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德帝無視了傅智深的抗議,和悅地詢問著國師:
“那洪姓子可是你的部下?化名茗香,二度接近國公長子,可是你授意的?”
“回稟陛下,洪氏父親曾在臣手下做事。父親病故后,臣一個修道之人,將子留在邊多有不妥。恰巧說心儀國公府大公子,臣便給請了禮儀嬤嬤,教規矩,只盼著能夠得償所愿。”
“所以,也是你教唆的挑撥禮兒夫婦的關系,東窗事發后,又教唆改名換姓去了國公府?”
“臣沒有,離開臣邊后,臣就沒有和取得過聯系。”
國師話音一落,跪伏在地的洪憐心連聲補充道:
“皇上恕罪,給沈公子下藥一事是奴自己的主意。奴不想窮,只想著飛上枝頭當凰,急之下,才會出此下策。”
沈清梨不聲地看了眼清風霽月的國師,心下難免有些吃驚。
他長得就跟畫中仙一樣飄逸出塵,沒想到詭辯起來比朝中牙尖利的文還要面目可憎。
不過話說回來,除卻洪憐心給哥下藥一事有罪證,其他事本沒有留下任何把柄。
洪憐心害得哥自戕而亡是上一世的事,因此就算會被定罪,最多也只是刁罪,不了極刑。
國師察覺到沈清梨的視線,也淡淡回了一眼。
他眼里并無恨意或者敵意。
反倒還閃過一欣賞。
此,似乎比上一世厲害了不,竟還能將禍水引到他和太子殿下上。
今日之后,太子這枚棋子就將作廢。
往后他還須得花費大力氣才有可能扭轉當下的局面...
“陛下若無別的事,臣就回去養傷了。”
“你下去吧,好生休養。”
慶德帝目送著國師離去的背影,待養心殿上又一度恢復了死寂,他才將視線投注在跪在殿中央的傅景宸上。
“宸兒,你可知罪?”
“父皇,兒臣惶恐。”
傅景宸眼皮狂跳,他進殿的時候,就看到了跪伏在一旁的五人。
這五人當中有三個人他都用過。
由此可見,他父皇今夜急召他進宮,很有可能是一場有來無回的鴻門宴。
“禮兒府上侍妾流產一事,可是你所為?”慶德帝面沉沉,雖是在問話,實則語氣相當篤定。
顯然他已經認定了這是傅景宸犯下的事。
傅景宸蹙著眉頭,不聲地推了側的沈千月一下。
這件事他不能認。
一旦認下,必將萬劫不復。
沈千月瞄了眼傅景宸,本想著否認到底,又擔心犯下欺君之罪小命不保。
再三猶豫之下。
還是選擇期期艾艾道出實:
“皇上恕罪,這事與殿下并無瓜葛,是妾心眼小,不忍看到姐姐被其他人搶了寵。這才讓邊的侍杜鵑買了落胎藥轉給了姐姐邊的侍春梅。”
“月兒,你怎麼這般糊涂?殘害皇室脈,當誅九族!”
傅景宸反應倒是快,第一時間便打算同沈千月切割干凈。
他心下腹誹著,將事推給一個懷了孕的婦人,不止他能全而退,沈千月大概率也能毫發無損。
“殿下,妾只是太心疼姐姐了!”
沈千月假模假樣地說著,實則已經慌到了極點。
大能夠猜到,皇上不會重罰,畢竟現在還懷著“孕”。
真正讓心慌意的,是跪在洪憐心和春梅邊的柳如霜。
目前還不清楚柳如霜犯了什麼事。
但到底是自己的生母親,就算再淡,此此景還是會為對方一把汗。
慶德帝冷冷地看向惺惺作態的沈千月,聲嚴厲:
“你教唆丫鬟謀殺皇家子嗣,理應當斬。朕念你懷有皇嗣,暫且留你一命。至于那兩個丫鬟,擇日午門斬首,斬首當日你必須前去觀刑,若敢違抗,格殺勿論。”
“皇上...”沈千月當即癱坐在了地上。
以為自己懷了太子的孩子,就等同于懷了一塊免死金牌。
沒想,慶德帝說的是暫且留一命。
這是不是意味著,等生下孩子,還是會被賜死?
想到這里,是后悔莫及。
早知道會惹來這麼大的禍患,就不該出頭。
傅景宸畢竟是慶德帝的親兒子,讓他來擔責也不至于罰得這麼重。
“殿下,救救妾!”
沈千月手腳得厲害,寄希于傅景宸能夠幫求求。
傅景宸也覺得這個懲罰太重了些。
但他還未開口,慶德帝又一次出聲質問:“宸兒,朕最后給你一次機會,你招是不招?”
