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立刻進工作狀態。

調整反板，調整相機參數，然后開始對著燕不歸咔咔一通拍。

前半個小時，姿勢什麼的任由燕不歸發揮，方南抓拍。

后半個小時，燕不歸變提線木偶，方南讓他擺什麼姿勢他就擺什麼姿勢。

一個小時時間，拍了上百張。

方南坐到電腦前，把電腦屏幕推向燕不歸那邊。

“選片吧，選20張出來修。”

燕不歸已經穿好服，拉了個凳子坐下。

燕不歸嘖嘖了兩聲，“本爺這能迷倒萬千的頂級神，每一張都很完，本選不出來好嘛。”

方南從屜拿出煙盒，出一跟點上，吞吐了口煙才懶懶開口：“你是金主你說了算咯，但是套餐只包含20張修，老規矩7-10天出圖。如果你想全要，那每張加100，如果想現場出圖，再加5000。”

燕不歸手把周圍的二手煙扇走。

燕不歸開口：“你真夠貪的。”

“窮。”

行吧。

方南太誠實，把燕不歸的話給埂回去了。

放在之前，燕不歸一定不信。

但上次送方南回家，看到方南住在那種墻皮都落的小平房里，燕不歸就總覺得方南過得很慘。

神病的媽，失語癥的妹和犯罪假釋的。

嘖嘖嘖。

燕不歸直接給方南微信轉了兩萬塊錢。

“圖我全要，然后我挑3張你現場修，我今天就要。”

方南收錢，把鼠標給燕不歸。

“選吧，財神爺。”

燕不歸挑挑選選。

一百多張照片里，乍一看每張都好看，但是仔細一看，好像被方南指點擺出來的姿勢會有。

方南好像很了解人，知道人做什麼姿勢，會舒展哪塊。

最后，燕不歸挑了三張他跟方南科打諢沒認真擺姿勢的時候方南抓拍的照片。

“就這三張吧。”

方南把屏幕轉回來，又了口煙才把煙掐滅，開始打開PS。

燕不歸坐在旁邊，忍不住一直瞄向方南。

“話說，你大學是攝影的？”

方南看著電腦屏幕，“沒上過大學。”

燕不歸震驚，“沒上過大學？這年頭還有人沒上過大學！”

方南轉頭看向燕不歸，幾秒后，發出一聲嗤笑，“大爺，何不食糜。”

何不食糜這句話出自《晉書-惠帝紀》。

天下慌，百姓死。晉惠帝反問：“何不食糜。”

這句話的意思是：沒有飯吃，為什麼不吃粥呢？

方南現在對燕不歸說出這句話，就是明著諷刺燕不歸了。

燕不歸當然聽懂了。

但燕不歸不是那個意思。

燕不歸雖然出生在豪門，但也知道這世上有一部分人吃不起飯上不起學。

他口而出那句話，只是覺得方南不該沒讀過大學啊。

沒讀過大學，怎麼攝影技這麼好？

燕不歸鼻子，有點難為了，“我就是覺得你攝影技好，以為你是哪個名校教出來的。覺你不去當專業攝影師可惜了。”

可不可惜的，方南不在意。

方南也懶得回應，繼續專心修圖。

燕不歸難得沉默了會。

但像謎一樣的方南就坐在旁邊，燕不歸真的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心。

燕不歸又咳了聲，吸引方南注意力。

方南轉頭看了燕不歸一眼。

燕不歸咧笑，問：“那別人在上大學的時候，你在做什麼？”

方南轉回頭，懶得搭理。

燕不歸用手指了方南手臂，“說說你的故事唄。”

方南沙沙的嗓子懶懶道：“在古代，聽說書是要給賞錢的。”

燕不歸立馬打開微信，又給方南轉了2萬塊。

2萬塊，是陳潔5個月住院療養費。

2萬塊，也是方南和小平安小半年的生活費。

方南瞇了瞇眼，沉默幾秒后，還是把錢領了。

“想聽什麼？”方南問。

燕不歸直接道：“從你小時候說起！”

方南：“……”

燕不歸以為方南是嫌錢不夠，直接又給方南微信轉了2W。

方南嘆氣。

行吧，白財神爺是知道怎麼拿的。

方南把錢又領了。

領了錢，轉過看著電腦繼續修圖，一邊修，一邊開口。

“從我記事開始就跟我媽兩個人生活，住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偏僻山村。”

“村里的村民對我和我媽非常不待見，說我們倆是喪門星什麼的，后來長大點才知道，我媽生下我的那天，我爸全家十幾口人上山砍樹的時候遭遇暴雨山坡全死了。”

“村民覺得我媽和我都是喪門星掃把星，我媽也覺得我是喪門星。”

“一邊埋怨我，一邊把我養大。”

“直到15歲那年，我中考考了理科狀元的績，被京市A高錄取，A高給我全免學費，還給了不菲的獎學金。”

“靠獎學金，我把我媽帶離山村，給在A高附近租了個小房子。”

“前半年日子過得還行，離開了村里人的指指點點，我媽也不責怪我是喪門星了，開始真的像個稱職的媽媽一樣每天關心我的食起居，會做好飯等我放學。”

“下半年，隔壁搬來了個新鄰居，是個和我媽年齡相仿的大叔。是搞街頭攝影的，洋氣。”

“我也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些什麼，這大叔跟我媽搞到了一起，我媽懷了孕，像個腦不管不顧跟大叔結了婚。”

“然后……”

說到這，方南沒了聲音。

燕不歸好奇心完全被吊了起來，他忍不住問：“這個大叔，就是被你閹了的那個繼父？”

方南猛地轉頭看向燕不歸，眼神帶了點戾氣，“你怎麼知道？”

燕不歸一愣，心虛鼻子。

“就、就你在大排檔跟人打架斗毆進派出所那天，民警以為我是你男朋友，民警跟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