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還是說，他真的如他此前……

心中裝著事, 別枝夜裏都沒有睡好，臨近日出時分方闔眼，再次睜開眼時, 熾過窗牖徐徐落于眸上。

掀開的眸睨見陌生寢閣當即瞪大了眼眸坐起，混沌深思頓時清醒過來。

昨夜的事一腦襲來, 別枝思緒滯住了。

寂然是主子, 也是當今攝政王。

在寂然面前時，自己不僅表達過對主子的不滿, 甚至還有過對肅王的不愉。

逃跑未遂，被帶來了這兒。

昨夜肅王離去時，似乎說過自己以後就住在這兒？

目環過四下, 只覺得自己置于華麗致的牢猶之中。

說什麽住在這兒，明明就是關押！

“姑娘醒了。”花朝端著銅盆進來，擰幹帕子遞給怔忪不語的, 一雙含水杏眸深落滿了驚嚇，又往前遞了半寸：“姑娘？”

“什麽？”別枝回過神來, 對視須臾垂眸取過帕。

是, 他是挨了罵, 可他也騙了自己，算起來不就兩清了？

攥著帕子思忖頃, 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和肅王通一二。

如此想著, 別枝重重地點了點頭，深吸口氣後問：“王爺在何？”

神認真，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花朝道：“王爺早朝去了，尚未回府。”

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花朝話音落下的瞬間又顯得有些冒失了，別枝舉棋不定。

對方是當今攝政王, 騙自己就騙了，還需要理由嗎？

擺在眼前最為直觀的，不是他騙了自己。

是自己兩年間時不時地就在太歲頭上蹦蹦跳跳，不爽快的時候還不忘往太歲臉上踢上一腳，真真是犯了太歲。

整理著裳的花朝餘瞥見忽而又喪著張小臉的，角微微彎起，以為是因為見不到王爺而不悅：“屬下這就命人前去告知江侍衛姑娘尋王爺。”

別枝忙出聲制止住花朝，“我倒是沒有那麽迫切。”

看著神不解的花朝，深深地嘆了口氣，耷拉著耳朵去洗漱，回來時才瞧見昨夜守在寢閣門口的侍衛已經被撤走。

“王爺出門前，命他們撤下的。”花朝道。

別枝聞言，回眸看了一眼，眼瞳中的沮喪一點一點地被湧上的雀躍取締。

這是不是說明，他不準備關著自己了！？

心驀然湧起陣陣雀躍，別枝幾近要飛起來，提起礙事擺小跑出門，跑到院中看到院外巡邏的侍衛時，猶如一盆冷水潑下，潑得別枝心口拔涼拔涼的。

佇立于院落中央，目環過四下。

不止是院外有巡邏的侍衛，牆垣四下皆有人在守著，不要說是活生生的自己，就是只蒼蠅也休想隨意離開此。

別枝之前來過幾次，沒有見過這麽多侍衛。

煩躁地撥弄了下手邊的灌木叢，餘極尖地瞥見快步走過的頎長影，他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停下步伐看來。

跟著他一同回來的四五位朝臣忙止住步伐，面迷茫地環著四下。

傅淮卿眸凝著樹梢下的別枝，水瀲滟的杏眸中布滿了煩悶，他眸深下幾分，收回目快步流星地走向書房。

不過半日，前來回稟政務的朝臣接連不斷，靜謐王府門庭若市。

他們一茬接一茬地來，期間就沒有斷過，常常是上一批朝臣還未離去，下一批朝臣就已經在書房外候著，別枝閑著也是無聊，帶著花朝搬了道椅子坐在涼亭，數著往來的員。

一日下來，近二十餘人。

有的員前後不過一刻鐘，有的員則是半個時辰起步。

別枝不住咂舌，他平日裏如此忙碌，哪裏得的空閑時間扮作寂然出現在自己眼前，更何況偶爾還以主子的份出現。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認識寂然之前，主子下達任務都是通過青杉傳達，自己和他之間有所通，也確實是在認識寂然半年之後。

夜幕低垂，朝臣們依舊未散。

程靳尋來時，別枝還在等著適才風塵仆仆前來的大臣離去，他過去已經有個把時辰，還未離去。

見到，程靳開口便問：“姑娘可喜歡看什麽小說話本？”

