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姍姍X唐繹】

辦公室的燈落在唐繹後, 拉出一道狹長的影子。

原本已經打算放下的那個綺麗夏天，在姍姍對上他視線的那一刻，又重新襲來，撼著的心髒。

衛主任變了臉, 留下一句“那好, 下次我也不用找你了”便要走。

起時, 他不悅地看了唐繹一眼。

辦公室裏只剩下姍姍和唐繹。

到衛主任目裏的不善, 有些擔憂看向唐繹。

開口，眼眸澄澈而執拗：“唐老師，你相信我可以做好嗎？”

唐繹角帶著笑, 聲音裏有著令人安心的力量。

“你很好。”

“不用因為他懷疑自己。”

我沒有懷疑自己，我知道我比被選中的那個男生強。”姍姍垂下眸子, 聲音低了些, “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麽明明我的能力比較好, 還是會被放棄。”

唐繹桌子上放了瓶玻璃包裝的巧克力牛, 他低頭看到，隨手拿起，往前一遞。

姍姍錯愕地接過那瓶牛，冰涼的玻璃瓶還帶著唐繹手指上的溫度。

他繼續說：“高中部那邊選的主持人是個孩兒，衛主任覺得要一男一才好，所以他從一開始就只想要男生。”

“不是你的問題。”

姍姍眨眨眼：“這樣嗎？”

竟然是這樣的理由。

唐繹見面好看了些, 笑道：“快回去上自習吧，過兩天其他學校的參賽人員確定後，語文組的李老師會聯系你。”

拿著巧克力牛回去的時候, 姍姍吸了吸鼻子。

好險，差一點點就在唐繹面前哭了。

不是遇到困難就會哭的孩子, 只是在委屈時會哭。

小時候，姍姍不喜歡疊被子，只會在起床後把被子鋪平整。

爸爸說這是不好的習慣，一定要疊起來。

有次堂姐來家裏玩兒，和一起睡，在後面起床。

爸爸看到沒有疊好的被子，疾言厲地跪下。

姍姍沒有跪，但委屈得哭。

每每這種時候，就會告訴自己：“沒關系的，王珊珊，才不是你的錯。”

對自己說過很多次沒關系。

這是第一次，在別人那裏聽到。

像寂靜了很久的原野，突然刮過一陣風。

牧草搖曳，枝葉奏響。

-

月假回家，姍姍迫不及待想跟媽媽分這個消息，于是在吃飯的時候故意問：“媽，你十月二十三號有空嗎？”

趙士說話一向帶刺，瞥了一眼：“這還隔著快一個月，誰知道？”

“你怎麽不問我明年十月二十三號有沒有空。”

姍姍不跟趙士計較，嘆氣道：“那可惜了，我主持的那個活從小禮堂換到場了，場地大，家長要是想去看的話，也是可以的。”

趙士聞言一頓。

把一塊排骨夾到姍姍碗裏，裝作雲淡風輕地說了句：“十月二十三是吧？好像……有空。”

姍姍笑。

喜歡這種破趙士僞裝的時刻。

回房間後，姍姍把放在櫃最下層儲盒裏的學生卡拿出來，躺在床上，高高舉起。

照片上的人穿著一件深襯，有地整理得妥帖。

眉目清俊，帶著些年氣，似乎是他很早的時候拍的照片了。

兩年前，姍姍曾拿著這張卡去郵局，想把它寄還給唐繹。填單子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并沒有他的聯系方式。直接寄到華大的話，他或許早就補辦好了吧。

