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禮垂著眼眸，深深看著沈清梨蒼白毫無的臉頰。

短短幾日，清減了一大圈。

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合理上說。

所經的一切全是因為他沒有照顧好。

雖說他對孩子沒有執念。

但對孩子有著極強的執念。

如若讓得知再也懷不上孩子，一定會很難過...

“毒醫，當真再也懷不上？”

“老夫不怎麼擅長科，也許王爺可以找個厲害的帶下醫問問。”

“嗯。”傅晏禮心知肚明，馬車里齊聚了當世醫者中最為杰出的三人，他們說沒辦法醫治，便意味著的子很難調養好。

“王爺，王妃除了難以懷孕，倒是沒有其他的大問題。至于您的，況可能比王妃嚴重一些，元氣大傷，未來十天半個月必須好生休養。”神醫說話間，已然給傅晏禮開了十來日的藥。

“有勞三位。”傅晏禮接過藥方，心下驟然生出劫后余生的慶幸。

選擇替死的那一刻起，他便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如今還能夠好好活著，對他而言已經算是圓滿的了......

沈清梨睡醒時，正躺在豫王府錦鸞閣的臥榻之上。

怔怔地看著帳頂桃的質簾幕，腦殼兒突突作痛，只依稀記得，樂賢居頤閣徹底淪為一片火海之前，是國師將帶離的樂賢居。

起初并不是很理解，國師既對存了殺心，又為什麼要在關鍵時刻救下。

這會子神智逐漸清明，才算是徹底明白了過來。

國師定是因為穿心蠱母蠱被擊殺，他再也沒辦法通過穿心蠱暗殺傅晏禮，這才放棄斬殺的念頭。

至于救，倒也不是因為他良心發現，十有八九是為了躲開傅晏禮的報復。

這麼看來，國師也并非什麼出世高人，僅僅只是個貪生怕死的俗人。

不過，現在已經可以確定，國師和一樣也是重生歸來。如此，往后行事勢必要更加謹慎小心才行。

“梨兒，你可算醒了。”

坐在臥榻旁時刻守著的傅晏禮見沈清梨睜開了雙眸，提在嗓子眼的心平緩下落。

沈清梨側目看著枕邊胡子拉碴的男人，心下暗暗腹誹著，傅晏禮還是不留胡子好看些，蓄了胡子看上去要一些。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

總覺他整個人臭臭的，遠不像之前那樣人。

“梨兒？”傅晏禮見半天不說話，以為被鴆毒給毒傻了，遂試探地問道：“你可還記得本王？”

“記得。”沈清梨倦怠地從臥榻上坐起，指著傅晏禮的，盡管有些冒昧，但還是問了出口：“傅晏禮，你吃屎了？”

“很臭嗎？”

傅晏禮有點尷尬，連聲解釋道：“毒醫給你吃的解藥餿了，他讓本王堵住你的，所以咱們兩人現在算是臭味相投，誰也別嫌棄誰。”

“所以，我也是臭的？”

沈清梨眨了眨眼，遲疑地哈了一口氣。

下一瞬，一難聞的味道立馬充斥著口腔里以及鼻腔里的角角落落，差點兒把熏死。

“嘔——好臭！”

捂著心口，接連干嘔了好幾下。

傅晏禮見狀，輕輕拍了拍的背，安道：“別擔心，毒醫說多漱漱口，幾個時辰能散味兒。”

“不行，這口氣我咽不下去！”

沈清梨意識到自己現在有多臭之后，只想著將自己浸泡在水中，別說咽氣，甚至都不敢用力呼吸，生怕把臭氣帶到自己。

傅晏禮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本王必定會為你出這口惡氣。你放心，三日之，本王必讓皇兄和國師吃到新鮮的屎。”

“......”