以為他是過來傳話的別枝聽到他的問題，愣了下：“小說？”

“姑娘平日裏走南闖北慣了，一下子閑在府中想來也很無聊。”程靳和江躍兩人早就猜出會疑，昨夜開始就在對答複，不自己的回答中落有半點兒被覺察出，“不知姑娘有沒有什麽想看的，王爺命我們前去搜羅回來給姑娘解悶。”

別枝前段時間看了不，眼下也沒有什麽特別想要看書的，“也沒有什麽特別——”說著說著忽而停頓了下，眸中染上些許笑意：“倒還真有想看的。”

“什麽？”程靳心下一喜，忙追問。

別枝笑容燦爛：“囚類型的。”

程靳：“……？”

他是不是聽錯了什麽。

“囚——”程靳稍顯遲疑，“囚類型是什麽意思？”

“男子位高權重，子孤一人，男子因各種各樣的原因將子囚于某，子明面上阿諛奉承，背地裏都在謀劃著逃跑一事。”別枝很耐心地給他解釋，避免他搜羅了些沒有用的回來，“最終子得償所言功離開，大概就是這種類型。”

“離開了，還回來嗎？”程靳額心微跳，總覺得和自己想要找的對不上號，他要找的是纏綿悱惻的結局，可不是分道揚鑣，要是尋回分道揚鑣的，王爺也定會將他們沉湖底裏喂魚，思及此，他打了個寒：“悲劇？”

“那不是。”別枝意識到兩人之間想的不同，又道：“最後男子肯定是尋回子，兩人幸福生活的故事。”

程靳松了口氣，又忍不住問：“姑娘喜歡的男子，也是這種小說裏的行事風格？”

“額。”別枝沉默住，自是不喜歡，現實生活中若是遇到小說中的男子，定然是有多遠跑多遠，“我喜歡長得好看的。”

程靳啞然。

他安靜了會兒，道：“王爺就好看的。”

別枝驚得打了道嗝。

角張張合合半響，神認真：“不要說這種嚇人的話。”

肅王是好看，然而他的好看是要命的！

是可以親寂然，然而那夜的男子若是換肅王的模樣，給一千個膽子，也是萬萬不敢輕薄他的。

思及此，別枝下意識地擡眸睨了眼空無一人的長廊，收回視線看向言又止的程靳，忍不住問出憋在心裏多時的疑：“他一直都這麽忙？”

“今日已經比較得閑了。”程靳道，夜還算是早，“平日裏王爺多是在宮中忙到子時，太晚了也基本歇在宮中。”

別枝眨了眨眼，疑。

今日怎麽回來的如此早？

閣首輔林逸清離開時，已經是亥時一刻。

書房的傅淮卿擱下手邊的奏折，按了按眉心，不冷不熱地問：“歇下了？”

“院中還亮著燈，應該是還沒有。”江躍換盞新的茶水落在案上，瞥了眼主子向清河院的目，道：“王爺要過去瞧瞧嗎？”

他話音落下，書院的侍衛走上前。

“王爺，別枝姑娘求見。”侍衛道。

傅淮卿聞言，眉梢微微揚起。

他著實沒有想到會找過來，還以為打算當段時日的頭烏。

江躍領著衆人退下，還不忘帶上門扉。

林逸清離開後，別枝等了會兒，確定不會再有朝臣前來回稟政務才過來的，第一回來肅王府就是來的書房，對書房的環境也不算陌生。

唯一不同的，只有書案後的男子。

上一次他還只是肅王，如今還是的主子，也是‘寂然’。

傅淮卿起，凝著的臉龐：“吃過了嗎？”

閑話家常的語氣很是稔，仿佛他們此前常常如此，別枝靜默半息，頷首，定定地看著男子，言又止。

來的路上有很多想問的，也決定要問出口，眼下見到他又有點兒不敢問。

傅淮卿看出的心思，沒有出言詢問，靜靜地等著。

別枝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久到徐徐拂過四下的微風都漸漸停歇，方才微抿幹瓣：“我想見見寂然，可以嗎？”

想見見真正的寂然，而不是他扮作的寂然。

隨著話語落下，偌大書房陷死寂。

傅淮卿側眸掃過微微仰起的目，眸中帶著些許決絕，就好似自己若是不答應，便不會離去。

他眸沉下，“為何。”

