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姍姍X唐繹】

唐繹的聲音比上課時和了些, 念起的“姍姍”兩個字時，像揚琴的琴竹擊在弦上。

心上的一層霧，就這樣被他輕而易舉地撥開了。

姍姍揚起一個笑，喊道：“唐老師。”

剛剛片刻的遲疑被唐繹看了去, 那點兒慌落在他眼裏, 有些類似于上課開小差突然被老師到的學生。

唐繹勾了勾角, 沒明白自己怎麽就在看到的時候不自覺喊出的名字。

大概是當年對的印象太深刻了吧。

“沒帶傘？”他看了眼空的雙手。

姍姍回答：“忘記看天氣預報了。”

唐繹把自己手裏的那把傘遞過去：“我的給你。”

有那麽片刻的恍惚, 姍姍仿佛回到了他遞給巧克力牛的那一瞬。

擺擺手：“不用，唐老師，我可以我朋友來接我。”

唐繹還要開口時, 姍姍的手機突然響起。

接起來時多點了一下，不小心免提按鈕。

對面是舍友撕心裂肺的嚎：“姍姍你帶鑰匙了嗎？”

“我們三個剛剛去澡堂洗澡, 一個都沒拿鑰匙, 一會兒要用網作業了，你快回來救救我們吧。”

“……”姍姍連忙關閉免提, 把聽筒挪到耳邊, “你們去找宿管阿姨拿鑰匙呀。”

“阿姨不在，如果不是因為我們住五樓，都打算翻窗戶了。”

應著說自己馬上回去，匆匆掛了電話。

唐繹一直沒走，看到掛電話以後說：“送你回去吧，我的車可以在華大通行, 比你走路快一些，你舍友看起來著急的。”

姍姍不得不坦白：“我其實是隔壁中大的……”

“中大……”唐繹頓了頓，“也行, 我和你們學校西門的大叔，他會放我進去。”

宿舍群裏的小姐妹們嗷嗚嗷嗚嚎著, 姍姍的手機一下接一下地振。

目堅定：“謝謝你，好心的唐老師。”

唐繹被逗笑，撐開傘，往那邊舉。

鑽進傘底，兩人一起朝篤行樓邊的停車場走去。

冬天的雨水凜冽，打在傘布上發出劈劈啪啪的響聲。傘底卻格外靜謐，姍姍覺得自己和唐繹，被傘隔絕在另一個世界裏。

似乎能到唐繹上細致而溫暖的氣息，悄無聲息地逐漸包裹住。

這是姍姍第一次和唐繹靠得這樣近，的心在砰砰跳。

低下頭看自己的腳步，腳心滾燙，落在踩在的地面上時，有著快要掩蓋不住的歡愉。

唐繹打傘送到副駕駛，手撐著車門，待彎腰鑽進去後才從車後繞到駕駛位。

雨刷左右搖擺，唐繹緩緩啓車子。

駛出華大正門的時候，他問道：“中大和華大的分數差不多吧，怎麽不來華大。”

姍姍開玩笑道：“這不是之前不知道您在華大留校了嘛，要是知道的話我就來了。”

唐繹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輕輕敲了敲：“你知道我在華大當老師？”

說了。

姍姍連忙找補：“我選修了中國古代史，我們張老師說你上課很有意思，有空可以來華大蹭蹭你的課。不過我不知道你的課是什麽時候，一直沒機會。”

唐繹在路口轉彎，駛進中大西門的輔路。

他淡淡道：“也沒什麽有意思的，就上課的時候摻一點兒稀奇的史料進去，學生就稍微能聽進去一些，吸引那幫小崽子的手段而已。”

“就這還每次一考完試就在群裏給我發‘老師，菜菜，撈撈’。”

“那撈了嗎？”

“第二個學期上課點名的時候，會把他們名字記下來重點撈撈。”

姍姍笑出聲。

車子到中大西門，唐繹跟門衛打聲招呼就開了進去。

他打著方向盤的時候，姍姍目微不可查地往他手指上看了一眼。

兩邊都沒有戒指。

但這似乎不能佐證他是否還單。

要是，能有唐繹的聯系方式就好了。

微博的關注裏始終只有他一個人。

可這幾年，他似乎再也沒有登陸過微博，無論去看幾次，飄在頂上的都只有那條公益消息。

從前的那些崇拜、激、欣賞從未消散。

可他就像退時的海浪一樣，離的人生越來越遠，眼看就要彙大海，再也消失不見。

姍姍不想放棄這次機會，攥手機。

“就那棟樓是嗎？”快到的時候，唐繹問道。

“嗯。”

車子停穩，姍姍解開安全帶，轉按住把手，而後又回：“唐老師，我可以要一下你的課表嗎？”

