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過木屋隙灑進來，鹿鳴睜開眼時，后腰傳來撕裂般的鈍痛。

的被褥還殘留著溫，邊床鋪早已涼。

撐著床板坐起，床單上還殘留著昨夜瘋狂的痕跡，但屋子里已經收拾干凈。

屋外傳來劈柴聲，時野顯然已經起來很久了。

鹿鳴低頭看著自己上的淤青和咬痕，指尖輕輕了鎖骨的齒印，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索著找服，卻沒看見丟哪里去了。

鹿鳴裹被子往門口挪，腳踝突然一，撞得木桌搖晃。

“時野！”攥著被子邊緣，朝門外喊。

門外的劈柴聲戛然而止，腳步聲由遠及近，門板被推開時帶進咸的海風。

時野斜倚著門框，站在逆里，汗水順著下頜滴落。

他目掃過的肩頸，結滾了下，“什麼事？”

“幫我拿一下外面晾的服。”鹿鳴別開臉，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時野轉出去，很快拿著那件干的服回來，扔在床上就退了出去，還順手帶上了門。

子帶著烘烤過的溫度，鹿鳴抓過服往上套。

屋外飄來泡面的香氣，時野正站在火堆旁煮方便面。

面湯咕嘟冒泡，在鐵鍋里翻滾，香氣勾得胃里一陣翻騰。

“后屋木箱底翻出來的，保質期到明年，最后兩包了。”他頭也不抬地說。

面條吸飽了湯，在瓷碗里泛著人的澤。

鹿鳴咬斷面條，湯燙得眼眶發酸。

這是他們被困荒島以來吃得最像樣的一餐。

熱湯下肚，鹿鳴覺舒服了許多。

“今天繼續搭信號塔？”問。

時野點頭，起收拾碗筷。

氣氛微妙而繃，誰都沒提昨晚的事。

兩人走到屋后，正準備干活時，不遠傳來轟鳴聲。

鹿鳴回頭看去，頓時激地喊，“是船！我們有救了！”

很快，白的船只靠岸，下來一男一，年紀看上去有四五十歲了。

人頭上包著褪的藍布，出的皮被曬得黝黑，指甲里嵌著泥土。

男人攥刀柄，警惕地問，“你們是誰？咋在我們家？”

鹿鳴和時野對視一眼，終于明白這木屋為何有生活痕跡。

“我們遇上海難，”鹿鳴上前解釋，“漂流到這里暫住了幾天。”

聲音發，嚨里像是卡著沙礫，手指死死摳住角。

四天來第一次見到活人，意味著他們終于有辦法聯系外界，離開這里。

老婦人打量著他們狼狽的樣子，目掃過時野手臂的繃帶：“造孽喲，這傷口發炎可不得了。”

說著從圍掏出瓶藥酒，“我男人出海總帶著，管用。”

時野沒躲。

藥酒抹在傷口上刺得人倒冷氣，老婦人絮叨著：“海難恐怖的很呢，你們也是運氣好，能飄到這里來。”

“給你們添麻煩了。”時野道，“這些天用了島上不資，等上岸后，我會派人送錢過來。”

船夫擺手：“不用不用，不值幾個錢。”

老婦人放下竹籃，糙的手掌搭上鹿鳴手背：“這丫頭手這麼涼。”

“可憐的孩子，都瘦相了，晚上給你們燉魚湯補補。”

“謝謝嬸子。”鹿鳴嚨發，指甲掐進掌心才忍住酸。

夜幕降臨，老兩口執意把木屋讓給他們睡，自己在外面搭起帆布帳篷。

鹿鳴攥著角搖頭：“這怎麼行？我們已經叨擾得夠多，很不好意思了……”

“小夫妻別客氣。”老婦人往鹿鳴手里塞了個烤紅薯，“我們年輕時也在海上漂過，知道遭罪的滋味。”

“我們不是……”鹿鳴想解釋。

“害，別害！”人拍拍手背，轉頭沖時野打趣，“你媳婦臉皮薄，夜里冷可得多照顧著點。”

時野盯著跳的火苗，結了沒吭聲。

最后一夜，夫妻倆做了盛的晚餐。

船夫往時野手里塞了壇自釀的果酒，拍著他肩膀大笑：“相逢就是緣分，以后路過這兒，可得上來喝兩杯！”

時野難得地勾了勾角：“一定。”

“小兩口回去好好過日子，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啊！”老婦人往鹿鳴碗里夾了塊魚，油漬沾在糙的指尖。

鹿鳴著碗筷的指尖發白，垂眸避開時野投來的目。

海風卷起鬢角的碎發，盯著碗里晃的湯，輕聲道：“借您吉言。”

屋里只剩兩人時，他才出聲，“明天就回去了，早點睡吧。”

鹿鳴“嗯”了一聲，沉默地爬上床，躺下。

一張床躺著兩個人，卻不像昨夜那樣擁抱，抵死纏綿。

而是背對著背，仿佛昨夜的瘋狂，并不存在。

驀地，一只溫熱的手掌覆上腰間。

“還疼嗎？”時野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鹿鳴僵住，搖了搖頭，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

那只手卻沒有收回，輕輕按腰間的淤青，作出奇地溫。

荒島的日子像場荒誕的夢。

這幾天他們共過溫熱的泡面，在烈日下搭建求生信號，也在暴雨夜將彼此進生命深。

當黎明的水漫過沙灘，上岸后西裝革履的總裁與普通職員，大概會像兩尾游回不同海域的魚，終究要回到各自的軌道。

而這幾日的相依為命，終將為礁石隙里轉瞬即逝的浪花。

月下，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像荒島上最后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