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片刻的驚訝後，眼裏聚起更深的笑意，揮手朝店外的人揮揮手，并用口型示意“快進來”。

方敬賢他們來之前，方北已經點好餐。

老爺子沒來，一來他吃不慣西餐，再者天寒地凍的，自從醫生建議他盡量減外出後，方北就不許他瞎跑了。

四個人圍坐在四人桌邊。

服務員一道道上菜。

不算正兒八經的地方，大家都很隨意，周圍的談聲不。

從前道菜開始，方敬賢就一直在試圖活躍氣氛，找話題聊。

畢竟這是自己和楚沁領證後，四個人第一次以全新的份坐在一起吃飯。

他的努力沒有白費，氛圍比他預期要好。

特別是方北，基本他問什麽都會接話。

聊起今天和同學的聚會，還很難得地說了不。

“們約你去家裏玩，你就去好好玩幾天，下次咱們再請人家父母來京城。”

方北說有個室友約們幾個暑假去家玩，說夏天山裏氣候宜人，比大城市更舒服。

方敬賢就說想去就去，下次再請人家父母過來，禮尚往來好好照顧。

“沒想到小北和室友關系這麽好。”楚沁附和了一句。

這話一出口，兩個男人臉同時變了變。

按照方北的子，楚沁這句話必定要得到一句怪氣的“你這麽想是覺得我脾氣不好？”

但楚沁說完後的很久，方北都沒說話。

用勺子挑起一大口冰激淩放進裏，放在裏含了很久，含化了才一點點咽下去。

看來是真的喜歡吃，還意猶未盡地出舌尖，了上沾上的巧克力。

在挖第二勺時，語氣平淡道：“嗯，我和們關系好的。”

方敬賢很明顯地松了口氣，見吃，還把自己的那份冰激淩放到面前。

餐桌上再次熱熱鬧鬧聊開了，唯有一人，始終沉默不語，垂著的眼皮掩去所有緒。

男生眉眼漆黑，眸很輕卻又刻骨地落在臉上，含著笑的眼睛，沾了點冰激淩的角，那顆有點尖的小虎牙……

如果不是的邊坐著方敬賢，如果不是他的邊坐著楚沁，如果不是他們正在一家座無虛席、服務員不時穿梭的餐廳裏。

如果不是剛才見面時的那聲“哥”，他會把按在那面留言牆，從的眼睛吻到的。

問最吃什麽口味的冰激淩，然後把那個口味的冰激淩在裏含暖了再一點點喂給。

不能喂得太快，吃東西喜歡小口小口的，太大的東西吞不下去，會眼淚汪汪看著他，氣氣地要吐出來，要哄很久才肯再吞一吞。

“哥，”一塊切得四四方方的牛放在他餐盤裏，殷切地看著他，“吃吃看，這個好啊。”

“哥哥有，大伯沒有？”耳邊響起方敬賢帶著笑意的埋怨。

楚沁在一邊笑他連兒子的醋也要吃。

方北沒辦法，又給方敬賢切了一塊，給楚沁也切了一塊時，楚沁差點熱淚盈眶。

方北給每個人都切了一塊漂亮的牛，然後擡頭，看向對面的人，笑著問他：“哥，怎麽不吃？”

冰冷的刀叉握得手疼，他坐在對面，安靜地看著。

“是啊，怎麽不吃？”楚沁看了兒子一眼，溫地說，“別辜負妹妹的心意。”

別辜負妹妹的心意。

他迎著一桌人期待的目，將專門切給自己的牛吃進了裏。

細嚼慢咽，像嚼磨的舌一樣，舍不得放過屬于的每一寸理紋路。

“好吃嗎？”方北期待地問。

他擡眸，一瞬不瞬地看著，低聲說：“好吃。”

“要不要再吃……”

“對不起，”沈縱站起，“我去一下洗手間。”

沈縱洗手時，方敬賢也過來了。

今天方敬賢很高興，開了瓶酒，廁所間，差點摔一跤，好在沈縱眼明手快地扶了他一把。

“老了老了，才喝這麽點就站不穩了。”

方敬賢邊說著，撐著沈縱的手臂站穩，沈縱撤回手時沒。

他擡頭看過去，只見方敬賢用一種他從沒見過的眼神看著自己。

“方叔……”

“還方叔？”方敬賢用了點力地拍了拍沈縱手臂，慨道，“現在連小北都承認你們母子了，不該改口了嗎？”

沈縱沒說話，相比于方敬賢的激，他臉上沒什麽過多的緒。

方敬賢沒有因為他的無于衷而生氣，一來沈縱本就是個很緒外的人，再者他也覺得自己太著急了。

“其實也就是個稱呼，也不是那麽重要，”方敬賢說，“方叔叔也好，或者和小北一樣沒大沒小地老方同志，都是一樣的。”

方敬賢拍拍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手臂，又拍了拍他肩膀，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怎麽向他表達自己的心。

