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許枝所有的思量都在這一刻凝固。

一瞬不瞬地著傅霽清的眼睛,仿佛是在探究他話的真假。

他的目很坦誠，那雙桃花眼能讓人深深地陷進去，仿佛他對你的意熱誠又深至切。

許枝想，四年前或多或是被這雙眼睛給騙了。

後來在夢裏反複出現的,腦海裏回想的都是那一瞬間的對視。

以前輕而易舉忘記的人,現在就能突然深種了嗎。

“枝！”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的思緒。

許枝率先挪開視線,越過他向後面的周景衍，正滿臉怨意的朝這邊走。

抿了抿,往前邁一步。

“枝。”

不同于周景衍張焦急的語氣,他輕緩的嗓音如清風般掠過耳畔，夾雜著幾分無奈和繾綣。

“有些事是靠做的,不是靠說的。”

許枝留下淡淡的一句,繼續往前走，到周景衍的邊，聽他氣憤的抱怨：“他太有心機了，故意引著你老板跟我談新節目的事,然後跑出去找你。”

周景衍回頭一眼站在原地的傅霽清,低聲問：“他跟你說什麽了？”

“沒什麽。”

周景衍知道不想說,擺手散漫道：“算了,無非是想勾引你的話,我也不樂意聽。”

許枝懶得理會他,回到包廂裏面。

總經理見只有和周景衍，用眼神詢問怎麽回事,許枝搖頭示意沒事,直徑的走回原位。

沒過多久,傅霽清回來了,背靠著座位,右手隨意的搭在桌上，依然是那副氣定神閑的斯文矜貴模樣。

只是一言不發。

大家都不講話，總經理只能主打破尷尬的局面，提起《面對面》節目：“枝也是很榮幸啊，傅總才上完你的節目，下一期又是周。”

許枝微微笑著，不想接這話。

節目主持人是，讓網播量第一的是，上熱搜有出圈梗的也是，誰來都差不多，不需要為別人到榮幸。

傅霽清揚揚，同樣沒有回話，只有周景衍笑著說：“我跟枝認識這麽久，早該來的。”

總經理“哎”了一聲，有意討好他：“就是太才沒有想到嘛。”

這話深得周景衍的心，意味深長的瞥了眼傅霽清，“是啊，不像有些人。”

他依然不言不語，只掛著淺淡的笑容，讓周景衍覺得很沒勁，也不想再多說。

一餐飯吃了快兩個小時，散場後，總經理客套兩句，趕帶著副經理和兩位總監先離開。

走前不停地用言語和眼神暗示許枝，好好的招待他們，一個都不能得罪。

覺得很可笑，又深疲憊。

停車場只剩他們三個人。

周景衍更肆無忌憚的挑釁起傅霽清：“傅總今天怎麽這麽沉默？因為場商場都失意了嗎。”

傅霽清沒有搭理他，目一直追著許枝，低聲問：“星期六有時間嗎？映池有事找你。”

周景衍下意識想替回絕，聽見許枝回答：“有。”

“枝！”他有些氣急敗壞。

“好，周六見。”

不等周景衍多說，傅霽清上車走了。

許枝坐上周景衍的車，第一句就是：“你今天過分了。”

“是嗎？我不覺得。”周景衍語氣散漫。

“圈裏的謠言我可以當做不知道，聚會我也能繼續去，但是今天的事你僭越了。”許枝聲音淡淡的，只是在平述著事實。

他給牽線送資源，就認真做節目回饋，他帶進上層圈子，就縱容他一直獨特。

他們之間原本就不純粹，參雜著利益關系，互相利用，其他的能配合，但像今天這樣把當做爭奪的籌碼，不願意。

周景衍把玩著打火機，聲音慵懶：“你是真對他上心了吧。”

許枝沒吭聲，他又說：“如果換梁向榮，你會直接縱著我氣死他，哪會在乎這些小事。”

閉了閉眼，不可置否。

比起周景衍的僭越，更介意的是傅霽清。

無論他怎麽解釋，他在周景衍之後趕來送投資都是事實。

許枝掠過這個話題，轉言道：“新節目的投資已經定下來了，是清輝集團，跟傅霽清沒有關系，你不要再鬧。”

“行吧。”他隨意的應聲。

許枝側目看他，周景衍舉手做投降狀，好聲好氣的應下來：“行行行，都聽祖宗的，我不手了。”

“你如果真想贏過他，在事業方面多下點功夫。”

而不是在上做無用功。

周景衍哎喲一聲：“我說祖宗啊，你怎麽跟我爸口吻一樣了。”

“你聽不聽。”許枝懶得多勸，連項目流程都弄不清楚的副總裁。

“聽，我聽，我回去就好好研讀。”周景衍又提起面對面節目的事。

許枝問：“你為什麽不發個人信息？”

“我渾上下哪點信息你不清楚啊，還需要發什麽？”

被他這麽一攪和，氣氛變得松快起來，許沒好氣道：“不發你別來。”

“發發發，都聽祖宗的命令。”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到小區門口，最後下車前，周景衍說：“聽我一句勸，別陷進去，他眼裏只有事業，不會在場多費功夫。”

許枝沉默半晌，淡聲道：“知道了。”

