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沒錢。”沈清梨心下腹誹眼前這人肯定是個招搖撞騙的神，索找了個借口避開。

慧遠大師詫異地瞪圓了眼，困說道：“施主一綾羅綢緞，怎麼看都不像是囊中之輩。”

“大師有所不知，我們家管錢的是我夫君。”

沈清梨懶得應付這位獅子大開口的神，提再度進了白馬寺。

慧遠大師掐了掐手指，算了又算，里嘀嘀咕咕念念有詞：“不應該啊！那豫王活一個妻管嚴，懼寵妻，他還能有經濟實權？”

“罷了罷了...兩人都不給錢，那貧道便晾你們個把來月，等你們難了再說。”

他一手拍著大，一手拿著，全然無視了周遭沙彌驚愕的眼神，大口吃，嚼得起勁兒。

話說慧遠大師前世可不是這般做派的。

曾幾何時，他也是個仙風道骨的修道之人。

他天生有靈，在修道之路上苦修了五十年，好不容易熬到花甲之年。

結果又因為傅晏禮強行改命。

他也跟著哭兮兮地帶著記憶倒回了十年前。

得知自己重回十年前的那一刻，他氣得狂捶腦門兒一頓痛哭。

發泄完他便想開了。

苦修什麼的意義不大，到頭來還是被殃及，白費了十年。

所以這一世，他葷腥不忌，還不忘斂富人財。

反正只要最后豫王能帝王業，萬民終被救于水火之中，他能救回豫王的一雙兒，那就是功德無量。

慧遠大師數了數錢袋里為數不多的碎銀子，咬著牙念叨著：

“一萬兩不舍得給，下次求貧道的時候，貧道定要再多坑一萬兩！”

“梨兒，那大師找你所為何事？”江晚檸見沈清梨一臉氣悶地走進寺廟里，好奇問道。

“那才不是什麼大師，無非是個酒不忌的江湖騙子！他讓我花一萬兩，說是能替我保胎。一萬兩可不是個小數目，他怎麼不去搶？”

沈清梨忍不住多吐槽了兩句，這年頭世道不穩，世風日下，騙子的胃口竟大到這個地步，實在是讓人大跌眼鏡。

“別氣別氣，咱們總之是沒有損失的。”

宋詩雨勸了沈清梨兩句，三個人剛好都上完香，打算原路折返。

白馬寺位于半山腰，由于近日蓮花池里并蓮競相綻放，前來祈愿上香者絡繹不絕。

沈清梨的輦只能規規矩矩停在較遠的地方，以免阻了其他香客的道。

三人手挽著手有說有笑地往山下方向走去。

沒走幾步，就見劉卓貴挽著他母親劉李氏上山燒香。

“母親，小心腳下！”

劉卓貴細心攙扶著劉李氏，那乖巧模樣，不論是誰見了，都要夸聲大孝子。

只有沈清梨清楚劉卓貴的品行。

此人薄寡義，害得江晚檸難產慘死不說，對他的母親也就那麼回事兒。

越是自私的男人，出門在外越演戲。

有的喜歡把自己塑造孝順母親的大孝子形象，有的喜歡塑造溫暖人夫的形象，還有的喜歡塑造寵狂魔的形象。

這三者皆是在利用家中，以期在極短的時間贏得公眾的好。

劉卓貴為人極度明，他這一生，便是靠著孝子、賢夫以及好父親的人設，一路賣慘一路博好。

直至平步青云才開始原形畢，酗酒賭博逛窯子養小妾，那是一樣不落。

“小雨，檸檸，咱們還是換條小道走吧！道人多擁。”

沈清梨睨了眼劉卓貴，即刻擋在了江晚檸面前，以防看到這忘恩負義的負心漢。

奈何江晚檸眼尖，也在同一時刻看到了劉卓貴和劉李氏。

開心地朝著他們招了招手，“劉公子！”

沈清梨頗有些詫異，他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江晚檸對向來是無話不說的，在此之前可從未聽江晚檸提到過劉卓貴此人。

“江小姐，你也是來白馬寺看并蓮的？”

劉卓貴的臉上綻放出一抹和煦的笑容，他長得并不算俊，勝在白，看上去頗有幾分讀書人的風骨。

“嗯，我和好友一道來賞蓮上香。”

