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嫣正細心地將一小塊培切更適合辰辰口的大小，陸逸然則端著咖啡杯，目和地落在對面低聲說笑的母子二人上。

清晨的過玻璃窗，將餐桌渲染得一片暖融，空氣里彌漫著食人的香氣和低聲談的溫馨。

就在這時，原本正小口喝著牛的辰辰忽然停下了作，他的目被窗外某種飄的景象吸引，大眼睛猛地亮了起來。

他出小手指著窗外，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喜：

“爸爸！媽咪！你們快看！外面……外面下雪了！”

慕南嫣和陸逸然聞言皆是一怔，下意識地順著辰辰指的方向去。

只見窗外，原本只是灰蒙蒙的天空，此刻竟真的飄起了紛紛揚揚的雪花！

起初只是細碎的雪沫，如同天使撒下的糖霜，漸漸地，雪片越來越大，如同輕盈的羽，靜謐而悠揚地從天空旋轉飄落，溫地覆蓋著街道、樹梢和遠建筑的屋頂。

M國冬日的初雪，就這樣不期而至。

“真的下雪了……”

慕南嫣喃喃道，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驚喜的笑容。

慕南嫣從小到大最喜歡的就是冬天，對雪總帶著一份天然的向往。

陸逸然看著窗外突如其來的雪景，又轉頭看向邊最重要的兩個人。

辰辰已經興地趴到了玻璃窗前，小鼻子幾乎要在冰涼的玻璃上，睜大眼睛追逐著每一片雪花的軌跡，里不停地發出“哇”的驚嘆。

而慕南嫣也側著，角含笑，目溫地追隨著雪花，眼神亮晶晶的，仿佛也變回了看到新奇事的小孩。

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和幸福在陸逸然腔里緩緩彌漫開。

他出手，在餐桌下輕輕握住了慕南嫣放在上的手。

慕南嫣微微一，回過頭來看他。

陸逸然沒有說話，只是收了手指，與十指相扣，目溫地看向窗外那片正在逐漸變得銀裝素裹的世界，低聲道：

“看來，連老天爺都在為我們慶祝。”

慶祝他們的重逢，慶祝他們終于清晰的答案，慶祝這失而復得的圓滿。

慕南嫣聽懂了他話里的含義，耳微熱，卻沒有回手，反而也輕輕回握了他一下。

再次轉頭看向窗外，看著辰辰興的側臉，著掌心傳來的溫度，覺得這個異國的冬日清晨，因為一場不期而遇的雪，和邊最重要的人，變得完無缺。

辰辰的小臉幾乎要在冰冷的玻璃窗上，看著外面越飄越的雪花，眼睛里全是。

他轉過，小手拉住慕南嫣的袖，聲音糯地懇求：

“媽咪，我們出去看看雪好不好？就一會兒！我想打雪仗！”

慕南嫣被兒子眼中的亮打，但還是溫地了他的頭，耐心解釋：

“寶貝你看，雪才剛下下來，地上都還是的，本堆不起雪人呢。等雪再下大一點，積厚了，才好玩。”

說著，略帶歉意地看了看手表，

“媽咪今天上午真的有個很重要的會議，不能再遲到了。這樣好不好？晚點讓陸叔叔陪你去玩雪？”

下意識地用了過去習慣的、帶著點距離的稱呼——“陸叔叔”。

辰辰一聽媽咪不能去，小微微撅起，但聽到后半句，立刻很自然地轉向旁邊的陸逸然，眼神里充滿了期待，口而出：

“爸爸，可以嗎？你晚點陪我玩雪？”

“當然可以。”

陸逸然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笑著應承下來，手了辰辰的頭發，語氣里是全然的與縱容，

“等雪積厚了，爸爸帶你去堆個最大的雪人。”

父子倆相視而笑，畫面溫馨有，自然得仿佛一直以來便是如此。

然而，這無比和諧的一幕，卻讓坐在對面的慕南嫣猛地愣住了。

一種極其怪異的覺突兀地竄上心頭。

為什麼……會覺得這一幕有點奇怪？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那個被重逢的驚喜、清晨的慌以及溫馨早餐氛圍所掩蓋的細節，如同破冰般驟然清晰地浮現在腦海里——

辰辰剛才的是……“爸爸”？

慕南嫣的目驚疑不定地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最終定格在陸逸然帶著笑意的臉上，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詫異，甚至忘了控制音量：

“等等……辰辰，你剛剛……他什麼？”

