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深刻

溫熱的吻落下來, 黎月箏倏爾一怔。

不過轉瞬之間，那人便退了開來，周圍氣息消散。

下一刻, 眼前驟亮, 宴廳的燈恢複。黎月箏的雙眼一時間無法適應, 眼睛不自覺瞇了起來。

而後，有人握住了的手腕，黎月箏擡眼, 撞上岑敘白擔憂的視線。

“箏箏。”岑敘白的手掌扶住黎月箏的肩膀, 語氣自責，“你有夜盲癥, 場線不清晰，剛剛應該我去的。”

松了口氣，岑敘白笑道：“沒想到這裏突然斷電，還好找到你了。”

迎著岑敘白關切的視線, 黎月箏恍惚片刻, 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麽, 有人了他們名字。

“月箏姐！”貝央氣籲籲跑過來, “一燈亮你們兩個都沒影了，可讓我好找。”

恢複電源的宴廳逐漸平息躁，有侍者忙著收拾場地, 引導嘉賓回到座位。拍賣師也重新拿起話筒，解釋是電路故障，現在已經恢複正常。

慈善拍賣繼續進行，方才的意外好像只是個小曲, 很快注意力又被拉回拍品上面。

只是在這樣的大型活發生停電意外實屬見，有人察覺出端倪, 卻又不清緣由，只能小聲和邊的人議論。

接下來的時間過得還算安穩，再次發生小是在最後一件拍品上來時。

原因是周圍不知是誰突然低呼了聲賀銘禮被抓，跟著，大家紛紛低頭拿出手機。

一時間，宴廳邊角的記者席都是微弱的細碎熒。

網上流傳著一則料，赫然寫著賀銘禮涉嫌職務侵占被警方帶走。所有人都曉得今夜是賀氏的慈善晚宴，除了尚在病中的賀庚戎和遠在國外的賀榆書，賀家人均有出席，自然也有人在晚宴中見過賀銘禮。

可看起來如此離譜又不真實的消息，卻在此刻賀銘禮遲遲不出現的況下變得有幾分可信了起來。

慈善晚宴中途斷電的事很快傳了出去，料中甚至也有所提及，說賀銘禮聽到風聲打算潛逃，卻因慈善晚宴鏡頭布人多眼雜，所以刻意切斷電源鬧出風浪，想要趁離開。

“被抓了，真的假的啊？”貝央往周圍看了看，“覺大家都盯著這事兒呢。”

“可不是嗎。”小況揚了揚下，往第一排的位置示意了眼，“那位也太冷靜了點，和沒事兒人似的。”

聞聲，黎月箏從鏡頭裏擡起眼，往前排看過去。

就見賀潯仍舊在原本的位置，兩側全是空座。他平靜地注視著臺上，看不清緒。

思緒無意識飄遠了些，被一力量拽了回來。

手被人穩穩握住，黎月箏偏過頭，就見岑敘白正看著。眼中說不上來是什麽緒，安和擔憂參半。

沉默了瞬，黎月箏的四指反扣住他，輕輕收攏，看著他笑了笑。

晚宴結束得比預想的時間要早，黎月箏他們是在嘉賓退場後才離開的。一整晚鬧騰下來，消耗了不力。工作還沒結束，林思璟提議去吃夜宵，吃飽喝足回家後估計還要熬個大夜寫稿。

一行人順著人往外面走，正閑聊著一會兒去哪家店，前方卻突然喧囂了起來。

順著聲源看去，迎面走過來兩個人，都不是生面孔。一個是這場慈善晚宴的東道主賀潯，另一個是T-world的簡征。

後者是鏡頭前的人了，兩個人站在一塊兒，輕易就吸引了大家的眼球。不由得，步子都慢下來。

人頭攢，來來往往肩膀相互撞。黎月箏腳步停頓了下，目微。

賀潯的視線始終平視前方，反倒是簡征，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往黎月箏這邊看了眼。眼神似乎帶著幾分說不出的探究，但還算友善。

