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模樣，試圖激怒他。

“行。”

裴遠之忽而開口，語氣平靜淡漠，“我哄你睡。”

他前面拒絕得那麼干脆，現在又答應得這麼快。

季舒楹有種不詳的預。

坐起來，隨手把落下來的肩帶撥回去，猶疑道：“你不會要講鬼故事整我吧？我跟你講，孕期媽媽要保持一個好的心，不能到驚嚇……”

“不會。”

他清清淡淡地撂下這句話，沒再說話。

夜晚很安靜。

季舒楹只能聽到電話那邊傳來的腳步聲響、似乎是裴遠之從書柜上取下了一本，厚厚的書紙頁的聲響在安靜的深夜里清晰耳，順著電波，連他平穩的呼吸聲也一同溫地傳送過來。

像是翻開了書頁。

居然真的要給念故事啊？

季舒楹不可思議了一秒，而后心大好地躺下，將手機放到一側，閉上眼睛，滋滋地準備裴遠之的哄睡服務。

然而。

“Article124oftheRestatementoftheUnitedStatesContractLaw，contractmadeuponconsiderationofMarriage……”

（《國合同法重述》第124條，以婚姻為對價的協議的口頭效力……）

流暢純的標準式，嗓音也是低沉悅耳，唯獨容不太中聽。

季舒楹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瞬間憤怒：“裴遠之！我是讓你哄睡，不是讓你給我念法條的！”

這不耍呢？

“不聽算了。”

裴遠之角微牽，將手機放到一邊，靜音。

手機那頭沒有聲音了。

季舒楹不可置信，捉弄完，他竟然還敢掛電話？！

立馬翻起來，氣勢洶洶地沖到書房外，門半掩著，一眼能看見書桌后面的裴遠之。

昏暗中，電腦熒勾勒出男人的清雋骨相，筆鼻梁上架著一幅金屬邊框眼鏡，平添幾分，氣質冷淡斯文。

他穿著深睡，修長手指尖隨意地轉著一支鋼筆，很有男人的韻味，卻又比平日西裝革履的模樣多一份從容和松弛。

只是短暫地失神一秒，季舒楹匆匆推門而，“裴遠之！你是不是覺得欺負我很好玩！”

聽到推門聲響的那一刻，裴遠之想先關掉麥克風。

然而，一切太晚了。

一時間，線上會議里的十幾人都滯住。

偏偏參會的好幾個都來中國任職過，沒料到會聽到不該聽的。

空氣有過瞬間的靜默。

KS的大老板Kaleb倒是率先打破沉寂，頗為好奇地問：“Ferek，你那邊什麼況，怎麼有道聲？”

第19章 9“輕點”

季舒楹沖進去時沒多想，而后才注意到裴遠之戴著藍牙耳機，而筆記本電腦開著。

腳步頓住，聲音也下意識放輕，“……你在開會？”

“嗯。”裴遠之先回應了，而后對著耳麥低聲說了句什麼，是一串英文，季舒

楹只聽見了‘fiancee’的字眼。

季舒楹本以為按照裴遠之的個，說不得要讓等他開完會，卻沒想到說完之后，裴遠之就干脆利落地退出了會議，合上了電腦。

看著裴遠之取下白耳機，季舒楹眨了眨眼，“不開會了？”

裴遠之隨手將鋼筆放進筆筒，“你不是睡不著？”

不知是不是季舒楹的錯覺，竟然從對方的話中聽出了一無奈的味道。

看著架勢，不會是要專門來給哄睡吧？

“熬夜失眠，會影響明天檢查結果。”

像是看出季舒楹的疑，裴遠之補充了一句。

“想聽什麼？”

季舒楹下意識看向他背后一整面的書柜。

眾多法律相關的厚厚書籍里，肅重嚴正的深里，似乎看到了一點醒目的彩。

彩封面，書名里好像有個‘孕’字。

季舒楹呆了一下，懷疑是自己睡不著神恍惚看錯了。

正想湊過去仔細看一下是什麼東西，裴遠之起，剛好擋住了的視線，“回房間，哄你睡。”

說著，他朝筆記本抬了下下頷，示意當下不是一個好的聊天環境。

季舒楹還沒回過神來，聞言‘哦’了一聲，難得乖巧地跟著出去了。

出了書房，裴遠之順手關上書房的門，又道：“以后進門之前先敲門。”

視線被阻擋，什麼也看不到了，季舒楹總覺得對方是故意支開的，說不定有什麼見不得的人，“什麼意思，我不能進？找你還得打報告？”