他他的母親，他們在青的年時期相，在最好的年紀不離不棄，卻最終因為他的自私辜負了。

他時常會想，如果他當初堅定地選擇和在一起，那麽眼前的這個人就該是自己的兒子。

好在一切都不晚，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楚沁是他最的人，沈縱是和脈相連的人，他們現在終于都是他最親的人了。

還有他的小北，也終于接了他們。

人生會有很多岔路口，他走錯過，好在最後他還能回去。

“方叔叔。”沈縱了方敬賢一聲，把沉浸在回憶裏的方敬賢拉回到現實中。

“方叔叔，”沈縱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過鏡子，看見自己黑的眼睛，他聽見自己機械幹地問，“他們說我長得像方南，我和他……有多像？”

方南是方敬賢和唐芝蘭結婚多年後才有的孩子。

方南出生那年，方家正面臨融資後的權稀釋，方家和幾個大東之間的博弈，持續了一年多。

等到方敬賢去唐家接老婆孩子時，方南都已經會蹣跚走路了。

後面幾年方家一直都難的，轉機出現在方北出生後，在解決了最大的危機後，方家才開始真正揚帆起航，為如今國實力雄厚的大企業之一。

作為父親，方敬賢對兒子的關心差強人意。

方敬賢缺席了方南的第一次校運會，缺席了他第一次獲獎的頒獎禮，十歲人禮方南只收到了母親和爺爺的信，年禮喝醉那晚，t也是劉管家和他的妹妹照顧的他。

在方南很多的人生節點裏，缺了父親的影。

後來他生病，陪他最多的也是母親和妹妹。

方南過世這麽多年，也就只有方北在他生日，給他帶去他最喜歡的滿天星。

“不像，”方敬賢看著鏡子中的沈縱說，“你們一點也不像。”

吃完飯，四個人走出餐廳。

“你車停哪兒了？”方敬賢說，“下雪天你開車我太放心，還是別開了，坐我的車。”

方北沒什麽理由拒絕。

今天司機沒跟出來。

楚沁陪喝多了的方敬賢坐在後面，方敬賢喝醉後話多，拉著楚沁不停地說話，楚沁拿他沒辦法，只能把他當孩子哄著。

沈縱開車，方北坐在副駕駛。

一上車就戴上耳機，調整座椅到最佳位置後閉上眼睛休憩。

下著雪的夜晚，道路，路上的車速都不快。

開開停停，車子穿梭在車流中。

方北今天一天跑在外面，一上車就睡著了。

車子在某個大轉彎後，頭一偏，抵在了車窗上，墨長發勾在耳後，瑩潤小巧的耳朵上戴著白耳塞。

隨著車的顛簸，額頭不時地輕撞著車窗。

撞得重了的那一下，眉心皺，大概是真的累了，就算這樣也沒醒。

在沈縱偏頭，看著邊的人，眼裏毫不掩飾地流出緒時，後座響起一道聲音。

“阿縱，綠燈了。”

沒想到路上遇到大堵車，發生了幾車連撞的通事故，市中心的主幹道堵了幾公裏。

方敬賢已經睡著了，車載廣播裏實時播放著事故理進展。

當通臺的主持人說預計還有兩個多小時，沈縱提議他們在附近找個酒店住一晚。

楚沁還在猶豫時，看見方敬賢因為醉酒難的樣子最後還是同意了。

沈縱了方北兩聲都沒反應，他手摘掉耳朵上的耳塞，想像過去一樣臉頰上的，手頓了頓，最後只輕拍了下肩膀。

方北睡眼惺忪地醒過來，“嗯？到了？”

“沒有，”沈縱輕聲說，“堵車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通行。”

他看了一眼，在視線回過來前避開，平靜地告訴現在的況。

“太晚了，我們要先找家酒店休息。”

方北低頭看了眼時間。

已經快半夜了。

導航上長長一段看不到盡頭的紅擁堵。

方北回頭看了眼閉著眼睛的方敬賢，再看向旁邊的人。

楚沁溫和道：“太晚了，你大伯又喝醉了，要不我們先找地方休息吧？”

看目前的況，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通車，方北自己也困得不行，于是點了點頭，同意了沈縱的提議。

他們離開擁堵路段，十多分鐘後到達酒店。

酒店是方北找的，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市中心，能完符合所有要求的酒店只有一個特征，那就是貴。

方北毫不猶疑地拿方敬賢的卡刷了三間房間。

拿到房卡後，沒有直接回自己房間，和楚沁一起把方敬賢送到房間，看他吃了醒酒藥才離開。

方北和楚沁他們的房間連著一起，沈縱的房間在其他樓層。

臨時住在外面，什麽東西都沒帶，方北洗完澡，簡單用了點酒店的護品，換上浴袍，了HSKP烘洗服。

服拿走後，方北準備睡覺，把照明燈全都關了，只留床頭一盞閱讀燈，剛掀開被子，突然聽到一聲清脆的電子音。

下一秒，房間門被打開。

方北回頭，看著“闖”房間的人，臉上表在一開始的驚慌之後很快恢複了正常，垂眸，看見他手裏拿著的房卡。

他應該是在辦理住時問前臺多要了一張自己房間的門卡。

楚沁以為把不同層的房間門卡給了兒子，還把方北的房間安排自己旁邊，就能阻止他們趁機私會，沒想到沈縱在眼皮子底下，還是出現在了方北房間。

方北一本正經地問：“不要告訴我，你是因為睡不著來找我談心的？”

