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妃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

賜乘肩輿？這可是主位娘娘才有的面！

陛下竟為春貴人破例至此？

春貴人更是喜形于，幾乎要當場笑出聲來，慌忙跪謝：“臣妾謝陛下隆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時，挑釁似的瞥了旁邊的敦妃一眼，臉上滿是揚眉吐氣的暢快。

敦妃低垂著頭，無人能看清此刻的表，唯有幾乎被自己咬破的，暴了心的緒。

辱。

難堪。

陛下非但沒有申斥這個賤人，反而……反而給了如此天大的恩典？！

李常德轉向敦妃，繼續道：“陛下口諭，敦妃溫婉克己，病纖弱，朕心甚憐。賜赤金鑲翡翠如意一對，安心靜養，早日康復。”

這個的賞賜就像在敦妃鮮淋漓的傷口上，勉強撒了一把無關痛的藥。非但不能止痛，反而更襯得前一道口諭，如同公開的辱。

強下心中的緒，依著規矩謝恩：“臣妾……謝陛下恩典！”

李常德仿佛沒有察覺到，此微妙的氣氛，宣讀完口諭后便躬告退。

生怕多留一刻，都會被這里無聲的硝煙波及……

他一走，剩下的人就無所顧忌了。

春貴人著自己隆起的肚子，慢悠悠地走到敦妃面前，聲音卻淬著毒：“喲，敦妃娘娘，您這子骨可真是弱不風啊，才站了這麼一會兒就搖搖墜了？”

“也是，娘娘畢竟才割了腕子，失了那麼多，是該好好補補。您可得多吃點，別枉費了陛下的一片憐惜之心才是。”

特意加重了“憐惜”二字，嘲諷之意溢于言表。

敦妃抬頭，那雙深陷的眼眸中，帶著濃濃的怨毒，死死地盯著春貴人。

的目冷得，讓春貴人下意識后退了半步。

但最終，敦妃什麼也沒說，只是猛地甩開小田子和聽竹攙扶的手，轉快步走回了殿。

春貴人扶著迎香的手，回了水溪閣。

一進門，便“噗嗤”一聲笑出來，眼角眉梢盡是快意。

迎香小心地掩上門，興的同時卻有些擔憂，低聲道：“小主，您今日可真是給了敦妃娘娘好大一個沒臉。”

“陛下這般恩寵您的事，怕是很快就要傳遍六宮了。”

“只是……敦妃娘娘剛才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了似的。”

“的底子雖然不好了，可在后宮的基終究比您深，若是被急了，暗地里對您……”

春貴人懶洋洋地倚在榻上，一只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著自己的小腹，聞言嗤笑了一聲。

“若真被氣昏了頭，忍不住對本小主手，那正好……”

春貴人的尾音拖得長長的，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意味深長：“反正這個孩子……”

話說到一半，卻住了，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在欣賞什麼有趣的計劃，正在順利推進。

迎香的心頭猛地一跳，不敢再深問下去。

果然，不過一夜之間，陛下特賜春貴人肩輿，敦妃只得了一件安賞賜的消息，便傳遍了后宮的每一個角落。

眾人嘩然之余，敦妃徹底淪為了笑柄。

先前那點因病弱割而起的同，在陛下顯而易見的偏寵面前，顯得無比可笑。

“還以為敦妃娘娘有多大的臉面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陛下竟這般寵春貴人？連肩輿都賜了！看來肚子里皇嗣，金貴得很吶！”

“誰說不是呢。雖說帶著異域脈，可到底是龍種，陛下重視也是應當。”

“……”

一時間，那些平日里結不上高位妃嬪，又或是自無寵無子的常在、貴人們，心思都活絡起來。

水溪閣竟一改往日門庭冷落的景象，時不時便有人借著送針線等名目前來，話語里滿是奉承討好。

指著能在春貴人這位新晉寵妃面前臉，沾點恩澤。

……

鐘粹宮。

菡萏一邊替沈知念梳理著如墨青，一邊忍不住嘟囔：“娘娘，您說陛下這回是不是太偏著春貴人了？瞧把張狂的！”

“如今那些眼皮子淺的，都在往水溪閣湊。翊坤宮主殿那位，這次可是里子、面子都丟盡了。”

沈知念正對鏡自照，指尖輕輕拂過一支點翠步搖，聞言作微頓，緩緩道：“是啊，陛下此舉，確是恩寵太過，不合常理。”

但明白原因。

春貴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背后的晉王。

沈知念轉過來，目清冽：“菡萏，你細想想，宮里的人，誰不知道子嗣是最大的倚仗？”

“尋常妃嬪但凡有了孕，哪個不是小心翼翼，恨不得日日窩在寢殿里，生怕行差踏錯半步，傷了腹中胎兒。”

“為何獨獨這個春貴人，自懷胎以來，非但不靜心養胎，反而屢次三番主生事，唯恐后宮不？”

菡萏一怔，眨了眨眼：“對哦……”

“春貴人好像生怕別人不注意到似的，整日不是招惹這個，就是挑釁那個。”

“就不怕……”

沈知念的角勾起一抹冷然的弧度：“春貴人不是不怕。”

“這般行事，要麼是愚蠢頂，自尋死路；要麼……就是有所倚仗，另有所圖。”

芙蕖跟著點頭：“娘娘說得是，春貴人的舉，著實著幾分不合理的蹊蹺。”

菡萏聽得一頭霧水，秀氣的眉頭擰得更，放下玉梳道：“娘娘這麼一說，奴婢更糊涂了。”

“春貴人一個西域來的子，無依無靠的，在深宮里最大的指，不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嗎？”

“有了龍嗣傍，將來無論如何，總多一條退路，地位也更穩當不是？”

“春貴人怎會如此不惜福，反而變著法地惹是生非，難道就不怕真把皇嗣作沒了？”

“陛下震怒，能有甚麼好下場？到時候莫說榮華富貴，怕是命都難保！”

這正是最不合常理之。

沈知念的眸一片深邃，眼底閃過了一抹思量：“是啊，無論從哪個角度看，春貴人都沒理由不重視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