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芙不由想起那一日。

那時與他敦倫結束，一時腦中想起了這個“燼”字，火不滅，不生不息。

且希日后孩子，別再向他這般冷冰冰，名字中帶火，何嘗不是帶著的期許。

宗肆閉目不知在想什麼。

在被窩之下，勾勾邊躺的端正的男人的，說:“郎君，以后有了孩子，取名燼字，如何”

宗肆眼睛都未睜開，不甚在意，依舊是清冷模樣:“我的孩子，日后要繼承王府，起名如何能這般隨意。”

“我的孩子，我還做不了主了”寧芙收回，半分也不黏著他了，心中只埋怨他是個冷心冷肺的死男人。

倒不如不生了。

翻過，不再理他。

“等有了孩子，再看。”良久后，男人改口道。

……

寧芙回神。

“陸夫人，是如何知曉這個名字的”笑著問道，卻是也未直接否認，王府中有這麼一號人。

水瑩道:“聽陸大人提起過。”

寧芙的笑意，便慢慢地淺了下去。

他對與宗肆之間的私事，似乎知曉得多了些，其他不提，與宗肆并無孩子，宗燼這個隨口提過的名字，陸行之如何能得知

有些出神，回想起他曾與說過的話，想起他有時莫名的黯然神傷，想起在雍州時，他醉后曾讓喊過夫君。

寧芙心中有了個猜測。

“世子妃”水瑩見臉蒼白了些，有些擔心地看著，“可是我這話，不該問。”

寧芙搖了搖頭，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未說，只道，“陸夫人，今日你與我說起的這事，你知我知，不要告訴陸大人，你與我提過這事。”

水瑩不由生出些不安，再一想，宗燼這名號，外頭也無人提起過，許是王府的忌之類。

也不敢再問，心中忐忑，但見世子妃沒有再提的意思，才將心安了回去。

寧芙也像是從未聽聞過此事，只是再若是見到陸行之，便會特地避開，有時就連冬珠，覺得過于刻意了。

“陸大人可是與世子，生了過節”冬珠不由好奇問道。

寧芙垂眸不語。

再譬如的馬車，與他肩而過，原本探出頭來看的，便飛快回了馬車里。

陸行之馬匹拉住韁繩，坐在馬上，蹙了下眉。

在他跟前，從未有過這般排斥的時候。

當日，陸行之去了一趟寧芙的小院。

那秋千，也不知何時被拆了，整個小院，顯得空了不。

寧芙并未出面，只冬珠客客氣氣地送客道:“陸大人，世子妃歇下了。”

這是不想見他。

陸行之沉默良久，道:“天冷不宜再飲綠豆湯，讓不要再貪，平日里，也不要總窩著，有了孕，多走走為妙，弱日后生產遭罪。若是有急事，世子若是趕不到，冬珠姑娘可派人來和縣找我，和縣離此不遠。”

冬珠哪敢應聲，這分明是越界的舉，只道:“陸大人趕回吧，如今世子不在，世子妃怕有人說閑話。”

“替我同說句抱歉，從前都是我的不是。”陸行之一個字一個字地認真說道，“如今比之從前，已天翻地覆，我只愿好。”

冬珠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一如既往的英俊，只是不知為何，此刻略顯寂寥。

也許是因這院子，也了生機的緣故。

冬珠回屋，將陸大人的話，轉述給了自家姑娘。

寧芙起先并未說話，認認真真地繡著那副蘇繡打發時日，只是在那線斷了之后，忽然就低下了頭，捂住了臉。

單薄的子，止不住輕輕地抖。

像是數不盡的委屈，此刻都忍不住了。

那些難忍孤獨的夜晚，那些獨守空房的埋怨，到底所做什麼呢？像是重活了一世，可又像是沒有，以為擺了上一世冷漠的夫君，可是他卻依舊默默在自己邊。

可是的委屈，是真了呀，該怎麼算呢？可以不埋怨這一世的宗肆，可面對曾經的夫君，那些經歷，如何能當做過眼云煙呢？

所以面對陸行之所言那句，是他的不是，才會心痛。

那是他們曾經的經歷，上一世，等他一次低頭，等了許久許久，可是到底是未等到。

無數次設想，冷一點，不要上趕子了，他會不會也生出愧疚，來求得的原諒，來哄哄，說是他這個郎君做得不稱職。

其實什麼就都原諒他了。

人生多憾。

等到了，卻也是人非了。

“世子妃。”冬珠忙上前看是否是被針給扎到了。

寧芙始終捂著臉，哭了很久很久，久到屋外的男人，也無法直接離去，而是走了進來。

“陸大人！”冬珠不由白著臉制止道，一個外男，如何能進已婚君的寢居。

陸行之淡聲吩咐道:“去門外守著。”

寧芙不由渾僵。

“你不去，若是世子知曉今日我的舉，為難的是你家姑娘。”陸行之見冬珠不肯說話，掃了一眼，“我只是有幾句話，要同你家姑娘代，并無冒犯世子妃之意。”

冬珠再不愿，這時也只能前去，又怕屈回來瞧見端倪，將門也關上了。

寧芙變了默默的哭，因他的存在，到了幾分局促。

原本分明是最悉的人，眼下卻比陌生人還不如。

陸行之嘆了口氣，蹲在面前，低聲道:“緒起伏太大，對孩子不好。”

寧芙并不理他。

“阿芙，你看看我，好不好”陸行之想看看這會兒的況。

“勞煩陸大人莫要再來打攪我。”寧芙悶悶地道。

陸行之不由苦笑，道:“我從未想過，再來打攪你的生活，我只是想看著你幸福，你恨我怨我，是我應得的，他做得好，不代表我做得不好的，能被原諒。”

他想說很多，只是卻無法說出口，更是無法同他訴衷腸。

陸行之更不愿，打攪與宗肆的生活。

的眼淚卻越發洶涌。

“阿芙，不要哭，向前看，因為我難過，不值得。我不配擁有幸福，便是死，也是死不足惜。”陸行之低聲道。

寧芙卻因這句，猛的抬起頭來看他。

的眼睛很紅，臉蒼白，像是了天大委屈的模樣，也很茫然，從眼神之中，流出了幾分脆弱。

陸行之心疼到不行。

他沖地抱住了。

像上一世一樣，不過那時，他仗著他是夫君的份，從不認為這有半分不對。

眼下，多了幾分克制。

“我知你一旦猜到，會反我厭惡我，我不會再總出現在你面前。”陸行之著的秀發，這讓他覺到了幾分悉，仿佛上一世，找他撒時的模樣。

寧芙垂眸道:“陸大人請回吧，在我心中，陸大人也永遠……只會是陸大人。”

陸行之猛的一頓，理智回神，松開了，良久后，笑了笑，道:“好。”

不過還是看了好多好多眼。

以后未必就有機會了。

“我先走了。”他道，“我不會再來打攪你。”

寧芙沒有看他，他卻依舊是逗留了有一會兒。

只是在他轉時，道:“我還是希陸大人能好好過自己的人生，直到幸福度完這生，不必再因從前的愧疚，困住自己。”

寧芙還是希他長命百歲的。

男人腳步微頓。

之后很快抬腳離開。

這一日，只有街上嬉戲打鬧的孩，看見了陸大人那雙紅了的眼睛。

“陸大人可是哭了”

“還真是。”

“你說是為何”

“也許是失去了什麼，也許是舍不得，我爹去參軍舍不得我娘，也會哭的。”孩說，“我爹不怕死，但怕再也見不到我娘。”

生離死別，就是永遠。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啊，要是再也見不到你了，也難以承這痛苦。

再抬頭。

哪還有什麼陸大人的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