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繁星

小滿打字的手微微一頓。

腦海裏卷起一陣小型風暴, 被渡突如其來的話攪得迷迷糊糊。

聽起來像是吃醋了？

可這是哪裏來的飛醋。

茫然地反問：“簡從哥是你的朋友，他也算別的男生嗎？”

渡：“他有點兒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他拉過的手，垂眼看著。

小滿的手小而纖細, 因他一直握著而沾染了他上的溫度, 有些微微泛紅。在淺淡紅的映襯下，指甲上的小月牙圓潤瑩白，可乖巧。

怎麽都讓人舍不得放開。

渡用只有他們能聽清的聲音緩緩開口。

“因為你以前，誇他長得好看。”

“……”

“還加他□□。”

“……”

“還老來看他。”

“……”

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有這麽一回事兒。

小滿有些熱了。

從渡那裏出手，拿起一邊的水, 淡定地喝了一口。

“哥……”

“你在翻舊帳。”

“嗯。”渡承認得很大方，說話間又把的手抓回去。

他輕笑著朝看過去：“但是我其實沒有找事兒的意思，也沒有覺得你和我在一起以後就不可以加別的男生。”

“我們家小滿擁有絕對的友自由。”

可他明明剛剛還在計較。

小滿覺得後的男人有些讓人捉不。

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那你剛剛怎麽那樣說？”

“因為我想了想，簡從好像是你第一個, 也是唯一一個誇過長得好看的男生。”

“我有點……羨慕。”

“所以，想跟你撒個。”

說著, 他手指在手心輕輕撓了撓。

-

校慶結束後，渡班上常一起打球的幾個男生攛了個小飯局，約著在校門口面。

姍姍挽著小滿，小聲說：“他們聚會說不定要喝酒什麽的，聊起天肯定也沒意思，要不我倆直接回酒店去玩兒吧。”

“我都可以。”小滿答。

“行, 那我去找秦洋拿房卡, 我們倆直接溜。”

姍姍話音剛落, 後面就傳來一聲：“溜什麽溜？”

秦洋陪簡從買東西回來，才靠近就聽見倆討論著要開溜的事, 他皺眉道：“你倆不跟著我們去，到時候吃什麽？”

姍姍：“回酒店點外賣咯。”

秦洋：“你倆被我和渡帶著出來，我們在外面吃，把你倆扔酒店吃外賣，像話麽？”

簡從拿出兩塊巧克力，往小滿和姍姍手裏發。

“怎麽，你們倆不想和哥哥們一起吃飯嗎？”

姍姍：“你們聊天我和小滿聽不懂的，會很無聊。”

小滿其實都隨意，但姍姍不想去，那也得幫姍姍說話，也開始編理由：“而且你們可能還會煙，不好聞。”

秦洋看了看後面要走來的幾人，問簡從：“我記得趙言、明朗他們都不煙，老齊煙嗎？”

“不吧，至高中那會兒不。”

姍姍繼續說：“那你們肯定也喝酒，到時候醉了，我和小滿還得給你們收拾爛攤子。”

“……”秦洋無語道，“不是，且不說我醉不醉，就算醉了，十幾年的，你幫我收拾收拾怎麽了。”

“王珊珊你真讓人寒心啊。”

這邊正說著，渡走了過來。

他才掛了電話，聽見這邊吵吵鬧鬧的。

“在聊什麽？”

小滿：“我和姍姍想回酒店去，不跟你們一起吃飯了。”

其實也有私心，想趁渡他們走了，去學校附近的那家粥店買點兒東西。

至，往後廚那邊看一眼。

渡倒是沒什麽意見，只說：“那我送你們回去？”

“但是你們得每半小時發一次消息過來，不然我不放心。”

秦洋越看姍姍越覺得不對勁兒，按住肩膀：“小姍姍啊，平時吃飯你跑得比誰都快，今天竟然說要回酒店吃外賣？”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趕給我老實代。”

姍姍一抖，果然磕磕地說：“今天賽季最後一天，我想回去打游戲，我還差三顆星星就可以上王者了。”

秦洋冷笑一聲，一臉果不其然的表。

“害，我以為多大點兒事兒呢。”簡從輕松道，“走，一起去吃飯，哥帶你玩兒。我榮耀王者80星。”

“真的嗎！”姍姍立馬倒戈，“走走走，小滿咱們吃飯去。”

姍姍被說服，小滿去粥店的計劃就落空了。

看著那個方向，思索著要怎麽開口，目移來移去，落在粥店前方不遠的一家飾品店上。

趁其他人沒注意，小滿悄悄扯掉了自己發尾的那黑小皮筋。

風吹來時，安靜垂在肩上的辮子被吹散。

姍姍恰巧看見這一幕，驚訝地喊：“小滿，你發繩斷掉啦。”

渡聞言，回過頭來。

小滿捋了捋松掉的辮子，沒了發繩的束縛，長發散波浪的形狀，帶著幾分溫。

看向渡：“哥，我去那邊買個新的。”