解釋：“我和我舍友都想去聽聽看，本來想問華大的同學的，但是一直沒有機會。”

唐繹面自如，應了聲“好”。

姍姍遞過去自己的微信二維碼。

他掃過之後立即發來消息，姍姍心裏雀躍著點了同意。

隨後，駕駛位的唐繹蹙了蹙眉：“貓姍王榴蓮代購？”

姍姍：“……”

為什麽要這個該死的名字。

姍姍是跳著上寢室樓梯的。

一邊蹦跶著，一邊檢查自己的朋友圈有沒有太過沙雕的容。

走到五樓的時候，正忙著把一條“今天多一份拼搏，明天多八個男模”的朋友圈藏。

忽然，到一陣灼熱的視線。

擡頭，三個舍友整整齊齊蹲在宿舍門口，像天橋底下的流浪漢。

“舍得回來了哈你！”

“喜滋滋地笑什麽呢？”

“讓我看看是不是有狗了。”

……

晚上睡覺前，姍姍想起唐繹今天看見時的眼神。

他大概是覺得很巧吧。

其實一點兒也不巧。

是單方面想見他一次。

唐繹的朋友圈沒有設置可見範圍。

一條一條翻下去，企圖找到關于他生活的蛛馬跡。

幾乎都是轉發華大資訊和團活鏈接。

往下翻一段時間才有一些生活分，曬家裏貓貓的照片，曬他爺爺種的花草，還有一些小吐槽。

不知不覺，姍姍看了好久好久。

眼睛，看到一條文字容。

【連著好幾天糟心事兒，有點兒煩。不過今天遇到個勇敢過頭的小姑娘，企圖拉我欺騙人民警/察，可。小朋友的世界簡單好，希開心長大。】

2014年6月14日 16：45

姍姍愣神許久，直到眨眼時帶下來一滴眼淚，才發現自己的視線變得那樣模糊。

唐繹記不清的模樣。

但他希開心長大。

開心，長大。

-

某天課間，姍姍在短視頻網站刷到一家粵菜館的魚生，饞了小半天，連忙去群裏搖人。

小滿忙著複習，渡也在外地。

最後，粵菜館裏，只剩下姍姍和秦洋面面相覷。

拿著筷子，長長地嘆了口氣，眼裏是滿滿的嫌棄。

秦洋舀了碗海鮮粥放到面前：“小沒良心的，你這麽看著我幹嘛？”

“要不是你哥我，你現在就得凄凄慘慘戚戚地一個人吃了好嗎？”

“你以為這兒是海底撈，還能在你對面放個娃娃。”

姍姍沒說話，拿出手機，默默把秦洋的備注改：“話嘮機關槍小秦氏。”

秦洋湊過來看了眼，曲起手指給頭上來了一下。

他想起什麽，問道：“你微信那是什麽破名字，山小山。”

姍姍：“我這不是想沉穩一點兒嘛。”

“沉穩？”秦洋角，“你看這玩意兒，它沉穩嗎？”

反正比貓姍王榴蓮代購要沉穩。

解釋：“你仔細看這個名字，在‘山小山’中間畫一條線，你就會發現，它是左右對稱的，而且正著念，反著念，都一樣欸。”

“呵，我看你腦子對稱的，左右都小。”

在姍姍的怒視下，秦洋得逞地笑得輕。

他把一盤掏好的鹽焗花螺放到面前。

看在花螺的份兒上，姍姍原諒了他，低頭吃起來。

-

唐繹和朋友約在一家粵菜館吃飯。

穿過大廳去往二樓時，他目掃過靠窗的位置。

朋友順著他的目看過去，看到一對親昵的小。

生正說著什麽，臉上帶笑，眉眼彎起時足夠熱烈芬芳，像朵小玫瑰花一樣。

對面的男生型比大出不，垂著頭聽說話，而後輕飄飄地回話，把手邊剛殼的花螺放到生面前。

“認識？”唐繹的朋友問。

他點頭：“梧城那邊認識的一個小姑娘，勇敢有個的。”

朋友沒想到唐繹還能有後面那句評價，不由得又往那邊看了眼：“對面那個是男朋友？”

“應該吧。”

唐繹收回視線。

剛到包廂，家裏老爺子的電話打過來。

唐繹接起，立刻傳來對面的質問聲，是一道中年的聲：“阿繹，你怎麽那麽不聽話，不是說好去相親的嗎？怎麽人家姑娘說你本沒去。”

“小姑，我沒說好，我一早就說了今天有約。”

“有約，什麽約？”

唐繹翻著菜單：“和許澈約了吃飯。”

對面正在慢悠悠倒茶的許澈一抖，茶湯漫了出來，撒在桌子上，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唐繹，用口型罵罵咧咧。

