不管發生何事，你都要忠于你選擇的方位，懷灃也會把你當做崔氏一黨看待。”駱寧說。

崔正卿沉默。

駱寧又道：“你其實可以看得出來，公主在婚事上沒得選。只要你提了，就得接。你的決定，關乎很多人。

表弟，你沖、用事，可能會害了你自己，也害了。你先想清楚。”

崔正卿看向，臉上浮幾分詫，忍不住說：“你說話的樣子，有點像懷灃。”

“阿瀾說我像母后。”駱寧道。

“懷灃就是像姑母。他不肯承認，其實他的格與姑母一模一樣。”崔正卿道。

兩人閑話幾句，崔正卿告訴駱寧，他會慎重考慮。

“我會寫信給大伯和三哥，請他們替我參詳。”崔正卿道，“我想求娶，也不單單是因為的斷指。我很敬佩的勇敢。這話，你可以說給聽嗎？”

“等你做好了決定，我會先問問。”駱寧說，“你這邊什麼都沒有定好，徒惹煩惱。不要心急。”

崔正卿回去寫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