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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安帶著人將闖進來的反賊全部控制住，反抗者當即格殺。

為了防止安王府還有作的叛軍，信和帶著將士一寸寸搜過去，其餘人則是開始理院子裏的一片狼藉。

梨疏院裏堆滿了，青石磚面上一片猩紅。長樂帶著人將搬運出去，而沒有傷的家丁也乖覺，作麻利地擡來清水，蹲在地上用豬鬃刷將跡一點點刷幹淨。

那原本是腥至極的畫面，可著站在前庭披堅執銳的年輕男子，心裏那些恐懼與慌又神奇地消失，仿佛外面再這裏也不會發生任何的改變。

信和將安王府清理幹淨，揪出二十來位跟著來安王府又見狀不好開溜的反軍。

顧淮安沒有再過問，而是讓信和全權理，自己則是帶著人先回了聽松院。

才進聽松院，先看見的就是被踹開掛在凹槽裏搖搖墜的木門。

饒是有預料那群兵定然不會放過聽松院，可看著院子的一片狼藉，跟在後面的人忍不住長大了，芙蓉更是倒了一口涼氣。

之前像只犯瘟的病的芙蓉重新神起來，一邊收拾一邊罵著：“都他娘老子的缺德，什麽玩意一直翻翻翻！”

繞過院子踢碎的花盆、被砍了只剩半截的燈籠，走到主屋首先看到的就是被推到砸碎的玉石屏風，再往裏面看多寶架被推到，所有箱櫃都被翻了一遍，未被來得及帶走的珠寶散落一地，眼可見被搜刮了不。

馬嬤嬤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捂著自己的口心痛到滴，“夭壽哦，簡直就是土匪。”

可不就是土匪，著一間屋子的損失都不知凡幾，更何況還有其他地方。

顧淮安眉心都沒一下，讓一部分人將主臥簡單收拾一番，其他的該找大夫找大夫，該修養的修養，不幸遇難的也要收殮，所有的花銷由安王府全力承擔。

至于損失什麽的，等大家都緩過勁來再開始統計。

商商真的被嚇狠，那麽乖的孩子除了姜若和顧淮安誰都不要，就連徐嬤嬤抱著也將小兒一癟，著姜若的方向只哭。

他原本就生得靈秀，陡然這麽鬧騰姜若也跟著擔心，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孩子上。

抱著商商不停在房間走著，將額頭抵在孩子的額頭上，蹭得小孩子咯咯笑出來。

秋日的清新明亮，不急不緩地照耀著這片剛經歷戰的土地，給這片狼藉蒙上了一層靜謐的輕紗。

就站在秋日的當中，致的側臉被勾上一層金邊，連垂落的發都分明，同孩子笑時周都被一種做溫的東西籠罩著。

許是男人的目過于灼熱，在一次回頭時姜若注意到他還在屋子，詫異地問：“你怎麽還在這裏？”

其實顧淮安的狀態不算好，他在宮裏做的都是將腦袋吊在刀劍之上的活，要是敗了被吵架問斬的比比皆是。

所以這幾日他幾乎都不曾合過眼，握著長劍的手不知道做了多次揮劍的作早就握不了。

“你先去洗一下，換裳睡一會。”

男人仰著頭，狹長的眼沒從的臉上移開，結上下滾著，他的聲音因久久沒曾眠而變得沉啞，“沒事，我再坐一會，歇歇。”

“嗯？”姜若覺得他的狀態不對勁，開口想要問時，懷裏的商商似乎不滿意自己被忽略，手腳同時揮舞著咿咿呀呀表達自己的不滿。

的視線又很快轉移開，低著頭去哄懷裏的商商。

小家夥今日到了驚嚇，極為纏人，稍不如意就開始哭。

花費了好長的時間，才將孩子哄睡著，準備將他放到床上去。

“給徐嬤嬤帶吧。”一直沒說話的顧淮安突然開口。

“怕是醒了會哭。”

