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姜若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屋子裏只有自己一個人在。

這也不是第一次發生，沒覺得又什麽意外。只是在早上喝紅豆粥的時，才注意到自己的指甲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剪短了。

又仔細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尖端著，指甲被修剪得十分整齊，只留下一點類似于月牙的形狀。

墨竹和馬嬤嬤不會在沒經過同意的況下，自作主張。徐嬤嬤和芙蓉雖然同樣照顧的，但畢竟一個負責院中大小事務，另一個要管著廚房，還真沒時間注意到的指甲有沒有長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顧淮安。

姜若覬覦能夠猜到他坐在自己的床邊，拿出銀制的小剪子一點點給剪指甲的模樣，但是卻沒有一點兒印象。

下次得讓他當著自己的面來。

這麽想著。

上午呆著無聊，帶著馬嬤嬤和墨竹在後花園裏轉了一圈，剛好遇見了秋微的娘親蔣嬤嬤。

因為和秋微的關系好，從小蔣嬤嬤便對格外關照，還給塞過幾塊點心。

見到姜若很是高興，又問起秋微的況，“婚事定了嗎？”

提到秋微的婚事，蔣嬤嬤臉上的笑意就更加真切了，“小的兩家已經見過了，也商談好了。不過問玉那孩子有心想今年下場試試看，要是運氣好說不定也能夠榜上有名。”

安王回來之後，蔣嬤嬤和家裏人就替秋微求了恩典，放了奴籍現在在繡坊裏當繡娘。王問玉有心想娶秋微過門，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秋微籍的時候就托人上蔣家提了婚事，說了自己的打算。

蔣嬤嬤原本就對這個婿滿意，現在見他將秋微放在心上，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再者說，王問玉要是真的考中了，哪怕是副榜，也多了舉人的名頭，在京城謀生就容易許多，自己的兒也能跟著松快。

“聽秋微說，王問玉的學問不錯，夫子還誇贊過，應當沒什麽問題。”姜若從顧淮安那邊聽說，皇上今年有意放寬限制，從中選人補江南的空缺，比往年要簡單一點點。

“哪裏有，這孩子什麽話都往外說。”蔣嬤嬤數落了兩句秋微，卻沒有反駁。

王問玉學問確實不錯，雖然比不上世子爺這種從小被名師太傅教導的公子，但在寒門書生裏，也算是頂頂優秀的。

“真要是有喜事，小的會給你遞個消息。到時候你要是有時間，就空賞臉來喝杯喜酒。”

姜若連忙答應下來，說了幾句話之後才離開。

知道要好的朋友能有一個好歸宿，姜若一上午的心都十分好，這種好心在中午顧淮安回來陪用飯時，到達了頂峰。

“你怎麽突然回來了！”眼睛瞪得圓圓的，還有幾分不敢相信，往前走了一步用手了他的小臂，“我還當你是住在外面。”

“怎麽那麽高興，發生什麽了嗎？”顧淮安捉住的手，帶著到一邊的木架上，幫洗手。

“我到蔣嬤嬤了，說和秋微定下婚事的人，今年可能要下場科考。我想著你說的事，覺得他考中的可能比較大。真要是考上了，秋微也能做太太。”

說起這件事，罕見地興，眼裏亮晶晶的像是藏著很多星星。

顧淮安默不作聲地替塗香膏，原本沒說話。可他又突然想到昨晚子在自己懷裏的低語，開始小心地措辭，“今年可能沒那麽容易。”

“啊？這是什麽意思？”

“南方的事大家都知道，職位空出來這麽多，都能猜出來這一屆的名額會多出來不。可能原本想要再讀上幾年的，今年也會下場試試看。”顧淮安嘆了一口氣，“尤其是南方那邊，已經折進去不人，定是要催著族裏的人上京試一試。那地方排外地很，被斬斷一只手也就是老實一點，可心還不死。”

姜若的表來來回回地變，沒了一開始的高興。

顧淮安了鼻子，“不過你不是說，你朋友的未婚夫婿學問很好，底子紮實的話，也未嘗不是一個機會。”

話是這麽說，姜若總有點失落。

顧淮安想了想之後，補充說：“我先前下場應試，也做了不注釋和記錄，等會我讓人抄一份送過去，讓位先生去探探底子。要是有什麽薄弱的地方，現在還來得及補上。”

姜若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真的可以嗎？”

可明白，一般這種帶有注釋和記錄的書冊，哪怕是抄寫本也珍重的很。

“自然可以，我現在要了也沒有任何用，等我們的孩子用上，最起碼還有十幾年。”顧淮安說完之後，手覆蓋在已經開始顯懷的肚子上，“怎麽樣，他今日還算聽話嗎？”

他剛說完，就覺到自己的手覆蓋的地方凸出來一塊，明顯又被踢的覺。

那瞬間，他錯愕地瞪大了眼，還有幾分不敢相信。

再看過去的時候，肚子上已經恢複了原來的樣子，仿佛剛剛只是他的一場錯覺。

“你看到了嗎？”他踢了我一下。

姜若也嚇到了，也沒經歷過這個啊！

兩個人面面相覷了一會，最後飯也來不及吃了，就將葛大夫找了過來。

吃飯吃了一半被強行拉過來的葛大夫，看著面前的一對新手夫婦，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

