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之站得筆直，穿了一件雪青圓領袍，錦緞質地，挑料子的人，定然是費了些心思的。

任誰看了，都得贊嘆一句，陸公子穿這，拔如松，又添之幾分端正儒雅，再適合不過了。

宗肆掃了一眼，神微冷。

“行之也到了適婚的年紀了，若是心有所屬，朕可替你賜婚。”敬文帝意味深長地笑道。

陸行之正道：“臣尚不知心意，不愿強迫于人。”

敬文帝調侃道：“你這般，早晚抱得人歸。”

陸行之卻不再提此事，而是向敬文帝說起涼州事宜，山匪一部分被除去，一部分被詔安，被詔安這部分山匪曾犯下的罪責，由替百姓開墾荒田、修建茅舍來將功補過。

“這是寧大人提議的。”陸行之道，“寧大人以為，涼州貧瘠，若不先讓百姓吃飽飯，涼州無以興盛，而山匪者，不也是因為貧苦難以謀生，不得已而為之，既然缺人手，不如給山匪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為爭此機會，山匪辦事便會盡心盡力。”

當地家未必一心為民，而這般的山匪，為求正道，卻能真心實意為百姓辦事。

敬文帝神不明，“你與真遠倒是相。”

陸行之道：“臣與他都在涼州，所涉公事又有牽連，難免會上。”

敬文帝沉思半晌，才恤寧真遠道：“治理涼州并非易事，他也是辛苦了。”

他這般開口，便就是給寧真遠外放一事定了調，認定其為有功之臣。

宗肆看向陸行之，寧真遠能順利穩定涼州局勢，他勢必在背后幫了不忙。

兩人一塊出宮時，陸行之才看著宗肆道：“世子無話問我？”

宗肆道：“你在背后幫了寧真遠不。”

“這不正是世子希看見的。”陸行之卻道。

宗肆未有言語。

“涼州一事，世子未干涉其中，便是這事，也正中下世子懷。”陸行之道，“我雖替寧真遠除了后顧之憂，卻也未嘗不是替世子解了心頭大患。”

宗肆看了看他，“何為我心頭大患？”

“世子在涼州是有利益，可更愿看到百姓安居樂業，只是一直怕手太長，圣上忌憚，是以難以作為。世子早前愿意幫寧大人，讓他得以順利外放涼州，本也是想改變涼州的境地。”

宗肆神未變，心中對沉思起陸行之來，便是李放一事，在康長公主壽宴那日，兩人談時，他的見地也一針見：想折了康公主府的人，未必在雍州。

若非因為陸行之，他不會那麼快猜到在康一事上，有敬文帝的影子。

只是如此，他的份便有些可疑，宗肆想起寧芙活過一輩子的事來，若寧芙活過一輩子，未必不會有第二個人，亦是如此。

“行之真是料事如神。”他盯著他道。

陸行之頓了頓，抬頭看向他，也看清楚來他眼底的冷意與試探。

他知他向來敏銳、多疑，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宗肆。

“替我做之人，是寧四姑娘。”陸行之忽然道。

宗肆看了他片刻，道：“行之有話不妨直說。”

陸行之卻沉默了好一陣，才開了口。

“于涼州時，我時常做起一個相同的夢來，在夢中，四姑娘與世子，曾背地里好過一陣，后來世子膩了，就將四姑娘介紹給了我，我起先有些不滿，后來迫于力，還是與四姑娘了親，也才知四姑娘的好，與也一直和和。”

宗肆漸漸變得面無表。

他不由想起那一日，在他的床上，寧芙喊了一聲讓他介懷的陸公子，如今想來會認錯人，或許是因為習慣。

上一世，與時常同床共枕的男子，才會讓養這般習慣。

“在夢中，寧四姑娘，是臣妻。”陸行之盯著他道。

宗肆扯扯角，眼神沉下來，卻是一言不發，不知為何，遲遲沒有表態。

陸行之便恭敬行禮道：“雖只是夢，臣卻心疼不已，也怕夢真，是以還世子在現實中，莫要再親近了。”

……

陸行之人尚未出宮，封了都司一職的消息，卻先一步傳出了宮。

陸二公子如今不過及冠年歲，卻封了正四品職，且手中還是有實權的，這般得帝王賞識，日后極有可能為敬文帝眼前的紅人。

這位暫且不提，京中多的是達顯貴，能為帝王近臣，卻不是誰都行的。

是以先前陸府門可羅雀，今日卻是人來人往，到是前來恭喜之人。

寧芙今日是被寧夫人喊來的，陸府來過幾回，與陸夫人也算識，便是連陸夫人邊的侍，也認識，一見便眉開眼笑道：“四姑娘，寧夫人，我給你們找個凳子。”