沈清梨沒想到傅晏禮居然能夠一本正經地說出這麼不正經的報復手段，轉念一想，也覺得這樣的報復手法爽的。

接連漱了好幾口茶水，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蹙著眉頭詢問著傅晏禮，“你的意思是，太子殿下沒死？”

“沒死，但有可能比死了還痛苦。本王趕去樂賢居時，皇兄剛被人抬出來，下傷嚴重，糊糊一片，不過這事兒他不敢公開，目前只有心腹知曉。”

“至于國師，半夜時跑到宮中救駕，給父皇擋了一刀，父皇深，派了整個太醫院去給他診治。”

傅晏禮說完，沈清梨的拳頭已經邦邦。

后槽牙磨得咯咯作響，氣不打一來：“果然，禍害千年！這兩人居然一個都沒死？”

傅晏禮至今仍舊不知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見沈清梨狀態尚可，遂開口問道：“梨兒，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昨夜，他們通過穿心蠱子蠱控制了我，國師原是讓太子殿下速速殺了我。”

“我要是死了，你也會因穿心蠱的替死而突然暴斃。”

“幸虧太子殿下起了心，費了不口舌讓國師留我一個時辰。”

“他帶著我進屋后，先是中了蒙汗藥，再又喝了鴆酒，最后被我扎了一刀，暈死在臥榻之上。”

“至于國師，也被我捅了一刀。”

沈清梨簡述了昨夜種種，只恨當時沒有多補上幾刀。

現在倒好，白費了這麼大勁兒，結果那兩禍害都沒死！

“昨夜那般兇險，你為何不提前跟本王說？”傅晏禮聽著的輕描淡寫，還是能夠想象出當時的兇險。

昨晚沈清梨喝了將近一壺的鴆酒，那種痛楚是沒辦法用三言兩語形容出來的。

“你瞞著我，為我替死，不也沒跟我說？”

“不一樣。你是因為本王才遭此劫難，本王有責任保護好你。”

“咱們扯平，往后誰也別翻舊賬。”

沈清梨不希任何人因而死，如果選擇替死的人是冬竹，又或者其他人，也會義無反顧地去搏一把。

正想下榻吃點兒東西，稍微一發現痛得不像話。

“對了，我的是不是出了什麼很嚴重的問題？”捂著鈍痛不止的肚子，輕聲問道。

“毒醫說，你暫時懷不上孩子，其他都是小問題，心修養一段時日便可恢復。”

“什麼意思？是暫時懷不上，還是以后再也懷不上？”

“他說你傷了基，很可能是永久的。不過這事兒也說不準，你還小，也許再過幾年，完全恢復了也有可能。再說，就算永遠懷不上也無妨，本王本就不喜歡孩子...”

“這怎麼行？！”

沈清梨覺天都要塌了，要是懷不上孩子，該上哪兒去找的星兒！

“梨兒，你先別急。也許過段時日，你的好一些，便能懷上。”傅晏禮也不知道該怎麼安，關于生孩子這事兒，他實在沒辦法和共。

如果說曾有過孩子，他興許還能夠理解這麼急切地孩子是出于什麼心態。

問題是他之前對自己的人生規劃里，就沒有孩子的存在。

“不行！我要去鞭策神醫毒醫！”

“什麼？”

“我要是懷不上，肯定是他們醫不夠好，不夠努力。”

沈清梨記得，上一世慶德三十年左右，毒醫的名號響徹整個天越，他被傳科圣手，似乎是因為研制出了能夠讓許多無法懷孕的子懷上孕的丹藥。

所以，只需要日夜鞭策他。

他研制出丹藥的時間也有可能大幅提前。

傅晏禮了角，心下尋思著沈清梨這想法倒也不錯。

與其耗自己，不如使勁兒鞭策別人...

“本王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改明兒個本王就讓人將神醫和毒醫在王府之中，直到他們研制出能夠讓你懷上孕的丹藥為止。”

“嗯！你記得保護好他們，我怕他們要是出個三長兩短，往后我再也沒辦法給你生孩子。”

“梨兒...你不必做到如此地步的。”

傅晏禮被沈清梨壞了，才劫后余生，第一時間想到的，居然是給他生孩子。

“不，我一定要給你生個大胖小子。”

“生男生都好，咱們不一定非得生兒子。”

“不行，一定要是兒子。”沈清梨斬釘截鐵地說。

“為何？”傅晏禮覺得不太對勁。

沈清梨看上去不是那種重男輕之輩，可為什麼只想要兒子？

“因為...”