姍姍把學生卡帶回家，就這樣留了下來。

這天，姍姍第一次下載了微博。

華附的微涼得不像話，每條容都只有兩位數的點贊。翻了好久，找到一條艾特唐繹的容。

姍姍過去，點了個悄悄關注。

花了十幾分鐘，姍姍就翻完了唐繹為數不多的微博。

唐繹家世優渥，因為爺爺喜歡，所以從小學習二胡。

他常年資助偏遠地區的孩子，為了確保孩子們是真的得到幫助，他每年都要親自跑一趟。

他有幾個摯友，常常在他的日常博下面笑他不修邊幅，不好好打扮自己，活該“注孤生”。

唐繹只隨便回複了對方一個句號。

他的生活，離姍姍真的好遠，像看得見、不著、靠不近的銀河。

不過暫時也就沒打算靠近就是了。

姍姍願意告訴所有人，唐繹很好很好。

但卻沒覺得這份好應該和有什麽關系。

唐繹什麽也不記得，卻還是會再次向手，因為他本來就是個善良的人。

也幸好有他，不然姍姍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媽媽的失。

都不用猜，姍姍就知道媽媽得知的主持人計劃泡湯後會怎麽說。

“能力不夠當然會被刷掉。”

“你還是專心學習吧，別搞這些虛的了。”

“也別太難過，不是什麽重要的活。”

就連趙士自己都不知道，嚴厲、教條的那些話，會有多傷害自己的兒。

很多時候，姍姍并不需要一場教育，只想要一點兒安而已。

就像兩年前遇見唐繹時那樣。

就像在辦公室那天，唐繹告訴“不是你的問題”那樣。

第二天早上，姍姍被房間外面爸媽說話的聲音吵醒。

媽媽吼著爸爸：“你愣著幹什麽，沒看見我在洗頭嗎，你去給姍姍煮碗面啊？早點兒吃完要回學校的。”

“這會兒燒水來不及了吧，我們還有十幾分鐘就要出門了。”

媽媽：“怎麽來不及？燒水三分鐘，煮面三分鐘，放調料和煎蛋燒水煮面的時候就做好了。”

爸爸的腳步響起：“好，那你這邊也快點兒啊。”

爸爸的聲音逐漸變遠：“昨晚的排骨你放在哪裏了？我給放點兒在碗裏。”

“就冰箱裏，你眼睛長哪裏去了，這都看不見”媽媽又待道，“煎兩個蛋，全，不吃溏心的。”

外頭的聲音還是沒停，趙士一直在說話。

“晚點兒去買個數碼相機吧，你同事那個太老舊了，電池不太夠用。”

“警告你啊，二十三號必須把假請了。”

……

爸爸媽媽有時會讓姍姍難過，有時又會給一顆糖。

不過沒關系，姍姍是一個有一顆糖就能原諒任何事的小姑娘。

-

十月初，姍姍從李老師那裏拿到十佳歌手大賽的參賽名單和曲目，和高中部的那位學姐一起分配著寫串詞。

之前說要辦的晚會因為資金問題和跟十佳歌手撞檔問題而被學校放棄。

準備了好久節目的學生們本來很失落，但唐繹把他們的節目進了每一組選手唱完後評委打分的間隙裏，大家的辛苦籌備最終還是沒有被浪費。

活開始前一周，學校場中央開始搭舞臺。

聽人說，整場活的贊助都是唐繹自己拉來的，舞臺的布置、造型、燈都找了北城的設計師設計，每一的細節都格外好看。

舞臺搭好的時候，有人拍照發到網上，引來其他中學學生們的一片哀嚎。

“我去，華附不是說從來不辦活的嗎？怎麽一來就搞這麽大。”

“救命，只有我們學校的活是紅地毯+超醜的自印背景嗎？為什麽別人家學校的後面是LED電子屏啊，還有那麽多燈設備。”

姍姍和學姐一起在長廊那邊練習串詞的時候，唐繹在舞臺那邊忙。

他坐在一張學生椅上，高長的優越型和小小的椅子形一種反差，看著有種和他的氣質過于不匹配的可。

唐繹手裏拿著把錘子，在舞臺邊緣輕輕敲著什麽。

他平時看著很隨意，但做起事來卻很認真。燈的位置、音響的擺放都經過反複調整，以達到最完的狀態。

他就像他說的那樣，在搭一個漂亮的舞臺。

去舞臺那邊彩排時，姍姍才看清楚唐繹在做什麽。

舞臺邊緣有個地方不平，他拿著小錘子一下一下地敲。

此刻正是中午，秋末的雖沒有夏季那樣灼熱，卻還是照得人渾燥熱。

姍姍站在舞臺上和學姐對詞。

暫時不需要走位的時候，悄悄往唐繹那邊挪了挪，直到的影子能為他擋住太，才停住不。

李老師過來學生搬了一箱水過來，發給調試音響和燈的工作人員。

姍姍從箱子裏拿了一瓶，遞給唐繹：“唐老師，給你水。”