“雖然我們目前是同居狀態。”

裴遠之慢慢道，‘同居’兩個字咬得格外清晰，像是提醒，“但，尊重各自的私空間這個道理，季小姐應當懂。”

“……”

不管有意還是無心，確實打擾到對方工作了。

季舒楹盯著過道墻壁上掛著的一副裝飾畫，上下錯的不規則黑白拼塊，很有空間，聲音小了一些，“誰沒事往你房間跑？這不是事出有因。”

回到臥室，季舒楹重新上床，蓋好被子，不過倚著床靠背沒有躺下。

看著床邊站著的裴遠之。

對方微微低頭，手里著手機，長指著，像是在找睡前故事。

“你這樣站在床邊讓我很有力。”

季舒楹說。

裴遠之挑了挑眉。

季舒楹莫名從他的眼神里讀出‘就你事多’的意味。

左右是自己勝利了，不介意多浪費一下對方的時間，季舒楹雙手環抱，就是不躺下，大有跟對方慢慢磨的樣子。

兩人對視僵持了一會兒，裴遠之一言不發地轉頭打開門出去了。

他巡視了一圈客廳。

在季舒楹到來之前，整個房子里本是沒有凳子的，他也基本上用不著，但是從季舒楹來了之后，就多了許多大大小小的擺件。

他隨手找了個折疊凳，回到季舒楹的臥室。

等他的間隙，季舒楹已經無聊地在手指繞發圈圈，打發時間了。

看他回來，季舒楹先仰頭抱怨了一句，“你作好慢，講個故事怎麼這麼墨跡？”

裴遠之：“……”

他眉頭跳了下，沒跟季舒楹斗，在床邊坐下。

凳本是適合季舒楹高的，而裴遠之材頎長高大，長卻被迫折疊，頗有幾分格格不的稽不適。

季舒楹將被子拉起來，蒙住臉，怕自己憋不住笑出聲來。

在被子里憋得想笑，裴遠之瞥一眼，“別悶死了。”

他著手機屏幕，剛新鮮下載的小藍書，APP上推送著各種相關搜索，哄睡友的話故事。

【朋友睡不著？不哄不睡覺？超好睡的睡前故事！保管讓朋友一聽就睡著！最遲三分鐘就睡！】

言辭熱，大力推銷，下面是麻麻的文字。

裴遠之一眼掃過去。

什麼腦殘劇。

他擰了擰眉，準備重新檢索。

床上的季舒楹等得不行，打了個哈欠，“好了嗎好了嗎好了嗎。”

“裴律，你效率好慢啊。”

“……”

指尖頓了頓，裴遠之默了一息，開始念眼前搜索到的。

“天上每一朵云朵，其實都是一只咩咩的小羊……”

裴遠之的聲線頗為低沉悅耳，尤其是在安靜的房間，似冰鎮后的烈酒，初初聽著清冽，回味卻醇厚，帶著令人耳的顆粒，眩暈，濃烈。

唯一缺點——

語氣太過冷靜客觀，不像是在講話故事，而是在講述和分析案件前，不帶一。

“太快了，能不能稍微帶點？”

被子被倏地下拉了一點，出一雙清潤黑亮的眼眸，在線昏暗的臥室，盈亮似星。尾音拖長，悶悶的，又帶著一點祈求似的驕矜，讓人很難拒絕。

“這種東西，你讓我帶什麼？”

話是這樣說，裴遠之還是放緩了語速。

房間溫度適宜，低緩的男聲也被溫的夜風染上一點的溫度，在耳邊廝磨。

那點認床的不適和陌生環境帶來的不安，也無聲地被盡數抹去，平。

季舒楹閉著眼，睫輕幾下，舒適緩的白噪音里，困意似水襲來，黑甜的夢鄉沉沉。

很快就睡著了。

床上的人呼吸聲逐漸變得平穩，清淺，在安靜的臥室很清晰，帶著一種讓人安穩的力量。

裴遠之的聲音也漸漸止住，垂眼看著，眸不明。

夜風拂，暗影搖晃。

側過去的睡安靜恬淡，素凈的小臉，像做了一個純真無邪的夢。

往常這個時間，他要麼是在律所工作，要麼是在出差的旅程上，而不是時間被人占用，在這里念著腦殘劇的故事。

之前的他，永遠想不到這個場景。

房間里的擺設裝潢暫時還維持著之前的模樣，但縈繞的馥郁馨香，讓人陌生，那種微妙的覺很難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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