沈清梨一時語塞回答不出來，索轉移了話題，“傅晏禮，你別想轉移話題。”

“什麼？”

傅晏禮眼皮狂跳，突然直呼他的名字，肯定是要和他秋后算賬了。

這種況下，他要不還是裝一下弱？

“咳咳...梨兒，本王心口好疼，可否讓本王上榻休息片刻？”

“不行。”

這要是擱在平時，沈清梨肯定會心。

這會子傅晏禮渾上下都臭臭的，下還長出了一層薄薄的青皮胡，遠沒有往日俊朗。

沈清梨素來喜歡白凈一點的男子，有胡子的，不喜歡。

因此，現在全然不似平日里那麼好說話。

“傅晏禮，咱們也該算算賬了。”

正打算翻出枕頭底下的小冊子，發現小冊子還在蘭馨別苑，才悻悻收了手。

傅晏禮試圖蒙混過關，科打諢道：“咱家你管賬，你做主就行。”

“我說的不是這個！你灌我避子藥，還兇我，非要同我和離，甚至還騙我月紅懷了你的孩子。這事兒，你打算怎麼解釋？”

“對不起，本王知錯了。”

傅晏禮之前也想過他很可能有被秋后算賬的這一天，但他沒想過，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為了讓生點氣，他的認錯態度正可謂是相當端正，一言不發極其地跪在了臥榻前。

“你沒事跪著做什麼？”

沈清梨被他嚇了一大跳，堂堂王爺向下跪，這要是被旁人看到，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本王錯了，往后絕不再犯。”

“我知道你有苦衷，可你怎麼能說出孩子生下來就要打死那種話？”

這句話是沈清梨最介意的。

上一世星兒就是被傅景宸活活杖斃，所以特別怕重蹈覆轍。

“本王不是有意的。只是月紅告訴本王，你不能懷孕，否則容易一尸兩命，本王也是不得已。”

“說什麼你都信？”

沈清梨心里莫名泛起了些許醋意。

“本王只是不敢冒險。”

傅晏禮也曾懷疑過月紅的話是真是假，最后還是選擇照辦。

因為他賭不起，他接不了沈清梨發生任何意外或者閃失。

沈清梨抿著，還想問問傅晏禮和月紅到底有沒有過之親，慶德帝和皇后竟赫然出現在了臥房外。

慶德帝見自家孩兒給一個子下跪，氣得雙眼翻白，差點兒暈死過去。

“禮兒，你這是在做什麼？！”

他徑直走進臥房，指著跪地不起的傅晏禮一陣怒喝。

傅晏禮早就聽到外頭的腳步聲，他只當是府里丫鬟在走，便也沒留意。

得見慶德帝走近，這才站了起：

“回稟父皇，兒臣虛，一時腳，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堂堂王爺，你居然給一個人下跪？”

慶德帝怒極反笑，見沈清梨呆若木端坐在床上，又是一陣怒吼：“沈清梨，你好大的膽子！還不給朕跪下！”

“是。”

沈清梨很不舒服，但還是忍著疼痛下了榻，端正跪在慶德帝面前。

“父皇，兒臣不慎摔跤，你讓跪下做什麼？”傅晏禮心疼不已，語氣不善地同慶德帝理論。

他是覺得，他們夫妻的事本不需要他父皇來手。

他樂意寵著，誰也管不著。

慶德帝冷哼了一聲，開門見山地問：“朕聽說，你們和離了？”

“沒有的事。”傅晏禮矢口否認。

之前況特殊，現如今他沒了命之憂，絕對不可能和沈清梨和離。

“朕怎麼聽說，你們已然分居？”

“誤會。梨兒名下有幾房產，偶爾想去其他地方小住幾日，也是理之中。”

慶德帝懶得理會傅晏禮，他走到沈清梨面前，一字一頓問道：“朕還聽說，你子不行，不能綿延子嗣？”

沈清梨反應極快，深知慶德帝是來興師問罪找麻煩的，但還是抱住了他的，抬起頭，地回應道：

“父皇是想要請太醫為臣妾調理？父皇，您對臣妾也太好了。”

“咳...”

慶德帝還想著隨便找個由頭撤了沈清梨的王妃封號，被這麼一撒，竟有些于心不忍。

皇室子弟無所出是為大忌。

沈清梨的子若無法懷上子嗣，確實是沒有資格占著豫王妃的位置。

只是...這小跟抹了一樣，實在招人稀罕。

要不，再給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