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被引渡回國接審判的那天，林清歡正在給恒河猴注第三批疫苗試劑。

麻醉劑的藥效還沒退去，猴子們蜷在恒溫箱里，像團茸茸的球。

監控屏幕上，它們的心率曲線平穩得像條直線，這讓繃了半個月的神經終于松了些。

“林姐，第一批接種的猴子開始出現食下降了。”

研究生小陳舉著記錄板跑過來，聲音里帶著慌張，“編號073昨天只吃了半香蕉，今天干脆什麼都沒。”

林清歡的心猛地沉下去。

沖進觀察室，073正背對著鐵籠角落，尾無力地垂著，原本油亮的發失去了澤。

調出近三天的檢測報告，神經遞質水平的數值一路下跌到警戒值邊緣。

“怎麼會這樣……”

 喃喃自語，指尖在屏幕上飛快。

佐劑濃度、抗原配比、接種劑量……每一項參數都和預實驗時一模一樣，可結果卻天差地別。

消息像長了翅膀，不到半天就傳遍了整個科研圈。

下午的學例會上，有人直接將報告拍在桌上。

“林清歡，你們團隊是不是急于求？恒河猴的神經損傷數據已經超出安全閾值，再繼續下去就是待！”

 林清歡著筆的手泛白：“我們正在排查原因，初步懷疑是……”

 “懷疑？”

 打斷的是免疫學部的張教授，他推了推眼鏡，語氣里帶著不加掩飾的嘲諷。

“聯合實驗室撥了那麼多經費，就拿出這種結果？我看你還是別浪費資源了，把項目給更有能力的人來做。”

會議室里響起竊竊私語。

林清歡知道，當初力排眾議選擇神經多糖作為抗原載時，多人等著看笑話。

現在出了問題，那些人自然不會放過落井下石的機會。

晚上回到實驗室，司夜宴正坐在的作臺旁，電腦屏幕上是麻麻的輿分析圖。

“你看這個。”

他指著一條飆升的熱搜詞條

 #林清歡疫苗致死亡#

 下面的評論已經炸開了鍋。

【果然是個花瓶，靠著關系拿到項目，現在把猴子都害死了！】

 【之前吹得那麼神，現在餡了吧？趕滾出科研界！】

 【聽說連基礎的毒理實驗都沒做，就敢上靈長類，真是草菅人命！】

 最刺眼的是幾個帶v的賬號，其中一個“醫學前沿觀察”的大v，連發了三條長文。

附上模糊的實驗視頻片段，一口咬定林清歡為了搶發論文篡改數據，導致猴子出現神經癱瘓。

“這些視頻是拼接的。”

司夜宴放大畫面，“你看這里的時間，明顯被篡改過。”

他調出后臺數據，“這個大v的ip地址在境外，最近一周接收了五筆匿名轉賬，總金額超過百萬。”

林清歡的指尖冰涼。

這不是普通的網絡暴力，是有組織的抹黑。

“查到是誰在背后作嗎？”

 “線索到一家空殼公司就斷了。”

司夜宴的臉沉得像要下雨，“但我懷疑和佐藤背后的勢力有關，他們不想讓疫苗項目功。”

就在這時，林清歡的手機響了。

是霍景打來的，背景音里有鍵盤敲擊的脆響。

“那些跳得最歡的賬號，我已經讓人理了。”

他的聲音依舊吊兒郎當的，但卻從這些語氣之中，能到他的沉穩。

“造謠誹謗的證據已經固定，法務部會跟進，該坐牢的一個都跑不了。”

林清歡愣住了：“這……”

 “你專心做實驗。”

霍景打斷，“外面的雜音，我來清。”

掛了電話，司夜宴看著微怔的表，角勾起一抹淺笑。

“看來阿比我作快。”

其實他們之間一直都很默契。

而且理輿論這方面，霍景的確是更有經驗。

他關掉輿頁面，“別管這些了，我們再重新核對一遍實驗流程。”

接下來的三天，霍景的雷霆手段在網絡上掀起了驚濤駭浪。

“醫學前沿觀察”的運營者被警方帶走時，正在豪華公寓里編輯新的抹黑文章。

幾個跟風造謠的大v不僅公開道歉，還被出收賄賂的實錘，賬號直接被封。

連那些在評論區人攻擊的網友，都收到了律師函。

網絡上的風向漸漸逆轉，開始有人理分析實驗可能存在的技難題，甚至有同行站出來發聲。

“疫苗研發本就充滿未知，一次失敗不代表什麼。”

但林清歡沒時間關注這些。

恒河猴的狀況越來越糟，到第五天，已經有三只出現了下肢癱瘓的癥狀。

把自己鎖在實驗室里，對著數百組數據熬了三個通宵，眼底的紅像蛛網一樣蔓延。

“林姐，你已經三天沒合眼了。”

小陳端來熱咖啡，眼圈也紅紅的，“要不你先去休息會兒，這里有我們盯著。”

林清歡搖搖頭，灌了口咖啡，苦的過嚨，卻驅不散深骨髓的疲憊。

“你看這里。”

指著譜圖上的一個微小峰值，“這個雜質含量明明在標準范圍，為什麼會突然升高？”

 小陳湊近屏幕：“會不會是試劑批次的問題？我們用的這批佐劑是新到的貨。”

這句話像道閃電劈開迷霧。

林清歡猛地站起來，翻出近三個月的試劑采購記錄。

果然，第二批疫苗使用的佐劑來自另一個供應商，雖然各項指標都符合國標，但生產工藝和之前的批次略有不同。

“立刻聯系供應商，索要詳細的生產流程報告！”

 的聲音因為激而微微發，“還有，把所有批次的佐劑樣本都送去做全分分析，重點檢測殘留溶劑！”

 供應商的報告第二天中午才送到，厚厚的一疊紙，林清歡一點點看，看的仔細，看的認真……

 終于，找到了破綻！

 這批佐劑在提純時使用了一種新型催化劑，雖然效率更高，但會產生微量的鹵代烴雜質。

這種雜質在常規檢測中很難發現，卻能和神經多糖發生反應，生有神經毒的衍生。

“找到了！”

 林清歡將檢測報告拍在桌上，眼睛里布滿，卻亮得驚人。

“就是這個！鹵代烴濃度雖然只有0.

001%，但在恒河猴會累積，最終導致神經損傷！”

 團隊員們瞬間沸騰了。

小陳激得差點打翻手里的培養皿：“那我們只要更換佐劑供應商，控制雜質含量，就能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