電話那頭繼續說著：“你跟他什麽時候不能吃飯？你非要氣死你爺爺嗎？”

“你爸媽走得早，爺爺從小為了你，花了多大心思。”

“下周六，必須去知不知道。”

背景音裏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你跟那小崽子說，下周他要是再不去，我就不吃飯了，我絕食，死算了。”

……

掛了電話，許澈不由得嘆：“你家老爺子這麽多年，還是絕食這一套呢？”

不知是不是剛剛那個電話的原因，唐繹上原本淡了些的冷淡勁兒又漫了上來。

“你爺爺也真是，你還不夠聽他話嗎？小時候讓你去學二胡你就去，讓你去比賽你也去。讓你一路讀博你也讀了，留校當老師也是聽他的。”

許澈嘖聲道：“你都快活翻版的他了。”

唐繹用茶水燙餐，說話時尾調很輕：“無所謂，反正我自己也沒什麽別的想法。”

唯獨的事兒真沒辦法妥協，他不可能拿兩個人的幸福來當個乖孫子。

吃完飯出來，靠窗的那一桌已經空了。

唐繹收回視線，看向店外漆黑的夜。

車子在地下停車場，許澈想在外面支煙，等他把車開出來再上車。

下到負一樓再出來時，車窗上已經起了霧。

許澈上車後，像是發現了什麽好玩兒的一樣，仰頭指示方向道：“你看那路邊，你認識那妹子好像談了個渣男。”

唐繹低眉頭看過去。

道路另一邊，剛剛和姍姍一起吃飯的男人正站在車前，和一個高挑白淨，明顯比姍姍大幾歲的說話。

他說話時，帶著和姍姍說話時完全沒有的小心翼翼。

只要方有要走的意向，他就會不自覺地子和腳步前傾，似乎隨時準備留住對方。

回家洗完澡，唐繹仍然記得今天在車上看到的畫面。

最後，那個男人確實帶走了那個人。

那王姍姍呢，知道嗎？

當年在辦公室裏，那雙澄澈的眼睛看向他時，他幾乎能從眼底到的緒，固執、不甘、委屈、難過，但完全沒打算放棄，要為自己爭取到底。

那子韌勁兒，比他還強上許多，他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這樣的孩兒，眼裏是不得沙子的吧。

唐繹不太確定那個男人是不是的男友。

頭發時，他突然想起自己有微信。

唐繹翻了好久，還是沒能找到一個“貓姍王榴蓮代購”的賬號。

那時他覺得這個名字很有趣，沒打備注，誰知一轉眼號就不見了。

好在他微信上人不算多，他很快又找到。

唐繹點進姍姍朋友圈，第一條就是一張四人合照。

像是兩對約著出去玩時拍的。

果然是個渣男。

-

姍姍和舍友打游戲的時候，突然收到一條微信提醒。

當時作著一個著名老六打野正要擊殺對面的手，誰知手指落下，一下子點去微信。

罵罵咧咧地火速切回來，屏幕已經灰了。

姍姍氣上心頭，準備去微信找給發消息的人幹架。

【“Tang”拍了拍你】

嗯？！？

姍姍完全忘了另一個APP裏的老六打野已經複活，在自己的表包裏千挑萬選，發了個可貓貓問號表過去。

然後就這麽等著唐繹回複。

【對方正在輸……】

【Tang】：抱歉，之前沒在好友裏找到你，課表忘給你了。

【Tang】：[發送圖片]

【山小山】：收到。

【山小山】：謝謝唐老師！！！

對面沒再發消息過來。

姍姍意猶未盡地看了會兒唐繹的課表，突然覺得自己忘了點兒什麽。

十分鐘後，切回手游。

小郵件顯示：您因存在惡意掛機行為，已被狄大人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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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繹還是什麽也沒說。

他一個老師，幹涉學生私生活算什麽事兒？

怎麽想都有些狗拿耗子。

手機裏，來自“爺爺”的60秒語音鋪滿屏幕。

他點開，心不在焉地聽。

記憶裏孩兒的聲音響起：“老師，我為什麽不合格。”

那時，只有十五歲，卻敢折回來質問學校裏最讓人避之不及的教導主任。

而他自己，這麽多年來連向自家老爺子說“我不願意”的勇氣都沒有。

他的驕傲、隨，通通都要折損在那位老人家那裏。

這麽多年，唐繹似乎只對姍姍一個人印象深刻過。

其實非要說的話，還有一個要千裏迢迢去找自己朋友的小孩兒。

只是時間太遠，那短暫的幾十分鐘，太容易模糊不清。

作者有話要說：

唐繹：很欣賞的後輩談了個渣男怎麽辦？

秦洋：渣男，我？？？（大驚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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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副cp，所以不打算寫太多，應該還有一兩章結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