“你所見的寂然，皆是是我扮作的。”清冽嗓音中夾雜著些許喑啞，傅淮卿并非不明想見寂然的緣由，只是不願意去承認，他垂眸凝視著，“就算如此，你也要見他嗎？”

男子沉下的嗓音中帶著些許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威，人不過息來。

別枝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落下不，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眸中落有些許怯意，卻沒有退：“其實在我眼中，不管是誰扮作的模樣，他只是寂然。”

一直以來所見的，都是寂然的臉。

僅此而已。

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有別的不同，或許有，也或許沒有。

傅淮卿啞然失笑。

他額側太xue狂跳，問：“見了他之後呢，又要如何。”

見過之後要如何，別枝還沒有想過，總歸要見過才能確定的，搖搖頭：“不知道。”

傅淮卿氣笑了。

他目落在面上，帶著審視的意味，一步步地上前，“我來告訴你，我和他哪裏不一樣。”

別枝垂眸掃過他的鞋尖，隨著他的步伐而往後退。

還未退到安全的地方，就被他攥住了掌心，他略帶薄繭的指腹過的脈搏，不聲地往前拽了幾分。

怕掙開，他掌中落了力氣。

別枝掙幾下掙不開後也就作罷，被他看得有些骨悚然，皺眉無意識地道：“我知道我有很多地方得罪了——”

“我的眼睛和他的不一樣。”傅淮卿慢條斯理地打斷了的話，本就不想再聽到半句生疏得不行的話語，他想過份一事被知曉後的種種形，唯獨沒有料到眼下這種，“你大部分時間所見到的寂然，都是我。”

別枝昨夜翻來覆去時就已經察覺到這點，恰如前些時日回京帶寂然前去見師兄師姐們的翌日所見的就是真正的寂然。

他們不同之，恰恰就是這雙眼睛。

真正的寂然聽不見半點兒音，眸中的緒要比自己眼中的寂然淡很多，如果說自己眼中的寂然眸子是道泛著漣漪的湖泊，他眼眸就是一灘平靜的池水。

“如此，還是不行？”傅淮卿嗓音不似平日平穩，他目地攫住的眼睛，“都是我，也不行？”

“在我眼中他就是寂然，寂然就是他。”別枝被他得有些不過息來，抱著要殺要剮都隨意的想法開口：“難不王爺扮作寂然，就不以寂然的份出現？一直以來出現在我面前的男子，與我有過親接的男子，在我看來都是寂然而非王爺。”

本就不是任人拿的子，平日裏走慣了刀尖的人又怎麽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步步退讓，“就算那夜扮寂然的不是王爺，是另一個人，在我看來也都是寂然，都是寂然的臉，我親的自然就是他。”

別枝不管不顧地一腦說完，說到最後嗓音都帶著些許抖，自己都分不清是怒氣帶來的，還是後知後覺湧上的懼怕帶來的。

稍稍著氣，盯著他看。

聽說完，傅淮卿對著的面微滯，擒著手腕的大掌松了半寸。

恰恰如此，顯得別枝有些不知所措地待在原地。

昨夜最不怕死的時候，就想過大不了一死，他是要殺還是要剮都隨他去，就是沒有想過今日這一幕。

他似乎有些怔到了。

剎那間，別枝腦海間閃過一道捕捉不住的靈思。

莫名地覺得，不管自己說什麽，他都不會殺了自己。

肅王比想象中的，還要看中這段誼。

別枝眉梢擰了下，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難不是因為他在高位，除了自己外沒人敢如此直言不諱，他也欣然接了？

還是說，他真的如他此前所言，對自己有意？

別枝：“……”

見鬼了。

世上真能有人喜歡上時不時在背後罵自己的人？

不會吧不會吧？

別枝還是覺得，大概率是不會的。

只是見他這副神，也不在想，自己是不是過分了點兒，別枝猶豫了下，稍作遲疑地扯了扯自己落在他掌中的手腕，沒有掙出來。

傅淮卿落向的眼神凝固頃，骨像是被一道氣息堵住似的，半響才出聲：“就算那夜扮作寂然的是別人，你也會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