看向兒子，又猛地轉向陸逸然。

清清楚楚地記得，離開海城時，辰辰對陸逸然雖然不再像最初那樣排斥，但關系絕對稱不上親，稱呼也始終是禮貌卻疏離的“陸叔叔”。

這才過了多久？辰辰就如此自然而然地改口“爸爸”了？

這雖然是現在期看到的結果，但這進展……未免也太快、太順利了吧？順利到讓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甚至產生了一種不真實的覺。

慕南嫣的問題像一顆投平靜湖面的石子，讓餐桌上的溫馨氣氛瞬間凝滯。

辰辰被媽咪突如其來的嚴肅語氣問得有點懵，眨著大眼睛，下意識地重復了一遍：

“爸爸呀……”

他看向陸逸然，似乎不明白這有什麼不對。

陸逸然迎著慕南嫣驚疑不定的目，角那抹縱容的笑意并未散去，反而多了幾分了然和不易察覺的……得意？

他并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好整以暇地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仿佛在欣賞此刻罕見的錯愕表。

慕南嫣看著眼前這對“父子”一個比一個坦然自若，反而顯得的大驚小怪有些突兀。

按捺住心里的波瀾，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追問道：

“辰辰，你什麼時候開始……這麼他的？”

記得很清楚，離開前這小家伙對陸逸然雖然不再抵，但絕沒有這麼親昵自然。

辰辰歪著小腦袋，很認真地回想了一下，然后聲氣卻又邏輯清晰地回答：

“就是這次呀！前兩天我生病了，一直都是爸爸在照顧我........”

他說著，還主出小手拉住了陸逸然的手指，補充了最關鍵的一句：

“而且，爸爸就是爸爸呀。”

小孩子的邏輯簡單又直接，卻帶著一種無法反駁的力量。

誰對他好，誰真心他，他心里明白得很。

慕南嫣被兒子這句話噎了一下，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應。

再次將目投向陸逸然，眼神里帶著詢問和一不易察覺的審度。

陸逸然知道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他放下咖啡杯，微微前傾，目溫而坦誠地回視，聲音低沉緩和：

“前兩天我帶辰辰回了京城，兩地溫差大，所以辰辰有點冒，現在已經好了。”

陸逸然頓了頓，繼續說道：

“辰辰比我們想象的更敏，也更需要一份完整確鑿的。我只是告訴他，我永遠都是他的爸爸，以前是，現在是，以后也是。他愿意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

他頓了頓，眼底掠過一狡黠，語氣卻更加真誠：

“或許，是辰辰被我的這些天的舉給打了？或者是因為你.......”

他意味深長地拖長了語調，沒有說完，但目里的繾綣和昨晚至今的親無間，已經說明了一切。

慕南嫣聽著他的話，看著兒子全然信賴地依偎在陸逸然邊的樣子，再回想自己離開后陸逸然必然付出的無數耐心和陪伴，以及昨晚自己給出的那個“答案”……心中那份突如其來的詫異和不適，終于慢慢被一種巨大的、遲來的欣和所取代。

是啊，這不正是一直希的嗎？還有什麼比孩子發自心地接納親生父親更好的事呢？

深吸一口氣，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恢復了，甚至還帶著一點如釋重負的輕笑，搖了搖頭，語氣里帶著自嘲：

“好吧……只是太突然了，我有點……沒反應過來。”

說著，手過去，輕輕了辰辰的小臉，

“你喜歡就好。”

然后，抬起眼，嗔怪地瞪了陸逸然一眼，眼波流轉間卻帶著只有彼此才懂的親昵，仿佛在說“回頭再跟你算這筆突然襲擊的賬”。

陸逸然接收到的眼神，角彎起的弧度更深了，他知道，這一關，算是徹底過了。

窗外，雪依舊靜靜地下著，餐廳的溫暖卻更勝之前，一種真正意義上、毫無隔閡的家的氛圍，悄然流淌開來。

正當餐桌上的氣氛因這意外的“認親”而變得愈發溫馨融洽時，慕南嫣放在手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起，伴隨著一聲清脆的提示音。

拿起來一看，是周茹萱發來的消息：

【南嫣，會議資料已準備好，其他人都陸續到了，你大概什麼時候到？】

慕南嫣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看了眼時間，發現不知不覺竟然聊了這麼久。

臉上瞬間浮現出職業的迫，匆忙站起，帶著歉意對面前的兩人說道：

“壞了，助理催了，會議快來不及了，我得馬上走了。”