唐繹聽到的聲音才擡頭，幹淨的眼眸在下泛著淺淺的褐。

他順手接過水：“謝謝。”

旁邊李老師擰了好久的瓶蓋，一用勁兒就疼得皺眉，輕輕“嘶”了聲，而後抱怨道：“早些年寫板書和教案，手都得了腱鞘炎，現在用點兒力就疼。”

“還是現在的老師好，用多就行。”

“我幫您擰。”唐繹下頜微微上揚，手從李老師那裏拿過瓶子。

他擰完還回去的時候，又想起旁邊還有倆學生，隨口問：“你們需要幫忙嗎？”

姍姍聽到這話的時候，正用牙咬著瓶蓋，雙手一轉，“咔”一下擰開了。

接著，就對上唐繹的視線。

落在他額前的發上，落下一抹影。

不知哪裏來的一張勁兒，姍姍裏的蓋子掉出來，落到地上，轉著滾遠了。

唐繹笑了聲：“牙好。”

姍姍紅著臉，借著撿瓶蓋兒的機會走遠。

蹲下的那一刻，清晰地到腔裏掩蓋不住的兵慌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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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附的十佳歌手大賽在晚上舉辦比賽。

傍晚舞臺的燈亮起的時候，臺下的老師、同學、家長們同時發出驚呼。

唐繹拎了一群男生，挨著給初高中部的班級發放熒棒。

現場的氛圍看起來就像一場小型演唱會。

姍姍拿著話筒走上舞臺，眼便是瑩瑩繁星點點。

臺下有的爸爸媽媽，有最最好的朋友。

媽媽早早舉起新買的數碼相機，爸爸在旁邊揮舞著熒棒，一次次確認相機的錄制功能開啓。

姍姍看向爸爸媽媽的時候，他們就會朝招手。

好像，真的閃閃發了一次。

爸爸媽媽，在為驕傲。

目落在評委席上的唐繹上時，姍姍心裏有一百只蝴蝶在起舞。

想起《怦然心》裏的一句話。

Some of us get dipped in flat， some in satin， some in gloss. But every once in a while you find someone who’s iridescent， and when you do， nothing will everpare.

有人住高樓，有人在深，有人萬丈，有人一鏽。世人千萬種，浮雲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再也沒有一個人可以與他比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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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姍姍看了很多歷史相關的書。

這種興趣來得莫名其妙，對那個時候的來說，那些書其實很難啃，但就是憑著一沒由來的勁兒，一點一點把這些讀完了。

第一個學期，歷史單科考到年級前十，但這還不夠。

寒假，把那幾本薄薄的教材背得滾瓜爛，還跟秦洋借了下學期的書，早早就開始預習。

在學校的時候，沒有去打擾過唐繹。

姍姍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只帶著一點點小小的貪心，希下學期歷史考試後，唐繹能改到答的卷子。

希的歷史績能進步到年級第一的位置，可以被他短暫地看一眼。

唐繹是在這年冬末離開的。

他在華附只停留了五個月。

開學前一周，姍姍沒在學校看見唐繹。後來才得知，他原本就不是這一批要來華附實習的老師，他的一位學弟摔傷了，他來暫代一個學期。

姍姍不知道他是哪一天離開，就連道別的機會也沒有。

在每一場考試過後，都會計算一遍自己離華大還差多分。

很小的時候，姍姍曾經因為媽媽說是個三分鐘熱度的沒出息小孩兒而難過。

趙士說話難聽，姍姍難過得大半夜給小滿打電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