“真是巧了！我一般是不來白馬寺的，今日正巧得空，便陪著母親前來上香。”

劉卓貴話音一落，劉李氏便上趕著走了過來，拉著沈清梨的手一陣噓寒問暖：“姑娘是哪個大人府上的？看上去通貴氣，不勝收。”

劉李氏也不是個傻的，一眼就看到了著浮錦，頭戴珠釵玉，腕上還戴著價值不菲的翡翠鐲子的沈清梨。

看得出來，這三人當中，肯定是沈清梨家底最為厚。

江晚檸到底是閱歷淺了，并未發現劉李氏的奇怪之，大咧咧解釋道：

“伯母，這位是我的閨中友，現在是豫王妃。另一位是刑部侍郎之宋詩雨，我江晚檸，是劉公子的朋友。”

“原來是王妃，恕老婦眼拙。”

劉李氏眼里閃過一惋惜，轉而抓住了江晚檸的手，慈眉善目地道：

“你就是晚檸啊！我聽卓貴提起過你，他說你可厲害了，馬騎得特別好。”

“伯母過譽了。”江晚檸對于劉李氏的夸贊很是用。

“對了，我家卓貴順利圍了春闈殿試，八九千人里面就兩三百人能夠穎而出呢！”劉李氏夸完江晚檸，還不忘夸兩句自家兒子。

宋詩雨在一旁直皺眉，暗頂了頂沈清梨的胳膊，小聲道：

“檸檸是在哪里認識的這對母子？怪會做戲的！”

“你看出來了？”沈清梨心下頗為詫異，宋詩雨果然是厲害的。

要不是多了十年的閱歷，絕對不如宋詩雨這般敏銳。

“這兩人絕不是什麼好東西。明明是奔著檸檸來的，卻因你穿得富貴，且未梳婦人髻，又想著來結你，指著你給他們家做媳婦。得知你已嫁做人婦，這老娘兒們才開始逮著檸檸一頓夸。”

“別急，咱家檸檸是有福之人，絕不進這無福之門。”

沈清梨拍了拍宋詩雨的手背，待江晚檸和劉卓貴母子寒暄完，這才開口問道：

“檸檸，你和這位劉公子是在什麼地方認識的？”

“我和劉公子是在校場上認識的，那天我座下的馬忽然發了狂，得虧劉公子路過，他只做了一個姿勢就馴服了瘋馬，厲害得很。”江晚檸雙眼放地說。

宋詩雨覺得不太對勁，問道：“校場上不都是新兵？馬都不太會，怎麼會搞來一匹瘋馬？”

“這個我也覺得奇怪，那匹馬原本是最溫順的，獨獨那天發了狂，可能是吃壞東西了。”江晚檸如是說道。

宋詩雨接著說道：“檸檸，我覺得他不是什麼好人。”

“為什麼這麼說？我覺劉公子為人好的，還孝順！一般男子，哪有耐陪母親上香的？”江晚檸不解地問。

沈清梨即刻接過話茬：“我認為，溫順的馬忽然發瘋，極有可能是他的手筆。工部尚書嫡去了校場教馬一事整個京都城都知道，他若想攀上尚書之，自然是需要花些心思的。”

宋詩雨附和道：“梨兒說得對！還有，他今日陪著他母親前來燒香有可能也不是巧。他可能就是想要給你留下一個孝順母親的好形象。”

“沒錯。小雨說的對！”

沈清梨和宋詩雨兩人一唱一和，聽得江晚檸一愣一愣的。

“雖然我不太理解你們為什麼覺得劉公子不好，但我主打一個聽勸。姐妹說的，一定是對的！”

江晚檸自小不腦，現在兩個好姐妹都說劉卓貴不靠譜，那他肯定就是不靠譜的。

沈清梨見江晚檸這麼說，總算放心了一些。

但還是有些不安，劉卓貴的出場時間提早了這麼多，很擔心所有的事都會套。

為了徹底斷了江晚檸的心思。

沈清梨只能盡可能道出事的嚴重：

“檸檸，劉卓貴這樣的家庭不太對。他是家中獨子，你嫁過去的話若是只生了兒，力會很大。

五年連生三四個都是有可能的。而且他現在還未發際，誰知道他將來飛黃騰達之后會不會變心。

到時候你一邊著大肚子管理家事，侍奉婆母，他天在外花天酒地找人，你上哪兒哭去？

再慘一點，你還有可能因為生太多孩子，沒有復原又懷孕，最后難產而死。”