回到家中，眼的是那張穿著白旗袍的照片。

照片上不止有，旁邊站著的是西裝革履的男人。

不喜歡上層圈子，偏偏喜歡上他，不喜歡去聚會，偏偏為他經常去。

早就陷進去了。

-

隔天，許枝毫不意外被總經理進辦公室，猜到會聽到什麽話，連假笑都不想給，面無表的站在桌前。

“周景衍說不投你的新節目了，後面有需要隨時找他。”

許枝嗯了一聲，估著總經理對這個結果很滿意，有清輝集團，又得到周爺的許諾。

接著，聽見總經理氣惱的聲音：“傅霽清也不準備投我們的節目了。”

許枝怔了一瞬，微抿下，沒有接話。

“這就是你昨天理的結果？”

住心底翻湧的惱火，冷聲道：“張總，您聽過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嗎？”

周家和傅霽清鬧這樣，他真要貪心，只會兩邊都得罪。

總經理不耐煩聽這些，揮揮手示意出去，許枝回到演播廳時仍然覺得煩躁，連帶著對這份工作都開始抵起來。

等錄制完節目，許枝找到虞遲，問：“你先前提的雜志封面，報價多。”

虞遲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哦，那個其實不算雜志封，它需要給一款包包做推廣，所以價格不錯，報價是兩萬。”

“幫我接了。”

許枝有名氣後，不斷地有雜志封面、品牌代言找，甚至有綜藝節目組打電話來問，先前都讓拒絕了。

虞遲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許枝又道：“馬上國慶節，商演活能接的都接。”

“枝姐你不是在推進新節目嗎。”

“沒事，我能忙得過來。”許枝補充一句：“先接報價高的。”

虞遲懵懵地點頭：“好。”

許枝周六有場主持活，散場後才開車去Cake咖啡店。

傅霽清不再投資和塵公司的節目，也沒有再和周景衍起沖突，仿佛真的在應證自己的話。

走進咖啡店，裏面沒有顧客，但意外的是，傅霽清不在。

“枝，你來啦。”林映池笑著跟打招呼，而後說了一句：“我哥臨時有事，沒有過來。”

許枝反駁：“我不是找他。”

林映池盯著打量幾秒，突然道：“我好像從沒提過他是我哥。”

沒有進家裏的公司，也不參加聚會宴會，圈裏知道林映池和傅霽清關系的都不多。

許枝垂了垂眼睫，慢條理斯地回：“他說過。”

“好吧。”林映池覺得沒有必要撒謊，“今天想喝什麽？”

“溫水吧，最近嗓子不舒服。”

林映池邊給倒水邊問：“你是工作太忙，用嗓過度了嗎？”

許枝點頭：“應該是。”

林映池把水杯放手邊，“你也太辛苦了，需要錄節目，需要主持活，聽孟闌說他投的新節目也是你在全權負責。你現在都這麽厲害了，幹嘛拼這樣。”

“為了賺錢啊。”許枝故意彎道。

林映池能到是不願意講實話，笑起來應和：“確實，錢永遠是最香的。”

彎腰低頭，從吧臺中間翻出一張邀請函，遞過去：“給你。”

許枝接過來，看見是婚宴的邀請函。

主角是林映池和孟闌。

“你好像也不意外這件事。”托著下，語氣別有深意。

許枝面不改，神自若道：“他也說過。”

“好吧。”林映池停頓兩秒，轉而念叨起來：“其實我不太想結婚，但是沒辦法，商業聯姻不能拒絕。”

“你是不喜歡孟闌嗎？”

“是啊，我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我，我倆可真倒黴啊就這樣被捆綁一輩子。”

許枝張了張，想說點什麽，但最後還是沒能說出口。

暗者的，不該由旁觀者來揭開。

許枝拿到邀請函，又坐了十分鐘後，離開咖啡館，開車回家。

走到小區裏面，瞧見不遠有道眼的影，影影綽綽的，看不真切。

直到男人走到路燈下，暖襯得眉眼越發溫潤，漆黑的眼眸凝視著，眸底映著，微微漾。

“怎麽會在這裏？”

不是說臨時有事嗎。

“先前是有事，已經理完了。”傅霽清猜到在想什麽，輕聲道：“走走吧。”

許枝答應了，走在他的旁邊，慢慢地繞著花壇散步，晚風一陣陣吹拂，好不愜意。

“給你邀請函了嗎。”

“嗯，但映池好像不樂意。”

“本不想結婚，跟我提過兩次想把婚宴推遲。”傅霽清有些無奈地道。

許枝反問：“那你有辦法嗎？”

傅霽清輕輕搖頭，“的事我管不到。”

雖然能看出孟闌的喜歡，但許枝還是很同林映池，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誰都不能幫忙。

其他人商業聯姻都沒有多大覺，上層圈子利益的往來而已，可林映池從小不家裏待見，沒有到優渥的條件，卻需要被當籌碼。

“在沒有選擇的況下，孟闌已經是最好的了。”他的聲音很低，很輕：“總有些不得已。”

許枝想到他的家族，他的父母，忍不住問：“你以後也需要這樣嗎。”

“不用。”傅霽清側目看，嗓音裏夾雜著笑意：“我只娶我喜歡的。”

寂靜的夜裏，他低沉愉悅的聲音顯得分外清晰，繞過花壇一圈，許枝說：“回去吧。”

“好。”

轉往住的樓棟方向走，傅霽清不不慢地跟著，直到進了樓道，他依然在後面。

許枝微蹙起眉，問他：“你不回家嗎？”

“我搬家了。”他輕晃手中的鑰匙，笑道：“在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