“父皇,臣行得正坐得端,從未做過有昧良心之事。”
傅景宸暗暗腹誹著,養心殿中雖有李遠一,卻不見道悟。
如若道悟沒被抓到,誰也不可能查到他頭上。
而道悟現已改名換姓一燈法師,甚至還變了模樣。
一般人絕對不可能認出他來。
唯一知的柳如霜只要腦子還清醒著,也絕對不可能供出道悟。
所以在這種況下,他本沒必要招認,否認到底即可。
他不知道的是。
柳如霜反被迷魂藥控制,該說的不該說的,今天晚上是全給說了個遍...
慶德帝見傅景宸還在,失頂。
他搖了搖頭,不聲地向側的蘇德全遞了個眼。
蘇德全會意。
立馬讓人將道悟法師帶上了養心殿。
“道悟?”
柳如霜轉過頭,得見道悟上跡斑斑,淚水再一次涌出眼眶。
深知他們死期已到,心下更加恐懼。
蘇德全則快步上前,尖著嗓子問道:
“道悟,你化名一燈法師,借凌寺之便,四拉攏朝中員,殘害無辜婦,這些罪證,你可認?”
在被帶上養心殿之前,道悟已經被嚴刑拷打過了一。
他不清楚豫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收集的罪證。
總之,他這幾十年犯的所有錯,都被揪了出來。包括他在白馬寺期間,私自昧下二十多萬香火錢,也被查了出來。
今日,他是無論如何都逃不掉的。
“草民一人做事一人當!拉攏權貴是為了壯大凌寺聲勢。草民心悅國公府侍妾柳氏,因此很是嫉妒沈國公,這才想著靠凌寺之便,盡可能拉攏朝中員,沈國公一籌。”
道悟并不算是有良心的那種人。
考慮到沈千月是他唯一的脈,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可能撇清自己和太子殿下以及沈千月的關系。
如此一來,倘若太子殿下能夠繼承大統,他的兒也能跟著幾天清福。
傅景宸見道悟一人承擔了所有,暗暗松了口氣。
這種況下,只要道悟不改口,他就是安全的。
他不知道的是。
道悟手里還留有一本名冊,上頭記錄著他們拉攏賄賂或者威脅過的所有員。
這本名冊,早前被傅晏禮拿了去。
目前已被慶德帝攥于手心。
“宸兒,朕最后給你一次機會,你招是不招?”
“父皇,兒臣是冤枉的!害六弟侍妾流產的是兒臣不懂事的侍妾,并非兒臣。凌寺與兒臣并無瓜葛,父皇明鑒,切莫輕信了旁人的挑唆!”
“既是如此,朕也就沒必要再給你機會了。”慶德帝嘆了口氣,又一次向蘇德全遞去了眼神。
蘇德全會意,即將將名冊里記錄著的七位被傅景宸威脅過的員宣進殿中。
這其中,就包括李遠一的父親兵部侍郎李達。
李達一上殿,即刻摘下頭頂烏紗帽,撲通一聲跪地磕頭:
“臣有罪!臣的不肖子李遠一犯了刁罪,臣教子無方,理應罰!”
慶德帝了突突作痛的腦殼兒,沉聲問道:“你還做了什麼?”
“事后太子殿下說,會幫臣兜著此事,借機拉攏臣,臣答應殿下會仔細考慮。”
“李達,你好大的膽子!”
“臣自知罪該萬死,不敢求饒。”李達認錯的態度還是頂好的,他這幾日也在猶豫到底要怎麼做。
若是拒絕了太子殿下,他的混賬兒子前途就沒了。可真要是答應了下來,也就等同于上了賊船。
這對他來說,本就是個兩難的選擇。
如今東窗事發,他也認了。
要打要殺全憑慶德帝做主。
“李遠一等紈绔子弟涉嫌刁罪,即刻押去大理寺,擇日三司會審。李達等七人教子無方,罰俸三個月,以儆效尤。”
慶德帝隨手將名錄扔給了蘇德全,名錄上的所有人,都該嚴懲。
當然,他并不打算趕盡殺絕。
這七個被迫上賊船的員倒是可以再給一次機會。
“謝皇上開恩!”
李達等員原本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結果慶德帝只是罰了他們三個月的俸祿。
這使得他們一下子老淚縱橫,更覺愧對慶德帝。
“都給朕滾!看到你們朕心煩。”慶德帝擺了擺手,不耐煩地下了逐客令。
他的視線在眾人臉上停留了一圈,終于落到了驚慌失措的傅景宸臉上。
“皇太子宸德不配位,手段殘忍暴戾...”
慶德帝話說一半,忽然戛然而止。
眾人正疑之際。
就見高位之上的慶德帝雙眼一閉,似是怒急攻心暈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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