宋詩雨聽得汗直立，試圖平胳膊上突起的皮疙瘩，“梨兒，真有這麼恐怖？”

“可不是？男怕娶錯人，怕嫁錯郎。一錯，錯終！”

沈清梨對此深有會，上一世江晚檸嫁錯郎，也是嫁錯了，這才蹉跎一世，失去所有。

江晚檸拍了拍兩人肩膀說道：“你們放心好了。劉公子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真正喜歡的還是沈大哥。”

“這就好。改日我再問問我哥什麼意思。”

沈清梨終于等到江晚檸說出這句關鍵的話，不聲地勾了勾。

早就發現劉卓貴扶著劉李氏上山后并未直接去上香，而是折返了回來，藏在巨松后聽著他們的對話。

想來，劉卓貴聽到江晚檸心有所屬后定會急眼。

一般況下，他定會找個機會將生米煮飯。

這一次有了防備，劉卓貴只要敢手，他就將徹底玩完...

“對了梨兒，你贈的馬我很喜歡，子溫順，跑得穩還快！”江晚檸突然想起還未曾向沈清梨道謝，連聲說道。

沈清梨搖了搖頭，迷茫地看向江晚檸，“我沒送呀，你不會是記錯了吧？”

“可是校場值守的侍衛說，有位玉面公子牽了匹汗寶馬過來，說是豫王妃送的。”

“那匹馬還配了的四件套馬，看上去像只馬公主，可神氣了。”

“梨兒，你該不會將這事兒給忘了吧？”

江晚檸尋思著一匹汗寶馬可不便宜，沈清梨總不能說忘就忘吧。

“我只讓我哥替我去市集買一套馬贈你，送馬這事兒我還真沒想到。怎麼，我哥沒去找過你？”

“沒有。”

提及這事兒，江晚檸多有點兒失落。

很快又反應了過來，瞪大了眼睛問道：“等等！梨兒，你說那匹汗寶馬會不會是沈大哥送來的？”

“是不是一匹小棕馬，跑起來順拐溜蹄？”

沈清梨記得國公府上是有這麼一匹小紅馬，年歲尚小，統純正。

本來汗寶馬跑得就快。

同手同腳的汗寶馬更是上上品，跑得又穩又快。

江晚檸仔細回憶了一下，旋即篤定答道：“對！”

“我知道了，是我哥將府上最好的小棕馬送過去了，那什麼馬應當也是他挑的。”

“天啊！居然是沈大哥送的？”

江晚檸的心跳突然加速，值守侍衛跟說是一位玉面公子送來的時候。

幾乎把沈清梨邊的所有男子都想了一遍。

從膀大腰圓的胡三想到了芝蘭玉樹的傅晏禮。

甚至連豫王府每個知道名字的，不知道名字的家丁侍衛全部想了一遍，獨獨沒有想到會是沈岫白。

“我得找個機會好好跟沈大哥道謝。”

江晚檸捂著怦怦直跳的心口，滿心歡喜地念叨著。

—

是夜，豫王府錦鸞閣

沈清梨靜坐在窗臺前抄寫著佛經，順帶等著一直在書房里會客的傅晏禮。

今日朝中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回府后聽管家說起過，府上來了十來位文武重臣。

“竹...冬竹。”沈清梨差點兒將冬竹的名字竹筍，趕忙改了口。

“小姐，可是要就寢了？”

冬竹蹦蹦跳跳地進了屋，許是聽了什麼八卦，雙眼亮晶晶，看上去格外歡快。

“嗯，今天去白馬寺走了一遭，有點累。一會兒書房那些人散了，記得讓膳房將補湯端來，我先睡了。”

沈清梨不擅庖廚，但也會時常讓膳房給傅晏禮燉些滋補的湯湯水水。

他其實忙碌的。

褪去紈绔的外，他一天之中大部分時間都在理各種公務。

每每看著他連軸轉到忙，總有些心疼。

“嗯！小姐快睡吧，我先讓膳房將補湯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