幾乎同時，岑敘白意外強勢地拉住黎月箏，將護到自己邊。

不過片刻的功夫，而過，喧囂也隨著他們的離開消止。

黎月箏并沒有什麽反應，反而略顯沉默，任由岑敘白牽著，靜靜地走在他邊上。

行到門口，幾人分頭去開車。岑敘白和黎月箏的關系幾人心知肚明，所以自覺地分兩撥，貝央跟著林思璟他們上了公司的商務車。

這個點兒的大街上已經沒什麽人，溫度更低了些。寒風刺骨的似乎能割破人的臉頰，呼吸時口鼻會冒出濃白的煙氣。

岑敘白給黎月箏拉開車門，手搭著車子上沿，手掌輕輕護住黎月箏額頭。

然而，他卻在關上車門的瞬間遲疑了下。

冷風順著灌進來，黎月箏擡頭看向岑敘白，發現他正深深看向自己，眼裏有些過分複雜的緒。

車子停在酒店停車場靠裏的位置，這裏黑暗，并不能被人輕易注意到。

察覺到岑敘白的言又止，黎月箏突然不知道說什麽好。是能理解岑敘白的安全不足的，可是如何填補，卻有些無從下手。

氣氛有些凝滯，岑敘白注視著黎月箏，竟莫名有種無力。

晚上秦曼在群裏詢問誰有時間去幫忙慈善晚宴時，岑敘白破天荒主爭搶了一次。其實他也說不好，是想要這個拍攝機會的心更多些，還是顧慮賀潯和黎月箏見面的心更多些。

老實說，岑敘白到自己有些卑劣。

他并不是不信任黎月箏，而是不信任自己，不信任自己在黎月箏那邊是否能夠贏過賀潯。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他心裏有桿秤，在反反複複衡量自己和賀潯，哪裏不及他，哪裏能比得過他。

回想黎月箏出事，那後怕持續了很久，之後便越發想把注意力放到上。

岑敘白逐漸清晰的事實是，他的心髒在黎月箏上紮得越來越深，從黎月箏那裏想得到的也越來越多。

他想，他并不純粹，甚至愚蠢。

直到賀潯的出現，才發現自以為的「得到」是多沒用的東西。

那時賀潯提醒他對黎月箏的不過分鄭重，後來想起，難承認卻也必須承認。反複告訴自己來得及，卻在每每看到賀潯時心有憂慮。

見岑敘白一直不說話，糾結片刻，黎月箏溫聲他名字，“敘白，我——”

話聲未完，男人的軀突然下來。黎月箏條件反地往後退了下，後背抵住座椅。

這瞬間的後退讓岑敘白猛然回過神來，後背一僵，間輕輕吞咽了兩下。而後，他在到黎月箏那刻收回沖，轉而，輕輕了下黎月箏的額頭。

短暫後，岑敘白再次看向。

“去吃飯，外面涼。”

到底是沒多說什麽，黎月箏回答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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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時已致深夜，黎月箏拿了換洗徑直走到浴室。

熱水澆到上，急速沖落在地板，繃了一天的神經才緩緩放松下來。明明這一晚也才幾個小時而已，黎月箏的力卻仿佛連軸轉了幾天般支。

浴室漸漸朦朧起來，霧氣繚繞，磨砂玻璃板覆了層水霧。

水流蓋過五，發也黏在臉上。黎月箏雙手住臉頰，往上撥了下。掌心順著浸的頭發往腦後過，卻在移到耳垂時慢慢停住。

黎月箏緩緩睜開眼，淋淋的眼睫遮住瞳孔，好半天沒有作。

手指上右耳耳垂，無意識了下。那裏的似乎還在，溫熱的，還有男人低沉的氣息。

眼前模糊，仿佛又回到了幾小時前那片黑暗裏。

宴廳突然停電，黎月箏的眼睛幾乎瞬間失去識的能力。當時猛然被人扶住，還沒反應過來。

香檳塔傾倒，鼻息間都是酒水的味道，像是被籠罩在酒裏。

只能依稀覺到，那人是個男人。

有夜盲癥的事，在場的人只有岑敘白知道，要穿到那位巨星面前去拍照也提前同他說過，所以黎月箏自然而然以為，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岑敘白。

發現不對勁，是男人牽住手的時候。

那是只寬大的手掌，掌心有薄繭，力量重。牽的時候，有種莫名的侵占，力道雖不讓到疼痛，卻總有要把按進的意思。

黎月箏的指腹能到他的手背，在疾步行走的同時，皮來回。

那時發現，那種最初落到他懷抱中的悉并不來自岑敘白。

記憶深無數次，有人用手掌過的皮，手指過發，五，用力又小心地擁住的。

像砂石卷過，留下的痕跡糙又深刻。

收手拉停男人，甚至故意地了別人的名字。能到男人的僵，沉重到覺得抑。

可局面無解，時過境遷，總是得有人要做出決定。

眼前仍舊是一片黑暗，除了那道深沉的呼吸聲，就連廓影子都看不分明。

但黎月箏無比清晰，這個人只會是賀潯。

那時在喧鬧的暗裏，忽而後知後覺一件用十年才明白過來的事。

過了再久，離得再遠，甚至模糊樣貌，聲音，氣味，賀潯好像從來沒有消失過。

那是一種屬于自己的本能反應。

的眼睛看不見，但是骨骼和心髒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