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周圍的風停了些。

慕瀟心里雖猜到了幾分，可當親耳從邢彧口中聽到這個事實時，他的呼吸還是慢了半拍。

慕瀟消化著震驚，抓關鍵問題追問：“那我大姨呢？商景蘭現在在哪兒？外公這些年心里一直記掛著。”

邢彧緘默幾秒，從嚨深出一道沉啞的聲音：“商景蘭……已經去世了。走了很多年了。”

慕瀟像是沒聽清，猛地抬頭看向邢彧，瞳孔驟然收：“什麼？去世！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去世？當年不是跟舒志走了嗎？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邢彧沒說太多：“這事很復雜，一時半會說不清，而且……這些事，不該由我來說，該由林妍自己決定是否告知你們。”

“其實林妍也是前兩年才跟舒志相認，才知道商景蘭是的親生母親。這些年過得很苦，小時候被拐賣，后來遭霸凌，沒有一天過過好日子。”

“你現在所看到的林妍，是了一層皮才活現在完整的。我知道你想知道真相，但有些事，由親口說，或許更合適。”

慕瀟坐在石凳上，腦子里一片嗡鳴。

他從小過著錦玉食的生活，而他大姨的兒卻一直于顛沛之中。

忽然覺得命運戲劇又殘忍。

他緩了好一會兒，才應聲：“行，我知道了……”

……

邢彧從醫院回到家時，正見林妍半靠在沙發上捧著一本書看。

他下沾著寒氣的外套，走到沙發邊，彎腰先了的臉，接著坐在邊：“孕吐好點沒？早上看你吐得厲害。”

林妍順勢往他懷里靠了靠，鼻尖蹭過他上淡淡的清香味。

有氣無力地開口：“就那樣吧。人家懷孕都胖，我這才兩個多月，已經瘦了五六斤了。”

抓著邢彧的手放在自己腰上：“邢彧，你，都沒了。醫生說熬過三個月就會好，可我現在就想投降了。我跟你說，我以后不生了啊，我們就要一個寶寶，好不好？”

“好，不生了。”邢彧心疼：“不遭這份罪了。”

林妍沒什麼神，但還是揚了揚。

“對了，你去醫院看我爸怎麼樣？”

“好。”邢彧手指梳理著的頭發，接著說：“但今天我在病房到了兩個人。”

“誰啊？”

“慕瀟，還有他媽媽。”

“慕瀟？”林妍愣了一下，想了一會才從記憶中挖掘出這個人：“是不是之前總跟在文溪后面的那個高個子弟弟？他們找我爸干什麼？”

邢彧沒直接回答，而是扶著的肩膀：“阿妍，晚上有個飯局，到時候你就知道答案了。”

林妍下意識皺了眉，往毯里了：“我現在吃什麼吐什麼，還參加飯局，能不能不去？”

“地方不遠，我陪著你。吃飯是次要，主要是讓你見一些人。”

“什麼人？見慕瀟還是誰？”

邢彧語氣帶著哄勸：“先別問，乖乖的，別瞎想。見了就知道了。”

林妍看著他眼底藏不住的認真，又氣又笑地“嗤”了一聲：“你呀，總是這麼神神的。”

抱怨完，林妍又重新窩回他懷里。半晌，抬頭看著他的下：“邢彧，你說我們以后的孩子什麼名字？”

邢彧低頭看，想都沒想就接話：“兒子邢剛，聽著就結實，兒邢水，一點。”

“……”林妍嫌棄地拍了他膛，忍不住笑出聲：“土死了邢教練！你這起得什麼名？也太糙了吧？”

邢彧順勢把摟得更了些，語氣帶著妥協：“阿妍，那你起，你想什麼都行。要不邢林？邢妍？邢林妍？”

“也土！”林妍笑得更歡了：“還不如邢剛呢。”

邢彧見臉上浮起的笑容，角才跟著揚起淺淡的弧度。

這段時間，因懷孕有多難他都看在眼里。

除了心疼和陪伴，他也不能替承上的不適。

總之，什麼都做不了。

可愁死他了。

他抬起林妍下，低頭在上落下一吻：“阿妍……”

林妍摟住他脖子：“嗯？”

邢彧上額頭，聲：“辛苦了……”

……

傍晚的風裹著嚴寒，刮在車窗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去往飯店的路上，林妍已經不止一次問邢彧到底要見誰，可邢彧半句多余的話都不肯說。

帶著好奇心和對未知的忐忑，車子最終停在了一家裝修雅致的中式飯店門前。

兩人走進飯店，前臺早就得了吩咐，笑著引他們去電梯：“邢先生，林小姐，包廂在三樓的‘松鶴廳’，這邊請。”

電梯很快到了，林妍剛邁出腳步，目就被走廊盡頭的影定住了。

一米九幾的高個子男生一眼便認出，是慕瀟。

他看見了，視線相，林妍有點讀不懂他的眼神。

像是藏了太多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林妍愣在原地，還沒開口，穆蕭已經朝走了過來。

在面前站定，又盯著看了半晌，了好幾次，才終于發出一個干的音節：“姐。”

林妍被這聲突如其來的“姐”懵了。

“姐，走吧。”慕瀟又開口了：“外公和我媽在包廂里等你。”

外公……

商老？

林妍似乎猜到了什麼，無數念頭在腦海中翻涌。

在可能與不可能之間來回徘徊。

腳步像注水泥般，怎麼也邁不開。

就在這時，邢彧的指尖穿過指，與相扣。

他俯，在耳邊輕聲說：“阿妍，你讓我查的事查清楚了，走吧，進去見見他們。”

林妍側過頭看他，腦袋依舊空白一片。

走廊很短，不過十幾米的距離，可林妍卻覺得像是走了半個世紀。

每一步都踩在心跳上，既張又期待，既害怕又好奇。

終于到了門口，穆蕭上前推開門，側讓他們進去。

林妍深吸一口氣，跟著邢彧走了進去。

一位中年人快步朝走來，挽著致發髻，上穿著一件淡羊絨衫。

歲月在臉上留下了些許痕跡，卻毫沒有影響的氣質。

的皮白皙致，一看就是常年心保養的樣子，可最讓林妍挪不開眼的是的眉眼，因為和商景蘭很相似。

尤其是那雙眼睛，形狀和眼底的溫，跟在照片上看到的母親一模一樣。

開口：“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