“嗯，我和你去。”

渡跟其他人說了聲，讓他們人齊了先走。

而後牽著小滿往那家店去。

簡從看著那一高一矮的背影，嘆：“他倆關系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嘛，我原本以為小孩兒長大了就會跟哥哥生疏了。”

姍姍、秦洋：“……”

姍姍頓了頓：“那個，他倆都牽手了。簡從哥，你就沒覺得有什麽嗎？”

簡從：“啊？”

過了一會兒，他恍然大悟道：“對哈，人家小滿都年了，渡還牽，就算是兄妹也不太合適對吧。”

“……”

秦洋噎了一下，看向姍姍：“算了，別跟他說了，他是個傻的。”

簡從前頭的沒聽懂，後面這句倒是聽懂了，手勒住秦洋的脖子。

“不是，你說誰傻呢？”

小滿和渡慢慢走，路過那家粥店時，隔著他偏頭往裏看，眼睛亮起來。

後廚和前廳的牆被打通，裝了一面幹淨清的玻璃。

老板娘戴著口罩和圍，掀開鍋蓋，白霧氣蒸騰而起，香甜醇厚的粥香蔓延開來。

小滿隔著重重歲月，看到站在那裏的人變渡。

那個穿著華附校服和白T，個子很高，眼中傾瀉出無盡溫與耐心的年。

小滿勾起角，梨渦清甜。

的年，在十三歲那年捧了一束玫瑰，芬芳熱烈，于此刻撞翻在膛。

-

渡在店裏幫小滿挑了好些發繩，店員挨個包裝好，仔細放進紙袋子裏。

出租車上，小滿挑了條黃的發帶打算紮頭發。

“我幫你弄。”

渡從手裏走發帶。

小滿側過去，方便他幫編頭發。

渡對此一向是很練的。

小滿八歲那年夏天，渡和一起在客廳看畫片。

男生對戰士實在提不起興趣，一不小心就靠著沙發睡著。

他睡了之後，小滿一個人無聊，夏日炎炎使人犯困，過去挨著渡，也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小滿已經頂著一頭糟糟的頭發。

恰好筒子樓的其他小孩兒在樓下喊小滿的名字，約下去玩游戲。

渡拽著打算就這樣下樓的小滿，自告勇幫紮辮子。

初中男生笨手笨腳，連最簡單的三辮都不會，還得小滿自己示範了兩下給他看。

最後的品不出意料地歪七扭八。

渡覺得頭發從後面看有些醜，把小姑娘掰過來面對自己時又好像還湊合。

小滿也說就喜歡這樣的。

在小滿一遍又一遍地肯定下，渡竟真的生出幾分自信來，對自己的作品越看越順眼，就這樣放下去玩兒了。

事的真相是，小滿永遠只會誇哥哥。

而渡的作品確實醜絕人寰，正面勉強能看的原因也純粹是他妹妹本人可，小滿被人整整笑了三天。

渡覺得愧疚，把人領回房間，在網站上點開標題為“小學生可編發”的視頻，紅著耳朵邊看邊學。

再後來，他幫編了很多很多次頭發。

出租車有些許搖晃。

天逐漸黑，路邊的店鋪亮起燈火。

小滿看著玻璃窗上渡認真的倒影，著自己的發在他手心打轉。

他的作很輕，一一毫都不會弄疼。

發帶被固定在小滿發尾後，他溫熱的手扶住的肩。

“好了。”

小滿坐正回來，覺得自己和渡離得有些遠，又朝他靠過去。

下車後，渡牽著小滿的手。

夜空很，繁星點點。

小滿擡頭時，恰逢他低頭看過來。

渡說：“小滿，你的發好。”

-

飯店包間裏，姍姍點開游戲，防備地盯著邊簡從的手機。

加載頁面上分明顯示著一個進度條和一行小字：【游戲資源加載中，當前進度：20%】

姍姍：“簡從哥，你不是榮耀王者80星嗎！為什麽還需要下載本賽季資源！”

五分鐘後，姍姍看清了簡從的結算畫面。

姍姍：“簡從哥！你為什麽會是尊！貴！鉑！金！”

“啊啊啊啊，你這個大騙子！”

簡從被姍姍晃得。

“啊？我也不知道啊，我之前真的是榮耀王者80星的，可能是太久沒玩兒掉了？”

“你什麽時候玩兒的？”

“三年……前？”

姍姍崩潰：“大騙子，我恨你！”

又過了一會兒，包間門被推開。

衆人看見渡和小滿，第一時間打招呼，而後目不約而同地落到兩人牽著的手上。

渡帶著笑意掃視一圈，緩緩開口，聲音沉穩：“既然大家都在，那我介紹一下。”

“這位是月滿，我朋友。”

空氣凝固了幾秒。

桌邊，一道聲音格外突出。

簡從的手機哐當當掉落在地，屏幕上騎著嬰兒車的綠頭發媽正在晃腳丫。

萌可的角聲音回在安靜的包間裏。

“相信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