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嗓音哽咽，卻溫似水。

聞星落紅了眼眶，忍不住抱住，“娘！”

魏螢咬了咬，將臉別到了旁邊。

察覺到緒不對，聞星落牽住的手，“要是我將來生下孩子，我就讓認表姐當干娘，好不好？”

魏螢怔了怔。

看著溫暖甜的眉眼，眼瞳里的黯然失落漸漸消失不見，傲道：“我才不要當干娘！魏寧，按照親戚關系，我應該是孩子的姑母！”

魏姒失笑，“是姨母才對。”

魏螢堅定地握聞星落的手，“我一定會是天底下最好的姨母！我要把謝瓚收藏的寶貝全都送給孩子！”

聞星落彎起眉眼，抱了抱魏螢。

越過魏螢的肩膀，瞧見謝瓚站在不遠。

青年扯著脖頸間的黃金佛牌，不知在想什麼，只溫地注視表姐的背影。

從大殿出來以后，聞星落來到謝序遲居住的那間寢殿。

侍們正在收拾東西。

如今謝序遲的傷好了大半，謝折下令他搬回東宮。

走近立在殿檐下的青年，“太子殿下。”

謝序遲回過神，神溫和地向，“寧寧怎麼來了？”

聞星落掃了眼他的白，默了片刻，忽然道：“或者，我該稱呼你，兄長？”

雖是初夏時節，可掠過宮闈的風卻帶著一涼意，掛在黃琉璃瓦下的青銅鈴叮鈴作響，越發襯得此侘寂無聲。

殿前的艷麗牡丹悄然凋敝，幾株潔白的茉莉掩映在脆生生的綠葉里，散發出幽微的香甜氣息，直沁人的心脾肝膽里去。

謝序遲面龐上依舊含著笑意，“魏夫人嫁給父皇，你稱呼我一聲兄長，倒也合乎理。”

聞星落聲音極輕，“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謝序遲沉默。

聞星落繼續道：“其實我一直很好奇，為何太子殿下在鎮北王府初見我娘親時，就待極為客氣，甚至在行禮時刻意避開子，不愿的禮。

“起初我以為，是因為殿下不喜娘親，所以就連禮也不肯。可是來到京城，我發現殿下不僅與娘親通信頻繁，甚至還不顧一切為娘親擋下謝折的鞭子……”

傾，像是平復緒般，摘了一朵茉莉在掌心把玩。

片刻后，定定看向謝序遲的眼睛，“有沒有人告訴過殿下，你的眼睛與我娘親極為相似？”

謝序遲低眉斂目，“我和魏夫人，只是一見如故罷了。”

聞星落笑了笑，“當初謝折駕臨鎮北王府，曾命裴凜給我們兄妹端來五盞香茶。裴凜說，茶里下了絕嗣藥，只有聞如風那盞沒有。如今想來，可真是蹊蹺，既然謝折有意除掉大魏皇族的后嗣，又為何獨獨留下聞如風？是因為他格外欣賞聞如風的才華品貌，還是因為，聞如風本就不是我娘的親生骨？”

起風了。

夏風吹拂著謝序遲的白，寬袖拂拭過聞星落的手背，那樣雪白的，與掌心的純白茉莉如出一轍。

聞星落垂下眼睫。

如果謝序遲和聞如風份置換，那麼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謝序遲并非不近之人，東宮侍妾有三四位，可是無論前世今生他都沒有子嗣，而聞如風迎娶的王小姐和徐渺渺卻都能懷上孩子。

再看聞家其他人，聞如云和聞如雷在京城呆了兩年也始終沒有子嗣，聞月引前世被鎮北王府嫁給一個使小吏，同樣沒有孩子。

因為除了聞如風，他們全家都被謝折派去的人，神不知鬼不覺喂下了絕嗣藥。

前世，以為謝序遲求娶，是因為喜歡。

如今想來，謝序遲的態度更像是對的一種保護。

謝序遲……他早就知道他和聞如風發生了置換。

至于謝折，知子莫若父，他知曉謝序遲的所有謀算，之所以依舊允準賜婚，純粹是對他們大魏皇族最惡意的嘲諷和戲弄。

“謝折……”聞星落的腦海里浮現出那個起于微末卻終登帝位的男人，“他其實，早就知道娘親在蓉城吧？甚至，他曾經去過蓉城。”

謝序遲緩緩手，拿起掌心的那朵茉莉。

他道：“據我查到的消息，他在聯合諸侯王篡權奪位時，就已經知曉了魏夫人的去向。那時京城四面楚歌，失敗只是時間問題。我不知道他當時對魏夫人究竟懷著怎樣的，我只知道，他在那段時間離開了軍隊，帶著十幾名心腹，瞞份前往西南。

“也許他曾想過把魏夫人帶回京城，但不知為何，他最終沒有那麼做。他在船上，和魏夫人度過了一個月。那時魏夫人被灌了迷藥神志不清，整日蜷在黑暗的船艙，對枕邊人究竟是誰本毫無意識。

“等重新恢復神志，落了聞青松的手掌心——而聞青松并不知道，那個時候，已經有了孕。”

謝序遲把茉莉花簪在了聞星落的鬢角，臉上的表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腹中的那個孩子，是我。”

不必他再說，聞星落已經猜到后面的事。

幽幽道：“彼時張貴妃已經到了謝折的邊，同樣懷上了他的骨。謝折最厭惡不忠叛主之人，可張貴妃卻偏偏背叛了娘親。再加上他對前朝皇族的報復緒……

“于是，謝折在你和聞如風出生以后，派人調換了你們。他認定，將孩子從母親邊帶走，便是對那個母親最殘酷的懲罰。”

謝序遲垂眸看著。

面若桃花艷滴，鬢角的純白茉莉更添幾分天真無邪。

本該捧在手掌心養長大的小姑娘，卻參與傾聽了這些骯臟齷齪的往事。

他很想捂住的耳朵。

他很想捂住魏姒的耳朵。

他很想把們藏在閉華的瓊樓玉宇里，們離謝折那個可怕的魔鬼遠一點，再遠一點。

可是，比起謝折，他好弱小。

謝序遲依舊是似笑似哭的表，指腹順著茉莉花落，緩慢過的臉頰，像是惜地一件失而復得的稀世珍寶。

面前的小姑娘，是他同母異父的小妹妹。

他啞聲道：“沒能保護妹妹和母親，對不起。”

聞星落仰頭看他，“你是從什麼時候起，開始懷疑世的？”

“從我發現，我患有不育之癥開始。”謝序遲笑著笑著，眼眶卻漸漸紅了，“我喚了他二十年父皇，對他言聽計從，為了得到他的喜和贊許，我甚至傷害了阿厭。可是，寧寧，原來我的父親，他從未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