沈縱沒回，目依次從臉上和穿著睡袍的上掃過，最後落在半幹的長發上。

“怎麽又沒吹幹？”他擡腳走向，“當心冒。”

方北了下發梢，低頭看了眼，“差不多已經幹了。”

擡頭時，沈縱已經站在了面前。

從他們住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個小時。

他還沒洗澡，方北暗地裏蹙了蹙鼻尖，似乎還能聞到他上白玫瑰的馥郁。

今天吃飯的餐廳，每一桌上都擺了一束盛開的白玫瑰，為了方便其他人，他把花瓶往自己那邊挪了挪，每次擡手用刀叉，花瓣拂過袖，沾上花香。

“我……”

“哥……”

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靜默。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一分鐘，也許僅僅是十幾秒，在沈縱擡手去方北的臉時，先一步開口，目平靜地看著他。

說：“哥，我大伯和你母親就在隔壁。”

後面那麽句話不說他也知道——

你想對我做什麽？

你可以對我做什麽？

肖子君說，以你們現在的關系，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和他獨，方北你不怕嗎？

說那就用魔法打敗魔法。

和他現在什麽是什麽關系呢？

他是哥哥，是他的妹妹。

他還能對自己的妹妹做什麽呢？

沈縱當然明白在想什麽。

接大伯和他母親的婚姻，答應過年一起去塞班，看著像是終于放下見，和新的家人和睦相，可當著衆人自己的那聲“哥”，他怎麽可能不知道的目的？

方北的自信和得意，在沈縱朝自己不斷靠近，在的睡袍在他前後，定格在了臉上。

沈縱微微俯，靠近方北的臉，他沒有親，也沒有到，只是輕輕嗅了嗅的側脖頸。

他低聲說：“酒店的沐浴，是你喜歡的味道。”

他連的都沒到一寸，可卻覺得被他聞過的地方起了麻麻的栗，瞬間就蔓延到了全，讓整個人都僵住不了。

在沈縱的手到方北睡袍的繩時，聽見他溫的詢問，“先吹頭發還是先做？”

下意識問出口，“做什麽？”

聽到他低低地笑了一聲。

做什麽？

當然是做過去最熱衷、也最喜歡和他做的事。

震驚過後，方北找回了理智，摁住他的手，冷聲問：“不怕被他們聽見？”

沈縱反握住的手，目在似雪的上游走，毫不掩飾他對的，“那去浴室？”

方北再也裝不下去了，終于出真面目，咬牙切齒地喊他名字：“沈、縱！”

長相清冷的人連笑都是極淡的，眼尾挑起，漆黑的眼睛裏一點若有似無的笑意。

“乖，再一聲。”他捧住的臉，深重的呼吸打在臉上。

“你有病吧！”方北掙紮起來，“我是你妹妹……”

“你是妹妹，”他一只手去扯方北睡袍帶子，順著的話說，“一會兒我把你弄出來時，你要我哥哥嗎？方北，你想什麽都可以、都可以……想要我用手還是？還是各來一次？”

睡袍帶子被扯開的下一秒，沈縱的臉上挨了一掌。

方北這一下出手很重，沈縱被打得直接偏過了頭，角被牙齒頂破，滲出一跡。

方北看著眼前的人，突然笑著說：“好啊。”

沈縱愣了下，一點點慢慢地轉回頭，不解地看著方北。

“你不是就想和我做嗎？”方北看著眼前的人，那一掌有沒有把沈縱打醒不知道，但自己已經從被中跳出來，帶著一悲哀的表看著他，“我們就用房間裏的套套，然後明天退房，我大伯就會知道，他的繼子和他的親侄趁著他喝醉，昨晚上在他隔壁的房間裏做/。”

方北沒有重新系上睡袍帶子，睡袍就這麽半敞開著，掩蓋不了豔的。

沈縱閉上眼睛，良久才開口，目沉冰冷，一字一字地說：“你以為我不敢嗎？”

方北很輕地笑了一下，“你敢啊，你現在出現在這裏不就是想把我按在床上草嗎？不想用套，想/？如果你提出這種要求，我也不是不能吃藥……”

“別說這種話！”沈縱睜開眼睛，漆黑的眸子裏緒翻湧，不知道是因為被方北中了心事，還是的這些話傷了他的心，他痛苦又不甘地低吼，“你知道我永遠不會傷害你！”

他們在一起時，無論多急，多難自控，哪怕忍得再難，他也從沒有哪一刻想過傷害。

“我不在乎，沈縱，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方北咬牙道，“要麽幹死我，要麽滾出去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