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十方是在住老宅的第五天，也就是正月十三的時候，找到機會給應纏做催眠的。

那天也真是巧，薛劭有事要找靳汜，所以靳汜一早就出門了。

晚些時候，應如愿又跟薄聿珩外出見客，到了中午，連薄鶴京和應丞佑也因為與人有約而出門，更別提盛夏里這些每天都不著家的人。

因而這一天，整個老宅，除了傭人外，竟然就只有應纏和宋十方。

此等千載難逢的機會，如何能錯過，應纏和宋十方一拍即合，決定馬上來試一試他那個深度引導。

做引導選擇的地點在應纏的房間，宋十方門時看到了那幅畫，站定欣賞了一會兒。

應纏笑問：“宋醫生看出什麼了嗎？”

宋十方說：“很有想法的藝家，不過我不太懂畫作，所以品鑒不了。”

應纏歪了歪腦袋：“沒有覺到一種被吸進去的錯覺？”

宋十方又看了看畫，搖頭：“可能我沒有這麼深的藝造詣吧。”

應纏越發確定，自己那天就是太累了，才會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幻覺。

不再關注畫，往落地窗邊的躺椅上一坐，對宋十方說：“開始吧，宋醫生。”

宋十方點了點頭，而后打開自己背著的包，拿出一線香點燃，掛在香爐里。

一茉莉花的香氣一下就盈滿應纏的鼻尖。

應纏深吸了一口：“這個香味好聞，比你給我用來安神的香薰都好。這個只能用來催眠嗎？我沒事兒能點來聞嗎？”

宋十方拿出一副耳機，走到應纏的面前，輕聲說：“你喜歡這個味道，我可以幫你調一個差不多的。下次見面，我拿給你。”

應纏彎了彎說：“謝謝。”

宋十方將耳機戴在的耳朵上，應纏邊的笑意漸漸放下。

宋十方干燥溫暖的手掌蓋在的眼睛上，應纏也順勢閉上了眼。

這一瞬間，整個世界都變得暗淡又安靜，只能聞見那一縷縷茉莉花香，讓放松，又讓神。

這時，耳機里傳來“滴答滴答”，像是時鐘在走的聲音。

不得不說非常催眠，應纏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失去意識的？

而在那嘀嗒嘀嗒的聲響里，約約有一道人聲問：“你看見了什麼？”

看見了什麼？什麼都沒看見，這不是一片黑暗嗎……不，看見了。

好像看見了……一大片。

濃重的腥氣直沖的鼻腔，應纏一下握住了躺椅的扶手！眉心也皺了起來。

宋十方低聲問：“看見了什麼？”

“有……”

宋十方接著問：“哪里的？”

是啊，這些是從哪里來的……

“我不知道……”

應纏莫名著急地想要弄清楚這些是從哪里來的？可是看不見，只能看見玻璃碎片以及一些殘存的零件……是車禍嗎？

宋十方又問：“現在呢？還看見什麼？”

他的話像遙控，又為播放下一個畫面。

這次是黑夜里的海面。

強烈的燈照著海水悠悠，甚至能看清波浪的形狀。

應纏好像是在一艘游上。

這是什麼游？

像一只誤闖進上流社會宴會的流浪貓，在人群中跌來撞去。

周圍好多人，看不清他們的臉，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倉皇失措，不斷后退。

在某一個瞬間，應纏撞到了一個人！

下意識回頭，卻撞見了一片蛇形的紋！

那是一條張著盆大口，出四顆尖牙的蛇，活靈活現，仿佛要出來咬斷的！

應纏猛地一驚！

一轉，跌另一個畫面里。

鼻腔間不再是茉莉花的香氣，而是早晨霧氣縈繞的森林里，特有的潤青草味。

這種味道一定程度上安了應纏的恐懼，開始四張。

這里好像是一個林。

周圍都是高大到有些怪異的樹木。

有點像那幅畫。

或者說，第一次看到那幅畫的時候，出現在腦海里的畫面就是這樣的。

應纏還記得當時畫面里還有一個男人……

可當想要深思這個男人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跟是什麼關系？長什麼樣子的時候，頭突然劇痛起來。

那種痛完全超乎的生理極限，甚至忍不住從齒間溢出痛苦的。

宋十方看到應纏的臉都白了，不由得喊：

“阿纏，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那段記憶沒什麼好的，我們不要想下去了，好不好？”

他看似詢問，實際上本沒有給選擇，無法承的生理痛苦瞬間就將從那個畫面里撥走！

聽見有人在溫地說話：“佑爾……佑爾……”

應纏恍恍惚惚地睜開眼……

本以為自己會回到現實里，然而不是。

這是一個陌生，但布置得很溫馨的房間。

應纏茫然地轉頭，才看見那個坐在邊，呼喊名字的，是一個人。

一個很漂亮的混人。

有一頭金的長發，那頭發像羽一樣，在下分明，微風一吹，會松散地飛起來，讓人看一眼就覺得，一定是一個很香的孩子。

應纏怔怔地看著，齒了一下：“阿……”

“我好多年沒有見到你了。”

孩子白，是很好的朋友。

以前們無話不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疏遠的呢？好像就是從三年前……

“阿，你跟我絕了嗎？為什麼不聯系我了？”

白笑起來，很溫，也很溫暖，讓人不自覺地想要靠近。

應纏也被吸引了過去，想要擁抱。

然而，就在這時，白突然說：“可是佑爾，我已經死了啊。”

！！

這句話猶如一把鋒利至極的匕首，猛地進應纏的心臟！整個人向后摔去！

一時間，像是溺了水，嚨梗阻，呼吸困難，大腦膨脹，疑問、驚懼、恐怖、慌等等緒直沖上來，應纏猛地睜開了眼！

“…………”

窗沿掛著的風鈴，搖曳出鈴鈴的聲音，應纏盯著它，慢慢回過神。

終于，醒過來了。

“阿纏，你還好嗎？”

一杯花茶遞了過來。

“……”應纏將目移了過去，看到了宋十方。

他關切地問：“有哪里不舒服嗎？”

“……”應纏接過那杯茶，喝了一口，才覺自己的靈魂歸位了。

“我……”

“我看見了我以前的一個朋友。”

宋十方溫聲問：“哪個朋友呢？”

“白，是我初中和高中時最好的朋友，后來去國外讀大學，我們就比較見面了。”

應纏喃喃地說著，“但我們還有電話和線上聯系……我記得為一名很厲害的服裝設計師，還給我設計過走紅毯的禮服。”

“可是我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就沒有聯系了……我剛才在夢里看到了，跟我說死了……”

應纏覺得十分荒唐，笑了笑，“怎麼可能呢？那麼年輕……我要給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