一貫對孩子格外縱容的顧淮安難得的堅持。

他曲起手臂撐在小幾上，食指和中指并攏抵著額頭的位置，“他是男孩子，不能養得太氣，日後讀書或是習武，都吃不下來苦。”

姜若看向睡得香甜的小豆丁，完全看不出氣在什麽地方。

看了看男人臉上的疲倦之，倒是也沒有反駁，“那我給徐嬤嬤送去。”

“還回來嗎？”

“給徐嬤嬤就回來。”姜若肯定道。

朝著東屋走過去，和徐嬤嬤代清楚之後，就要把商商放在他專門睡覺的搖床裏。可小子一接到搖床，整個一哆嗦就要哭嚎出來。

完全沒了辦法，又只好將商商重新抱了起來。

反複幾次之後，才將孩子放到搖床裏，靜靜等了一會見他沒有任何哭鬧的跡象之後，才在代徐嬤嬤之後往回走。

才進門，差點和匆忙出門的男人撞上。

眼前一黑，接連往後面退了好幾步，被抓住手腕抵在牆角的位置上。

任誰在這時候都會被嚇一跳，尖聲還沒有溢出，便被男人不由分說的口勿給堵上了。

“為什麽這麽久才回來？”

齒依偎間，他含含糊糊地問，繼而又重新親了進去。語氣斯文，作卻算得上魯，不由分說地了進去，在領地巡視一遭之後，拖著原本就于劣勢的舌尖糾纏。

他側過頭去，繃的下頜因為吮吸的作鼓，帶著方塊狀的結滾。

在被照不到的角落裏，當中又充斥著蓬的野，仔細聽還有嘖嘖的水聲。

覺到自己的舌尖都發麻，抗拒地推了推男人的膛，“顧淮安……”

“我在……歲歲……”顧淮安抱著懷中的子，聲音藏著一不易察覺地抖，幾乎每說兩句話就要親一親的，罕見地失態，“我剛剛一直在等你，你一直沒有回來。”

姜若其實對他魯的舉很生氣，可聽到他這樣的話，心頓又了下來。

“商商睡不安穩，放下就哭，哄他耽誤了一點時間。”出手，上他俊朗的臉頰，輕聲問：“你在害怕嗎？”

顧淮安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

在回府的這段路上，他將所有壞的結果全都想了一遍，頭一次知道那種斷人心肝的滋味。從皇宮到安王府的路，他已經走了無數遍，從來沒有一次如此希過，它能夠再短一點。

看見刀劍對著子而下時，他的呼吸都停頓住，卻變得無比理智。

穩穩地張弓搭箭，飛而出。

當子朝著他飛奔而來時，他的手本能地抖著，以至于開始後怕。

萬一那支箭偏了呢？萬一不及時呢？萬一……

每一個萬一，都是他所無法承的後果。

所以只有姜若站在他的面前，他才能抑制住那種恐慌。

線從他後投過去，柱中是細小的浮的塵埃。而在昏沉的角落中，他那雙清冷的眼黑沉，藏著許多的緒表面卻是風平浪靜。

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姜若又問：“宮裏出了什麽事嗎？”

他的眸微，沒說話也沒有繼續親下去。

雙手一用力，掐著的腰將提起，讓不得不攀附在自己的上。

這樣的擁抱過于，兩個人的都相，幾乎是嚴合的程度，熱度順著兩個人相的換。

他低下頭，靠在的肩膀上，沉默著沒說話。

不斷呼出的熱氣浸沒到脖頸中，下意識地往旁邊了，又頓住沒有躲開。

“淮安？”

“嗯。”男人輕慢應了一聲，一下下在脖頸的位置上親吻著。

如齧齒的輕噬，帶著麻麻的意，卻同谷欠沒什麽關系，更多的像是強勢的在標記自己的所有，一遍遍確定著的存在。

姜若察覺到他的緒不太對，聯想宮裏應當是發生了什麽，輕聲問：“怎麽了。”

就在以為顧淮安不會回答的時候，就聽見他開口了。

“顧暉玉死了皇上，自己也死了。”