陸夫人哪招待過這麼多人，平時也就是養養花，種種草，眼下也有些忙不過來。

“寧夫人，你這閨，樣貌可生得真好。”榮夫人上下打量著寧芙，和善笑道，“許久未見，我瞧著姿比先前出了不止一點，倒有幾分人的韻味了。”

這說著無心，聽者有意，人的韻味，多是了婚的子才有的，寧芙卻是不經意想到了和宗肆的那檔子事，心難免急轉直下。

不過寧芙雖貌，也有不夫人喜歡，但京中誰又不是人，以寧真遠如今的現狀，難保證日后的仕途，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便是喜歡，也不敢沾邊。

一旁的榮敏撇撇，心中有些不快，是瞧上了陸行之的，也來陸夫人這刷了臉，但忌憚寧芙要打陸行之的主意。

先前眼的上宣王府還不夠，現在看陸府有起了，又來接近這陸府了。

寧芙一個人走去花園看花草時，忽覺一道影，出現在了跟前。

待抬頭，看見的不是陸行之又是誰？

“陸公子。”寧芙站起道，如今竟有他下高了，原先不過才及他肩膀。

為悅己者容，君總有那麼點心思，自己變了，就希在覺得不錯的公子眼中，瞧出驚艷，不過讓失了，陸行之眼中，平平靜靜的。

然后寧芙瞧見了他上，穿著自己親手做得袍，自認為是做得不差的，也如所想，十分適合他。

“長高了。”他看著道越來越像他印象里的了，是以語氣也更和了些。

“是長高了些。”寧芙道。

陸行之看著，如出水芙蓉般標致綺麗的臉，想了想，道：“我升了職。”

“宮外已經知曉了，陸公子如今是正四品都司，陸公子定會前程似錦。”寧芙是真的替他開心，他的付出總歸是值得的。

“前程似錦又如何？”他反問。

“前程雖不是最重要的，不過既然陸公子吃了那麼多苦，也值得一個好前程。”

“那四姑娘喜歡前程似錦的公子麼？”陸行之看著問。

寧芙一時沒了言語，耳發燙，總覺得他這話，雖正經，卻有些撥。

陸行之見低著頭，細細琢磨他是不是個正經人時，眼中閃過笑意，能讓聽出來的，自然沒那麼正經，道：“今日府上客人多，恕我無法再陪四姑娘閑聊。”

“陸公子去忙吧。”道。

“四姑娘。”他認真沉思片刻，正道，“芙蓉芍藥，都不及你。”

寧芙愣了愣，待他走開了以后，才后知后覺，他這是在夸自己，只是他太正經了，一時都未反應過來。

而寧夫人見到陸行之，真真是滿意極，京中還沒有哪個公子，各方面都讓這般滿意，不論是能力、長相、才學，亦或是待人接，都挑不出缺點來。

其他人再好，也只是門第高些，遠不如陸行之合眼緣，而這眼緣，又恰恰很重要，不了眼的，再好也一輩子喜歡不上。

“寧夫人，四姑娘，日后多來走走。”陸夫人在們要走時，格外熱道。

陸行之站在一旁，并未阻攔。

寧夫人也不是個傻的，卻說人與人之間，沒有突然的熱，多數還是有目的的，而陸夫人又刻意提及阿芙，顯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這自己也有意時，便是兩全其之事了。

“日后是得多走走。”寧夫人笑著應道。

卻說寧夫人在回到寧國公府后，頭一回主與寧老太太細聊起陸行之的事：“老祖宗認為陸府的二公子如何？”

“今日回京的那位？”寧老夫人心中難免也生出幾分期許與高興，忙問道，“年有，也算是頭一撥的公子了，你的意思是，陸府對阿芙有意？”

“還需要些日子看看，不過，我看那陸二，他自己是滿意阿芙的。”寧夫人道，便是今日在陸府，他忙碌之中，有時也會回頭瞧阿芙一眼。

對其他人，他不會這樣，一直都冷冷淡淡的。

寧老夫人不笑道：“如若是他，我再滿意不過，阿芙這親事，便也算能讓我放心了。不過眼下，可得做好保工作，省得被人給破壞了。”

待寧芙及笄禮那日，寧老夫人親自瞧見陸行之，心中的滿意就更甚了幾分。

陸二公子長得周正俊郎，除了家世，各方面比起以前考慮過的宣王府世子，也是不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