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懷里的楚昀忽然出小胖手，指著謝湛咿咿呀呀地喊 “蜀黍”，聲氣的嗓音打破了這片刻的凝滯。

謝湛的目立刻被孩子吸引，彎腰從懷里出顆用金箔包著的糖，遞到楚昀面前，笑容里添了幾分真切的暖意：

“這是…… 老三？跟你娘一樣，很漂亮。”

楚昀看看糖，又看看蔓蘿，得到娘親點頭許可后，才怯生生地出小手接過，還聲氣地說了句 “謝謝蜀黍”。

這聲糯的稱呼讓謝湛笑開了些，目掠過楚樾、楚泓，最后落在蔓蘿臉上，語氣里帶著幾分釋然

“看來，你把日子過了想要的模樣。”

蔓蘿臉頰發燙，剛要開口，卻被楚燼搶了先：

“自然，蔓蘿跟著我，每天都是好日子。”

他說著，又把蔓蘿往懷里帶了帶，那宣示主權的模樣惹得蕭南晏幾人暗暗發笑。

謝湛勾了勾，未再言語，而是又掏出幾塊糖果，分給在場其他幾位小孩子。

倒是謝茵，自小與舅舅深厚，纏著謝湛問這問那，打破了尷尬。

“大家別在門口站著了，都進府罷。”

蕭南晏到底是東道主，笑著將眾人讓進府。

蔓蘿著謝湛轉時的背影，腕間的玉鐲仿佛又涼了幾分。

知道，有些過往就像指間的沙，握不住，也留不下，如今能看著彼此安好，或許已是最好的結局。

楚燼似乎察覺到的怔忡，俯在耳邊低語，語氣略帶酸意：

“怎麼了？不開心？你莫不是還惦記著他？”

蔓蘿被他逗笑，抬手拍開他的胳膊：

“別胡鬧，都是陳年舊事了。”

眾人移步廳堂，重新按序落座。

蕭南晏抬手示意婢們撤下殘席，不多時，一道道新菜再次端上桌來。

酒過三巡，廳笑語漸濃。

蕭南晏目緩緩掃過席間眾人，邊漾著溫潤的笑意。

半晌，他執起酒盞，起而立，朗聲道：

“昔年，是非恩怨，皆如過眼云煙，今夕聚首靖安，本王甚。在座諸位，或為骨至親，或為生死之，識得你們，皆乃人間至幸。”

他抬手將酒盞舉至眉梢，眸清亮如洗：

“想當年，燕都烽火，南昭煙霞，多江湖路遠，多朝堂風波。幸得天佑，諸般劫波皆過往；更賴諸君，一腔赤誠未改初衷。

如今山河安晏，歲月靜好，稚子繞膝，友朋在側，本王此生已無憾。唯愿此后， 咱們歲歲常歡愉，年年皆勝意。”

話音落時，他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酒，帶著綿長的暖意。

“好！”傅云卿率先掌，舉杯應和：

“南晏這話，說到了我們的心坎里！干了！”

眾人紛紛起舉杯，青瓷盞撞出清脆的聲響，映著滿廳燈火，將每張臉上的笑意都照得分明。

夕著蕭南晏從容的側影，想起那些年的顛沛與相守，眼底暖意涌，亦舉杯淺啜——

原來最好的時，便是歷經千帆后，能與在意的人圍坐一桌，共飲這杯歲月釀的甘醇。

趁著老三睡著，楚燼去安頓之際，蔓蘿端起酒杯，看向側的謝湛，眼底帶著幾分認真：

“阿湛，這杯酒，我敬你。”

謝湛微怔，也舉起了杯盞：

“謝謝你，蔓蘿。”

說著，一飲而盡。

沉默在兩人之間流淌，半晌過后，蔓蘿幽幽地道：

“說真的，這些年…… 我總覺得有些對不住你。”

頓了頓，著杯中晃的酒：

“只不過，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你也該往前走，尋個心儀的子，親生子，好好地過日子。”

謝湛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抬眼看向蔓蘿時，眼底的落寞漸漸散去，反倒多了幾分坦然。

“以前或許真的難以放下，” 他笑了笑，目掠過不遠正纏著楚樾玩木劍的楚泓，又落回蔓蘿臉上：

“可今日一見，你過得這般快樂，邊有楚燼護著，還有三個可的孩子繞膝，想來這輩子，你與他是再無可分。”

他為自己斟滿一杯，結滾，仰頭再度飲盡。

放下酒杯時，語氣輕快得像卸下了千斤重擔：

“所以，我這次是真的徹底放下了。也真心信你會過得滿，畢竟楚燼那小子，雖然醋勁兒大了些，對你的心卻是真的。”

“至于我，” 謝湛低頭笑笑：

“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便是樂觀。我相信，未來歲月里，總會遇到屬于我的‘蔓蘿’姑娘——那個真正能與我兩相悅、共赴余生的人。”

蔓蘿愣了愣，隨即眼眶微微發熱：

“你這般好，值得世間最好的姑娘。”

謝湛笑笑，忽然正：

“母后一直很喜歡你，總念叨著要認你做義。我這次來，好巧遇到你，不妨想問問你的意思——往后，你便做我的義妹，如何？”

蔓蘿眼圈驀地紅了，舉起酒杯，聲音帶著幾分哽咽卻無比清晰：

“兄長。”

“妹妹。”謝湛笑著應道，舉杯與輕輕相撞。

清脆的杯聲在喧鬧的廳堂里格外清晰，像一聲溫的告別，將過往那些未曾說出口的愫、未曾釋懷的憾，都輕輕落在了杯底。

蔓蘿著謝湛眼中真切的笑意，知道這一刻，他是真的放下了。

楚燼恰好抱著楚昀回來，見兩人相視而笑，下意識地又想把蔓蘿往邊拉，卻被蔓蘿按住了手。

轉頭沖他笑了笑，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明朗：

“楚燼，給你介紹，這是我兄長。”

楚燼雖仍有幾分戒備，卻也看出兩人間的坦，沉片刻，終是端起杯中之酒，隨著蔓蘿，低低喚了一聲：

“兄長。”

謝湛聞言一怔，隨即朗聲笑起來，舉杯與他相：

“妹夫。”

蔓蘿看著眼前這一幕，亦是端起酒杯淺啜一口，眼底漾開幸福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