在說這句話時，他的開始變得僵，周縈繞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抑氛圍，唯獨沒有暢快。

“所有皇子當中，他對太子獨一份的好，就是在最後也想著替太子鋪路。先前在朝上吵那樣，也不過是他聯手和太子做的一場戲，就是想得暗中的人手，他親自清理掉讓太子幹幹淨淨上位。”

“可太子不信他。”

太子離那個位置太近，近到只要已經出現問題的景帝殯天他就能夠順理章地坐上位置。

他可以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臉，不用再揣度父皇有沒有廢黜自己的想法，不用時時刻刻披著自己厭惡的仁義禮智的外約束自己！

走到這一步，所有人都不希景帝能活著，都在等著太子手。

只有一個例外——六皇子。

六皇子得知消息之後，在所有人的驚愕當中闖了勤政殿，赤紅雙眼質問太子帶兵圍困皇宮是何企圖！

“其實皇上最不喜的就是六皇子，他的出太特殊了，倘若六皇子即位世家至要再興盛一二百年。可他明明不喜歡六皇子，卻還能忍著不喜歡做足了慈父的樣子，手把手教導六皇子為臣之道、為君之道。”

顧淮安聲線逐漸變低，變得抑，仿佛親眼看見六皇子跌跌撞撞守在景帝床邊，努力直起并不強壯的對抗已經帶著軍闖的兄長，景帝則是一臉嫌惡地看著六皇子的背影。

“他把六皇子教得善良、正直、悲憫百姓，可這些對于皇室的人來說，恰恰好是最不能用的東西。六皇子為了這次科考，花了很多心思，請教了數十位大學士。可他自己應當沒有意識到，這次科考原本就是場博弈，注定要重新來過。”

“他從一開始，就是被放棄的。”他忽然笑了出來，“就是最後六皇子趕去救駕，他也只是極為嫌惡地讓他滾。若不是王廣陵及時帶著兵趕到，六皇子的命都會保不住。”

“也不止是六皇子，還有三皇子、五皇子。他唯一沒有算計過的，怕是只有太子。可最後要他的命的恰恰是太子，不顧危險趕來救他的是他厭惡至極的孩子。”

屋子裏沒有風，仿佛空氣都變得凝滯起來，縷縷纏繞在上，沉悶得讓人覺得連呼吸都是件極為困難的事。

“這就是他們應得的下場，包括太子。甚至可以的話，我都想親自手了結他們。”

“可是，我好像沒有想象當中的高興。”

男人側臉看向，眼尾氤氳著紅，又重複說了一遍，“歲歲，他們都死了。”

姜若的心在一瞬間被擊中，忽然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顧淮安對景帝和太子有恨嗎？是有的。

他自小生母早逝，安王常年征戰在外，他始終孤零零一個人生活著。皇上便將他當自己的孩子一般照顧，給最細致的關照，讓他願意為皇帝手裏的一把刀，寧願犧牲名聲也要輔佐太子，挖除所有的沉疴舊疾。

他親自將殺自己的刀遞給自己視做是父兄的兩個人，再被這兩個人毫不猶豫地中他的肋。

來自邊至親至之人的背叛才是最要命的。

更何況從一開始對他的好，就帶著各式各樣的算計。

本質上他同三皇子、五皇子又或者是從來不被喜過的六皇子沒有任何區別。

只是在那樣多的真假意裏，他并非是被一直辜負的角。他從牙牙學語時，便被教著太子“哥哥”，蹣跚學步時跟在兄長的後，被皇上一同教養著長大，是一個有“家”的人。

這樣的又不能簡單用“恨”去概括。

景帝和太子的死讓他的仇恨消失，也讓他年時眷過的“家”也跟著消失。

“歲歲……”他未盡的話消失在親吻當中。

在最的擁抱中，他反反複複親吻著，作由一開始的獷豪放，逐漸開始變得溫。

最後幾近是虔誠的姿態，偏執著地向，尋求一個答案。

“你永遠也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