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瘋發到我家里來了？”桑白牙關咬，撿起地上的凳子反復查看損的地方，抬頭看元朗時雙目赤紅。

元朗被陳嶼舟抱住掙不開，倒是桑白又朝他走過來。

有風吹過來，陳嶼舟這才聞到他上若有若無的酒味。

桑白也喝酒了。

他當機立斷，攔在元朗面前拖著他往外走。

“白哥，你倆今晚都喝酒了，有什麼話明天清醒了再說。”

“不管是明天還是后天，我還是那句話，你要麼徹底跟舒念斷干凈給怡一個代，要麼就跟怡說清楚，別這麼吊著讓難過！”

“你沒有資格跟我說這話，滾。”

桑白渾都是駭人的冰冷氣，那是舒念的凳子，被元朗踢壞了，要不是陳嶼舟攔著，他高低也要讓元朗嘗嘗被踢碎的滋味。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滿屋子都是舒念的痕跡，你想要怡又舍不得舒念，既要又要，我以前真是看錯你了，以后就當我沒有你這個兄弟！”

門關上之前，元朗沖著他惡狠狠甩下這麼一句。

所有聲音都被隔絕在外，屋里出奇的安靜。

有雨水“啪啪”打在窗玻璃上，回憶接踵而至，幾乎將他吞沒。

舒念離開景麓花園也是一個雨夜，那晚拖著的行李箱，跟他住在一起三年的家當全被那個小小行李箱裝下了，就那樣冒著大雨毫無征兆的離開。

當時他以為，很快就會回來的，那樣他。

一轉眼，快半年了。

鬼使神差的，他又打開微信跟的聊天頁面，對著聊天框把消息發出去——舒念，回來。

雨聲淅淅瀝瀝，像是要吞噬世間一切，把他發出去的消息也吞噬了。

一如既往的沒有回消息。

往上一，幾乎都是他發出去的消息，其間穿著一兩句的回復，都是工作。

再往上，就是說要出去聚餐的那條消息，加了個可的表包。

那句話，是他們巨變的節點。

消息越往前翻就越。

心口好像被鐵鉗夾住，呼吸不上來，用力吸口氣都帶著緩而鈍的疼痛。

當時只道是尋常，失去才知可貴……還好，他還不算徹底失去，他還有機會讓回家。

**

翌日，周末。

昨晚睡覺忘記拉窗簾，清晨的照在臉上，桑白醒來才發現自己躺在客廳的地板上。

昨晚發生的好像是個夢，只有手邊斷裂的凳子在提醒他不是夢，凳面上的兔子笑臉晃眼，他下意識的就拿起手機看消息。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在期待微信消息。

微信未讀消息有云怡的，有陳嶼舟的，還有他母親的。

沒有一個是他想看到的。

云怡給他道歉：【桑白哥哥，我這兩天特別難過，昨天晚上出去喝兩杯，被元朗看到了，沒忍住跟他說了幾句，當時喝得迷迷糊糊的，說話顛三倒四的，不知道元朗是不是聽錯了才來找你麻煩。桑白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好不好？】

一煩躁涌上來，他長按消息，點了刪除。

他的怡，好像一夜之間變得他不認識了，似乎有一層面，撕下面之后，背后是他從未想到過的皮囊。

從那天PRISMORA測試發生的事之后，他總覺得有些虛偽，有種被騙得團團轉的不爽，他甚至都能想到說話時楚楚可憐的模樣。

以前的楚楚可憐他會心疼，因為在他心里有無可撼的地位。

桑白在聊天框里輸了幾句，最后發出去的只是一句：【怡，周一是最后的期限了，傳的事要盡快解決，別再影響項目進度了】

云怡回了什麼他沒看，略過陳嶼舟的消息，他直接看黃向春的。

黃向春的消息鋪天蓋地，隔著屏幕都能覺到撲面而來的戾氣。

【你舅舅說，你為了那個云怡什麼都不管了？我聽說你們那個項目只差最后一步了，因為，你們在最后一步崩了？】

【桑白，你這個不的東西，你為了個人，前途不要了，媽也不要了？】

如果是以前，這樣的消息他會選擇無視。

他回道：【媽，我會跟斷干凈的】

黃向春秒回：【我記得你說過這話了】

桑白：【這次，我保證，一定】

黃向春：【這還差不多，那個人是個喪門星，對你沒有任何好，如果門第再高一點我也就不攔著你了，偏偏家世不上不下，在你公司也沒見做出點什麼來，反而還添！】

黃向春：【你說的跟斷干凈的，要是再讓我聽到你舅舅說什麼，我不會放過你的】

桑白：【我知道了】

黃向春：【聽說這個PRISMORA是舒念負責的？】

桑白：【嗯】

黃向春：【我在網上看到很多消息，都在夸，想不到還有點能力】

桑白沉默。

黃向春又問：【戶口本給你這麼久了，證還沒去領？還惦記著跟云怡領證？】

桑白煩躁的了頭發。

他母親從沒想過舒念愿不愿意，以為舒念會很愿意的——在去民政局之前，他也以為舒念會很愿意的。

黃向春的消息又來了：【說話！還要多久？】

桑白：【我在想辦法】

黃向春：【還要想什麼辦法？難不跟舒念結婚還要想辦法才能讓跟你結婚？搞笑吧？】

黃向春：【要多錢？】

桑白：【不要錢】

黃向春：【那到底要干什麼？知道這時候你需要一張結婚證，故意為難你？都追在你屁后面這麼多年了，臨到這時候了，裝什麼裝？】

桑白不知道要怎麼跟他母親說舒念已經結婚的事。

按照他母親的格，應該會大發雷霆，然后說要給舒念好看，接著就會去為難舒念。

如今舒念有沈晏宸護著，討不了好。

最后的結局估計就是，他母親惱怒，隨便讓他娶個跟舒念一樣沒有任何背景的來差。

他可以不娶，但是不能娶，隨隨便便跟個人結婚，他會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