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門前的梧桐樹葉落了滿地，鹿鳴握著那本紅的結婚證，指尖微微發燙。

季臨川站在邊，西裝熨帖得沒有一褶皺，偏過頭看時，眼里的笑意像浸了。

“在想什麼？”他問。

鹿鳴搖搖頭，把結婚證往包里塞了塞，像是怕被人搶走。

“沒什麼，就是覺得……像做夢。”

季臨川握住的手，掌心溫暖干燥。

“不是夢。”他頓了頓，補充道，“下周去試婚紗，我媽托人從黎帶了幾款回來，你肯定喜歡。”

鹿鳴笑了笑，沒說話。

風吹起的頭發，出潔的額頭，眉眼間的疲憊早已褪去，只剩下舒展的平和。

季臨川側看著，眼底的笑意藏不住：“現在，是真的跑不掉了。”

鹿鳴抬頭看他，落在兩人握的手上，無名指上的戒指閃著細碎的。

“誰要跑了。”尾音輕輕揚起。

“沒誰。”季臨川握的手，“就是覺得，等這一天，好像等了一輩子。”

鹿鳴抬眸，撞進他溫的眼眸里。

從時野的別墅里走出來的那天，以為未來只會是平靜度日，卻沒想過，幸福會這樣沉甸甸地落在掌心，帶著溫度，帶著聲響，帶著再也掙不的甜。

婚禮定在一個月后，京市最豪華的酒店被季家包了下來。

請柬發出去時，京市的名流圈都有些震。

季家在醫學界的地位舉足輕重，季臨川更是年輕一代里的翹楚，他的婚禮自然備矚目。

更讓人好奇的是他的新娘。

沒人知道鹿鳴是誰。

只聽說季臨川為了，推掉了好幾場重要的國際會議，甚至在醫鬧事件后第一時間申請了長假。

有人猜是哪家的千金，也有人說可能是圈外的普通人，但能讓季家如此大張旗鼓，絕非等閑之輩。

“請柬要給時野送嗎？”鹿鳴整理著桌上的賓客名單，忽然問。

季臨川正在給剝橘子，聞言作頓了頓。

“送了。”他把一瓣橘子遞到邊，“管家收的，說會轉給他。”

“嗯。”鹿鳴咬下橘子，酸甜的水在舌尖散開。

沒再說什麼，季臨川也沒追問。

有些事，不必說，彼此都懂。

婚禮前三天，時野的禮送到了。

十幾個致的禮盒堆在客廳角落，幾乎占了半面墻。

打開來看，有罕見的鉆石項鏈，有手工制的婚紗，還有一套限量版的嬰兒首飾，一看就價值不菲。

“他倒是有心。”季臨川拿起那條鉆石項鏈，看了看又放下。

鹿鳴看著那些禮，沉默了很久。

“捐了吧。”說，“或者……送慈善機構。”

季臨川點點頭：“好。”

他沒問為什麼，手了的頭發。

有些過去，該徹底清理了。

婚禮當天，很好。

場地定在郊外的湖畔莊園，草坪上鋪滿了白玫瑰，水晶燈從穹頂垂落，映得湖面波粼粼。

京市有頭有臉的人幾乎都到了，香鬢影間，話題總繞不開季家這位神的兒媳婦。

“聽說了嗎？季家藏得夠深的，這都要結婚了，愣是沒人見過這位鹿小姐。”

“能讓季家如此大干戈，肯定不簡單，前陣子季總夫婦特意從國外回來，聽說就是為了籌備婚禮。”

議論聲此起彼伏，卻沒人知道新娘是誰。

季臨川把鹿鳴保護得很好，那些過往的司、糾纏，都被他不聲地了下去，在公眾面前，鹿鳴始終是個神的存在。

化妝間里，鹿鳴穿著潔白的婚紗，坐在梳妝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有些恍惚。

婚紗是季臨川陪挑的，簡約的款式，擺上繡著細碎的花紋，襯得眉眼溫。

丁覓荷坐在椅上，由護工推著過來，握住的手。

“真好，小鳴，真好。”的聲音有些哽咽，眼眶紅紅的。

“媽。”鹿鳴俯抱了抱，“您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丁覓荷拍了拍的背，眼淚還是掉了下來。

