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里。

曲清黎到家不久，便接到老歐的電話。

“曲小姐，晚餐到了。”

曲清黎打開門，看見拎著飯盒的老歐，輕蹙眉頭：“不是說晚上不用送，我隨便吃點就行麼？”

老歐這麼大年紀，白天理賭場工作，晚上還要給做飯送飯。

整得跟苛待員工的周皮似的。

真是于心不忍。

“池先生給我錢了。”老歐放下飯盒，溫和笑道：“拿錢不做事，我心里會很愧疚睡不著。睡不著就影響健康，然后壽命減。”

“為了延年益壽，曲小姐您就讓我做吧。”

“……”

他說得如此認真，曲清黎倒找不到反駁的話。

“行吧，你注意，別太累了。”

曲清黎想，發工資時，再給他多加點錢也行。

等寶寶出生，全面理賭場的事，老歐就用不著這麼辛苦了。

“早點回去休息吧。”

“好的，曲小姐。”老歐頷首，離開前不忘多看兩眼曲清黎。

順便——

看了看肚子里的崽。

——

門關上。

客廳變得寂靜非常。

曲清黎吃著鹵飯，翻看著手機微信。

池應洲已經離開整整四十五天。

目前為止，沒有給打過電話、發過微信。

離開前，那麼卑微求著自己，別讓他走。

離開后，倒是消失得干凈。

結果本來好，可不知為何，曲清黎心里酸酸的。

最近做夢夢見他的次數，比夢見梁牧也加起來的次數還多。

尤其這幾天晚上，幾乎都會做夢。

夢見他給自己做飯、給自己按，抱自己、親自己，然后做不可描述的事。

這是個很不好的信號，可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想到這里。

曲清黎緒忽然變得低落，又被關進四面是墻的房間。

慌逃竄，找不到出口。

呼吸越來越難，跌跌撞撞跑回臥室。

拿出霧霧給的藥，倒了兩粒放里。

緩了許久，波的緒才逐漸平復。

明天去墓地看看梁牧也吧。

好久沒去看過他了。

曲清黎躺在沙發上，溫著凸顯明顯的肚子。

梁牧也看到，會生氣麼？

——

第二天。

曲清黎沒去賭場，代老歐代為理事務。

獨自開車去了半山陵園。

雖然不常來，但梁牧也的墓地委托給工作人員，打理得格外安靜。

墓地四周種著五六的格桑花，開得正好。

這是梁牧也最喜歡的花種。

曲清黎將帶來的鮮花放下，蹲在墓碑前，輕輕著照片上年輕的面容。

“對不起，好久沒來看你了。”曲清黎眼眶潤，沙啞著聲音道：“不是不來，是怕來了，你會怪罪我。”

“因為……”

曲清黎抿著紅，淚水從眼角落：“我曾答應過這輩子只喜歡你，可是現在，我喜歡上其他人了。”

喜歡上池應洲了。

如果之前只是懷疑，在池應洲離開的這段時間里。

到了強烈的思念，一寸寸吞噬著。

很確定，自己不是習慣池應洲的照顧。

而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對不起。”曲清黎坐在地上，風吹過，將的音量吹散了些，“我喜歡上別人，你會生氣嗎？”

曲清黎靜靜待在原地，除了風聲，再也聽不到其他。

不知過了多久。

曲清黎聽見有人的名字：“曲小姐。”

“……”

曲清黎抬眸朝山下去，只見穿著板正中山裝的老歐，正笑著朝招手。

看著形和高和池應洲有些相似的老歐，曲清黎有瞬間的恍惚，仿佛看見老年版的池應洲。

明明臉完全不一樣……

真的走火魔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看著突然出現的人，曲清黎爬起來，調整好緒問道。

“有份急文件需要您簽字，您電話關機，我找不到人，只好查了車輛的導航定位。”

老歐拿出文件，抱歉低下頭：“對不起曲小姐，打擾您了。”

“沒事。”

曲清黎拿出手機，才發現不知何時關機。

老歐送來的文件，確實很重要。

“我的錯，讓你累跑一趟。”曲清黎將簽好的文件還給老歐，低聲道：“回去吧。”

“小姐不回嗎？”老歐往后看了眼，表凝重：“天氣預報，待會兒有大雨。再不下山，可能有危險。”

曲清黎抬頭看了眼天，云布，灰蒙蒙的，都沒注意。

“那就回吧。”曲清黎抿了抿，往山下走。

“小姐，路，您扶著我的手。”

老歐出手，曲清黎輕輕搭在他手腕上。

下坡確實有點陡，曲清黎怕傷到孩子，走得很慢。

老歐配合著的步伐，輕聲問道：“小姐，剛才那位是……”

“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之一。”

曲清黎扯角，苦出聲。

現在——

生命里又多了很多重要的人。

“是麼？”老歐扶著曲清黎，角掛著溫和的笑，說道：“如果世界上真有靈魂，他肯定很希您能快樂。忘記過去，活在當下。”

“你怎麼知道？”曲清黎冷笑，覺得老歐是在安。

“看見的。”

老歐說著，忽然停下腳步，彎腰折起一枝格桑花，遞給曲清黎：“格桑花的花語，是希之，珍惜眼前人。”

“……”

曲清黎背脊一僵，只記得自己找到梁牧也時，他人已經去世。

同他在一起，幸存下來的“孤兒院朋友”，轉達他的言：格桑花。

咽氣之際，拼全力說出的三個字。

這些年，從未想過什麼花語。

——

車里。

曲清黎靠在后座，目呆滯地著窗外。

活在當下，珍惜眼前人。

知道，如果梁牧也活到出現，也會讓好好生活。

可是——

他不知道，接現實本就是件很困難的事。

曲清黎想著想著，不知不覺累得睡了過去。

池應洲拿著毯子，輕輕蓋在肚子上。

睡得，外套敞開，出凸顯的肚子。

圓圓的，像抱了個西瓜。

很辛苦吧。

池應洲湊近一些，隔著空氣，掌心在肚子上方晃了晃。

那天在醫院，忘記問別。

不知道是兒子，還是兒。

算了。

不知道答案，一律認定為兒。

他角微微上揚，聲音極輕：“你好寶寶，我是爸爸。”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