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當天。

今天的元祐帝顯得格外高興，一大早便來到了花園踱步。

“吳奇，不用上朝還是舒坦啊。”

吳奇聽著這話，也開始心疼起元祐帝來，皇上這麼一大把年紀一年到頭也就過年這麼幾天早上能松快些。

其他時候都得上朝聽那一眾大臣們野鴨子。

真難。

轉念一想，他這個當奴才的，不也是如此？

瞬間，吳奇對元祐帝的心疼就消散了不。

他還是心疼心疼自己吧。

“魂呢？”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吳奇耳畔響起，嚇得吳奇差點沒化尖，“王爺......您怎麼來了？”

起這麼早？

還不帶郡主進宮？

吳奇的小眼泡子里升起了一抹警惕。

“父皇雅興啊。”

宋裕看了一眼元祐帝視線的方向，“可惜湖水結冰了，不然還能喂魚。”

“有事說事，沒事滾蛋。”

元祐帝朝著宋裕后看了好幾眼，確認沒有其他人后，對宋裕的態度便急轉直下。

“徐家派人來報，說徐老夫人病重，要見我和阿歡。”

偏偏今天病重，元祐帝下意識的蹙眉，出了繼后那檔子事兒，他現在對徐家可沒什麼好。

芬兒是芬兒，徐家是徐家。

“你自己去就行了，別帶阿歡去，今日除夕，別讓阿歡沾上病氣。”元祐帝理所當然的說道。

可宋裕卻忍不住瞪大了雙眼，阿歡不能去，他就能去了？

他也不想去徐家！

“記得把阿歡送進宮，朕幫你照顧。”

一想到今天宮宴前小孫都只會陪著他一個人，元祐帝心更好了，語氣也和藹起來，“朕的私庫沒東西了，你自己帶些東西，把朕的心意也帶去徐家。”

說罷，元祐帝便哼著小曲兒離開了。

留下一臉呆滯的宋裕。

天底下還有這樣往兒子兜里掏子兒的爹？

......

一個時辰后，宋裕面無表的站在了徐府門外。

對于徐家，宋裕的非常復雜，他里流著徐家的，可他人生中最深的泥潭，也出自徐家。

縱使如今徐家一門心思的支持他，可破鏡難重圓，他也無法像信任沈家和顧家那樣，信任徐家了。

若是真心支持他，就該在母后去世后傾盡全力護他，而非求父皇再娶，圓了徐家尊榮。

“王爺請。”

徐進若親自帶著宋裕進了徐府，越靠近徐老夫人的院子，熬藥的苦味兒便越濃。

屋外，一眾子孫都在守著，見到宋裕后紛紛朝著宋裕行禮。

只是為首的，卻是徐進若的長。

“起來吧。”

宋裕心里說不出什麼滋味兒，這些同他有緣關系的人，他并不悉。

“母親，王爺來了。”

一聽到宋裕來了，徐老夫人艱難的在徐進若的攙扶下坐直了子，“老見過王爺，失禮了。”

“舅母。”

宋裕淡淡的開口喚著。

聽到這聲舅母，徐老夫人雙眼劃出濁淚，“王爺，是徐家對不住您。”

“當年娘娘薨逝后，老進宮時便看到皇上手里抱著王爺，小小的人兒撕心裂肺的哭。”

這是徐老夫人第一次在宋裕面前提及往事。

撐著這口氣，就是為了等宋裕來。

“提議讓廢后進宮，一是怕您在深宮里長不大，二是存了自己的心思，怕徐家落敗。”徐老夫人盯著宋裕，仿佛在過宋裕看當年那個善良仁善的元后。

“廢后進宮前，老爺讓在祠堂里發誓，不得暗害王爺您。”

可惜，是他們徐家高估了人。

徐老夫人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始至終，宋裕都不曾開口。

直到徐老夫人提及宋時歡。

“怎麼不見郡主，老想再看看郡主的樣子，到了地下，也好跟娘娘好好講講的孫。”

“舅母，本王與徐家之間，早已經扯平了。”

扯平了......

就是無恩無怨。

這怎麼行？

徐老夫人的呼吸都急切了，徐家不能落敗，元后娘娘用命換來的徐家榮，絕不能在手底下落敗。

“若非你們讓廢后進宮，就不會有宋翎，那本王的阿歡就不會出生，所以本王不恨徐家了。”

有了阿歡后，他學會了知足。

“王爺，徐家......徐家是您的外族，日后您登基，只有徐家會拼盡一切助您，徐家與您永遠是榮辱與共的。”

徐老夫人握住了宋裕的手，表帶上了幾分央求，“求您看在元后娘娘的份兒上，不要......不要與徐家起嫌隙。”

“本王與徐家沒有嫌隙，老夫人多慮了。”

他不是沒聽懂徐老夫人的話，但徐家想要的，他不想給。

宋裕掙了徐老夫人的手，又替徐老夫人掖了掖被子，“老夫人只管安心養病，父皇也很記掛你。”

見徐老夫人還想要張口說些什麼，宋裕緩緩起，后退了一步，“今日除夕，宮里還有宮宴，本王得先進宮了。”

說罷，宋裕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留下徐老夫人握了被宋裕過的被角，淚流滿面。

......

出了徐家，宋裕覺得空氣都清新了不。

“王爺，那是小沈大人的馬車。”六喜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沈清平的馬車。

宋裕見狀沒有片刻猶豫，朝著馬車而去。

撲面而來的寒氣讓沈清平攏了攏大氅。

“病了？”

“一點小病兒，死不了。”

那年替秦王府撐著戶部和兵部，大病一場后每到寒氣人的這幾個月，沈清平都得裹厚些。

“徐老夫人想讓你娶徐家的兒？”

沈清平的話讓宋裕抬起了雙眸，嗤笑出聲，“你倒是看得明白。”

“王爺登基后若是要立后，徐家兒確實是最好的選擇。”沈清平勾了勾角，“至平王府后繼無人，徐家只能死心塌地的支持王爺您。”

“天子也會制于人嗎？”

宋裕往后一靠，神還帶了幾分百無聊賴，“若是天子要制于人，那這龍椅誰坐誰坐，本王沒興趣。”

管天管地，還管他跟誰行周公之禮？

他宋裕當天子，是要心舒暢的，是要被百供起來的。

可不是給自己找氣的。

“歷朝歷代，肆意行事的，大多都被為昏君。”沈清平善意的提醒道。

“昏君好啊，本王就適合當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