一邊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和手包，一邊快速安排道：

“你們慢慢吃，吃完早餐可以帶辰辰去附近逛逛，看看雪。注意安全，給他穿暖和點。”

陸逸然也隨即起，理解地點點頭：

“放心去吧，工作重要，辰辰給我。”

他自然地接過臂彎上的大，地幫穿上。

辰辰雖然有點舍不得媽咪這麼快就要走，但還記得要乖的承諾，也從椅子上下來，仰著小臉乖巧地說：

“媽咪努力工作！我和爸爸會乖乖的！”

這句無比自然的“爸爸”再次輕輕撞了一下慕南嫣的心口，但這一次，涌上的主要是暖意。

彎腰親了親兒子的額頭：

“真乖。”

陸逸然和辰辰一路將送到早餐店門口。

慕南嫣裹大，回頭又看了一眼站在暖黃燈下的父子倆，朝他們揮揮手，隨即轉快步融了門外飄雪的街道，影漸漸遠去。

陸逸然牽著辰辰回到店里，重新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桌上的餐盤還未收走，窗外雪花紛飛，將世界裝點得靜謐而安寧。

辰辰的小臉又回了玻璃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外面魔法般降臨的白世界，小聲地驚嘆著。

陸逸然沒有打擾他，只是安靜地陪著，目偶爾掠過窗外慕南嫣離開的方向，又落回兒子專注的側臉上。

他端起微涼的咖啡喝了一口，心中被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和滿足填滿。

窗外的雪依舊不不慢地飄灑著，漸漸給街道、樹梢和停靠的車頂覆上了一層纖的白。

早餐店里的暖氣開得很足，玻璃窗上凝結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辰辰出小小的食指，小心翼翼地在起霧的玻璃上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小太，然后又畫了一個小小的雪人，聲氣地自言自語：

“等雪再厚一點，爸爸你要幫我堆一個比這個還大的！”

“好，堆一個最大的。”

陸逸然笑著應允，拿起餐巾紙輕輕掉他指尖沾上的水汽，

他看著兒子亮晶晶的、寫滿期待的眼睛，心中一片。

這份失而復得的親，比任何商業合同上的勝利都更讓他到滿足。

他拿出手機，不聲地調整角度，將辰辰趴在窗前、鼻尖幾乎要到玻璃的專注側影，連同窗外那片正在緩緩變得銀裝素裹的街景，一起定格了下來。

指尖微，這張照片被發送給了剛剛離開的慕南嫣。

幾乎是在消息顯示送達的瞬間，對話框頂部就變了“對方正在輸........”。

幾秒后，慕南嫣的回復跳了出來：

【沒想到陸總拍照技這麼好。[笑]】

陸逸然看著屏幕上那行字，甚至能想象出發出那個笑表時微微抿的模樣。

他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指尖在屏幕上輕點：

【主要模特隨我，怎麼拍都好看。】

這條發過去，對面“正在輸”的提示閃爍了好一會兒，顯然是被他這拐著彎夸自己基因好的話給噎住了。

片刻后，新消息才姍姍來遲：

【……重點是辰辰！雪景！誰夸你了？[哼]】

陸逸然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幾乎能過屏幕看到微紅著臉、強裝鎮定的樣子。

他慢條斯理地喝了口咖啡，才繼續回復：

【嗯。那等你有空，我也給你拍。專業攝影師，免費，終服務。】

這條消息帶著明顯的雙關和不容忽視的曖昧，徑直穿過冰冷的網絡，撞了正在會議間隙看手機的慕南嫣眼里。

手機屏幕前的慕南嫣，看著那句“終服務”，臉頰驀地一熱，仿佛有細微的電流從指尖竄過。

這男人……怎麼隔著屏幕都能這麼人！下意識地左右看了看，生怕被旁人瞧見自己此刻的異樣，手指懸在屏幕上方，一時竟不知該怎麼回。

駁斥他？好像顯得自己太較真。

答應他？那豈不是正中他下懷？

咬著下，最終只發了一個毫無殺傷力的表包過去：

【……專心帶你的娃！[兔子炸.jpg]】

陸逸然看著那個炸的兔子，幾乎能聽到惱的語氣，低低地笑出聲來。

這笑聲引得旁邊的辰辰好奇地轉過頭。

“爸爸，你在笑什麼呀？”

“在笑……”

陸逸然收起手機，手了兒子的頭發，意味深長地說，

“一只特別可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