“以前總擔心你委屈，現在看到你這樣，我就放心了。”看著鹿鳴的眼睛，“臨川是個好孩子，以后你們好好過日子。”

“我會的。”鹿鳴點頭，替了眼淚。

儀式開始時，音樂響起。

鹿鳴手里捧著花束，一步步走向紅毯盡頭的季臨川。

他站在那里，穿著筆的禮服，眼神專注地看著，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一個人。

小葡萄被季母抱在懷里，穿著的小子，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四看，沒哭鬧，乖巧得不像話。

季家父母坐在旁邊，看著小葡萄，臉上是藏不住的歡喜。

自從上次見過之后，他們就喜歡得，甚至了搬回國常住的念頭。

“季先生，您是否愿意娶鹿小姐為妻，無論健康或疾病，富裕或貧窮，都、珍惜，直至生命盡頭？”

神父的聲音在穹頂下落下最后一個尾音，

季臨川幾乎開口，腔里的共鳴讓三個字格外清晰：“我愿意。”

鹿鳴著他被勾勒的廓，角的笑意漫進眼底。

到時，深吸一口氣，看著季臨川的眼睛：“我愿意。”

換戒指時，季臨川的指尖有些抖。

鉑金戒指套的無名指，他低頭，在手背上印下一個吻，虔誠得像對待稀世珍寶。

掌聲雷。

丁覓荷坐在臺下，看著兒臉上的笑容，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穿過教堂的彩繪玻璃，落在兩人上，像是鍍了層金。

婚禮的余溫尚未散盡，相關報道已如水般涌上各大門戶頭條。

“季家公子世紀婚禮全程揭”“神新娘份謎，引各界猜測”的標題旁，配著與季臨川并肩而立的照片——他西裝筆，婚紗曳地，兩人握的手在鏡頭前漾著坦的笑意。

評論區里，有人贊這場婚禮的浪漫，有人猜測鹿鳴的來歷，也有人酸溜溜地說些不好聽的話。

“看照片上那個孩子，是不是奉子婚啊，不然季家怎麼會這麼著急辦婚禮？”

“管那麼多干嘛，人家幸福就好。”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這些議論，鹿鳴都看到了，但沒放在心上。

說到底，旁人的口舌哪抵得過邊人的溫度。

晚上，坐在床邊，看著窗外的月。

季臨川洗完澡出來，看到沒睡，走過去坐在邊。

浴袍上的雪松香混著水汽漫過來：“在想什麼？”

鹿鳴順勢往他肩上靠了靠，浴袍的棉質帶著剛烘過的暖。

鼻尖蹭過他頸側，聲音輕得像月：“在想，原來真的會有這麼一天，能安安穩穩靠著你，什麼都不用怕。”

季臨川低頭，下抵著發頂，手臂環住肩膀。

“往后都這樣。”他指尖劃過無名指上的戒指，金屬微涼，卻比任何承諾都實在，“柴米油鹽也好，風風雨雨也罷，我都在。”

鹿鳴笑了，往他懷里了，像只找到了窩的貓。

“季先生，”仰頭看他，睫在月下投出淺影，“往后余生，要麻煩你多擔待了。”

“該說麻煩的是我，”季臨川低頭吻了吻的額頭，笑意漫在聲線里，語氣卻鄭重得像在宣誓，“季太太，余生請多指教。”

窗外的月靜靜淌著，把兩人疊的影子投在墻上，溫得像是一幅不會褪的畫。

晨曦爬上窗沿時，窗簾隙進的第一縷，正落在那對疊的戒指上，細碎的亮，像極了往后日子里，數不盡的尋常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