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鹿鳴的漸漸恢復了元氣，小葡萄也長開了些，眉眼間褪去了新生兒的褶皺，變得雕玉琢。

“你看這丫頭，眼睛圓溜溜的，像顆紫葡萄。”滿月那天，丁覓荷抱著襁褓里的嬰兒，用手指輕輕點了點的鼻尖，“就小葡萄吧，好記。”

鹿鳴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看著兒吮吸手指的模樣，笑著應了聲好。

小葡萄三個多月了，能在襁褓里揮著小手蹬，醒著的時候會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產假休到第四個月，鹿鳴請了位經驗富的月嫂，白天幫忙照看小葡萄，自己則準備復工。

時氏集團技部的辦公區和往常一樣，鍵盤敲擊聲此起彼伏。

鹿鳴剛推開玻璃門，好幾雙眼睛看過來，關系好的同事們圍了上來。

“鹿主管回來啦！”

“恭喜恭喜，聽說生了個孩？”

“恢復得真好，一點都看不出剛生完孩子。”

鹿鳴笑著點頭，把帶來的小禮分給大家：“謝謝，讓大家惦記了。”

關系最好的小林到邊，手里還抱著一摞文件：“小鳴，可算把你盼回來了，技部離了你都快轉不了。”

“快，讓我看看小葡萄的照片。”小林把臉湊過來，眼里閃著期待，“朋友圈就發過一張側臉，本看不清。”

鹿鳴笑著拿出手機，點開相冊。

屏幕上是小葡萄剛睡醒的樣子，頭發地在頭皮上，睫又長又，小拳頭攥得的。

“哎喲，這小臉得能掐出水來。”小林放大照片，“這睫，比我嫁接的還長。”

“這眼睛像你，圓圓的，鼻子和倒有點像季醫生，尤其是這抿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

鹿鳴笑著聽著，指尖劃過屏幕，翻到小葡萄打哈欠的照片。

小林咦了一聲，指著照片里嬰兒的眉骨：“這里，看著跟你和季醫生都不太像。”

鹿鳴著手機的指節了，臉上的笑意淡了一瞬。

很快恢復自然，隨口道：“可能是隔代傳吧，像我媽，眉骨就高。”

小林沒多想，繼續屏幕：“這張穿服的好看，像個小天使。”

正說著，走廊里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人喊了句“時總”，辦公區的議論聲瞬間消失。

鹿鳴抬頭，正看到時野走過來，迅速按滅手機屏幕，塞進外套口袋。

小林直起子，小聲說：“我先走了，不然一會兒被總裁看到魚，又要挨批。他最近晴不定的，昨天還把張副總的報告扔垃圾桶了，我還是躲著點好。”

說完，就抱著文件溜回了自己的工位。

鹿鳴抬頭，看到時野從過道里走過，深的西裝襯得他形愈發拔，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下頜線繃。

他目不斜視地往前走，一個眼神都沒往這邊瞟。

直到他的影消失在電梯口，鹿鳴才松了口氣，轉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作為技部項目主管，離開的這幾個月里積了不工作，桌上的文件堆得很高。

鹿鳴泡了杯咖啡，從最上面的一份開始看。

鹿鳴打開電腦，調出項目進度表，一上午都在埋頭理文件，直到脖頸泛起酸痛，才發現已經過了中午。

了發脹的太，起打算去樓下的餐廳吃飯。

公共辦公區已經沒人了，走廊里空的。

鹿鳴按著脖頸走到電梯口，剛按下下行鍵，旁邊的電梯就叮咚一聲開了。

電梯門緩緩打開，里面站著時野。

他抬頭看到，腳步頓了頓，眼神里閃過一意外。

“時總。”鹿鳴先開了口，往后退了半步，打算等他出來再進去。

時野走出來，站在面前，走廊的燈落在他肩上，投下一片影：“你不是說季臨川對你很好嗎？怎麼現在就讓你回來工作了。”

“回不回來工作，是我自己的決定。”鹿鳴直視著他，“季臨川尊重我的選擇。”

“那你的孩子呢？”時野的目落在的臉上，“你就這麼放心把給別人帶？”

“這個就不勞時總費心了。”鹿鳴移開目，看向電梯上方的數字。

“沒別的事，我先走了。”想繞開他走進電梯，時野卻往旁邊挪了一步，依舊擋著路。

兩人沉默了幾秒，電梯門在后緩緩合上。

空曠的走廊里格外安靜，鹿鳴以為他不會再說話，抬腳想離開。

“季臨川不適合你。”時野開口，“你跟著他不會幸福的。”

鹿鳴轉過頭，角勾起一抹嘲諷：“那誰適合我？你嗎？”

“我們從學生時代就認識，這麼多年，彼此了解，也有基礎。”時野的語氣很篤定，“我才是最適合你的人。”

鹿鳴沒說話，只是看著他，眼神里帶著些說不清的緒。

“我知道當年的事你還在怪我。”時野的聲音放低了些，“但是我保證，從今以后一定好好對你，不管發生什麼，我都相信你。”

“時野，”鹿鳴終于開口，“你覺得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有。”時野看著的眼睛，“只要你愿意回來，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鹿鳴別開目，看向走廊盡頭的窗戶：“我不會回去的，我已經有新的生活了。”

時野的臉沉了沉：“是因為宋時微嗎？難道你還在介意？”

鹿鳴轉過頭，看著他：“這跟沒關系。”

“我和宋時微從來沒有什麼。”時野的聲音有些急，“我從來沒有過，懷孕的那個孩子，也不是我的，我后來才知道，那天晚上被下了藥，我和之間……”

“這些事，不用跟我說。”鹿鳴看著他，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死水，“你和怎麼樣，有過什麼，都與我無關。”

按下電梯按鈕，數字在屏幕上跳。

“我介意的從來不是。”鹿鳴的聲音很輕，“是你一次次的懷疑和傷害。”

“我知道我欠你一個道歉，但我沒有一刻不在后悔。”時野的聲音發，指尖抵在電梯壁上，“這麼多年，我的心里只有你一個人，從來沒有變過。”

“時野。”鹿鳴直視他的眼睛，“你現在說這些，是想證明什麼？證明你眼瞎？還是證明你其實沒那麼渣？”

“心里有什麼，和做了什麼，從來是兩回事。”

“我可以彌補。”時野往前湊了半步，電梯鏡面能看到他繃的下頜，“給我一個機會。”

“不必了。”鹿鳴看著跳的樓層數字，聲音沒什麼起伏，“時總，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

電梯又一次叮咚作響，門緩緩打開。

繞開時野，走進了電梯。

時野站在原地，看著電梯門慢慢合上，將兩人徹底隔開。

門關上的最后一秒，他看到鹿鳴轉過，背對著他，肩膀得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