一天一回平安脈他忍了，時不時過來找他問孕期有什麽不能的他也忍了，可這平安脈還沒過去三個時辰又將他找了回來。

這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有什麽地方不舒服嗎？”葛大夫問。

姜若看了一眼顧淮安，顧淮安接住話，“肚子突然了一下。”

“什麽突然了一下？”

顧淮安咳嗽了兩聲，手抵著邊說：“就是在肚子的時候，覺裏面的小人踢了我一下。”

就這？

葛大夫面上的表差點繃不住，不過看在銀子的份上，他還是認真解釋：“這就是正常的胎，孩子在裏面長出小手小腳，自然也要活活。先前夫人的差，胎可能不明顯。現在出現胎，說明母子都還不錯。”

他接著問姜若：“孩子在裏面的時候，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這倒是沒有。”就是覺很新奇而已，姜若不好意思說出來。

葛大夫連藥都沒有開，拿著徐嬤嬤給出的診金，眼裏才多了幾分真切的高興來。

等大夫離開之後，顧淮安讓姜若坐在暖榻上，自己側坐在的邊，俯下繼續用手去的肚子。

可是等了很長時間，肚子都沒有一點靜。就像是肚子裏的小人已經有了意識，引得所有人的注意之後，就懶洋洋地躺下看著所有人抓心撓肝等著他再來一下。

“日後的脾氣肯定不小。”顧淮安在姜若的後塞了幾個枕，讓半靠著，在的肚子上輕輕點了兩下。

秋日的過于好，過窗柩灑進來，掃除了所有灰塵，讓所能見到的一切變得有質起來。

連帶著他的手指都變得瑩潤通，眉間縈著輝，眼眸深邃，“現在在你娘的肚子裏，還是要聽話些。”

也不知是不是這個孩子太懶了，沒有給任何的反應。

顧淮安也不著急，就在旁邊守著，順帶著聊起了最近自己在做的事。

“趙晰是我好友，現在是大理寺卿。王家的案子自己站不住腳，只是想挑撥我同太子的關系，現在太子防我防得比皇後還。我們之前勢力都是捆綁在一起的，他想借此都收為己用，現在將我撕扯開來。”

“那你怎麽辦？”

顧淮安笑了一聲，拉著的手在手心寫了幾個字，慢聲道：“這兩者天差地別，太子沒上位就永遠只是太子，也不是所有人都選擇站在太子後。也虧得我當時給他想了一條後路，安排自己的人去了寧州，就怕這條路上萬一失敗了，就從寧州退去海上。現在這條路也只能讓自己用。”

“京城現在得很，皇上有好幾次沒來上朝，讓太子代理朝政。各方都已經在猜，皇上是不是病得嚴重。雖然下次皇上又好好地出現在衆人面前，但這種事瞞不了多久，那群老狐貍連皇上換了個玉佩都在猜有什麽用意。各方都在下注，還有一家往好幾分家下注，現在贏面最大的是太子。”

“而我，不想讓他上去。”他小心注意著姜若的表，確定緒還算平穩，才繼續說：“現在我最好的選擇就是三皇子，前兩日他寫信過來，讓我幫他從揚州回來。這一路上不太安穩，他估著也猜到了，所以這段時間我都在替他清理些雜碎。”

“那是選三皇子了嗎？”

“我們也沒有太多選擇，至最後的贏家要是他，他也不會對我們下手。”

姜若想了想也是。

不得不說皇上對于皇子的教育都很不錯，各個拎出來都能夠獨當一面。三皇子最慘，既沒有皇上的偏重，也沒有皇後那樣強悍的母家，夾在皇子中間，還要是不是被拉出來當做磨刀石。

“那三皇子什麽時候回京城？”

“他應當是年底回來，遲一點回來也好。現在太子和六皇子鬥得正厲害，昨天這次會試的主考定了下來，太子借著理朝政的機會，越過禮部的六皇子，讓自己的人去主持這次會試。”

顧淮安說到這裏停頓了下，朝著邊的子看過去。

他這段時間穿的都是素的裳，頭發也只是簡單地用沉香木發簪挽一個發髻，偏頭的時候下頜繃一條直線，氣質矜貴溫潤，如坐雲端不可犯。

偏偏他生了一雙極好看的眼，眼尾上揚，認真地和說：“以後我出門做什麽，都會提前告訴你一聲。這些事雖然是有一點風險，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會給我們留上一條退路，不會將自己真的置于危險當中。”

他顯然是在回應昨天的問題，沒有回避，也沒有任何的含混不清。

姜若看著他在眼底下棕的瞳仁，有些詫異。

知道顧淮安一定會找自己說這個問題，但沒想到會這麽快，還特意準備了時間同解釋。就好像隨意提及的一句話，都會被認真放在心裏，被奉為圭臬地去執行。

心湖泛起圈圈漣漪，鼻尖一酸，眼底積聚起一團霧氣，忍不住將自己靠了過去。

還沒有到，墨竹便匆匆忙忙走進來。見到世子爺在，先是一愣，接著將頭低下去，回稟道：“姑娘，杜二夫人來了，正在外面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