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待看清來人,不由展笑。
白敏敏喊完這聲本要立時上前,可撞上明檀不經意間的回眸一笑,后正簇簇燃明的瀲滟燈火仿佛都霎時沉寂失。
皓齒明眸如盈盈秋水,淡眉彎又如款款星月。有人兮,不外乎如是。
白敏敏看得在原地呆了片刻,還是靠婢提醒才回過神來。
白敏敏乃昌國公府長房嫡,明檀的嫡親表姐。因年歲相仿,自親近,兩人也是從小玩到大的閨中好友。
先前在長明殿,昌國公府與靖安侯府的席位同在左列,兩人沒能打上照面。這會兒出了宮,白敏敏便迫不及待找了過來。
上前親親熱熱拉住明檀,又伶俐地朝裴氏行了個禮:“敏敏給姑母請安。”
是個心直口快的子,不繞彎,請完安便直抒來意:“姑母,今兒上元,我特地托兄長在聽雨樓定了臨江雅座,想邀阿檀與我一同去賞花燈,姑母將阿檀借我幾個時辰可好?”
白敏敏的正經姑母是明檀的已故生母白氏,依這般份,肯主喚裴氏一聲“姑母”,無疑是對裴氏“賢慈”名聲的最好肯定。
裴氏心里別提多舒坦了,哪還有什麼不答應的,笑著說了通面話,又遣隨從陪同,還細細與綠萼囑托代了番,讓務必照顧好自家小姐。
不得不承認,裴氏是個聰明人。白敏敏只字未提沈畫,也就適時忘記了為侯府主母該有的周全,沒說什麼讓沈畫跟著一起去熱鬧熱鬧之類的多余閑話。
待白敏敏攜明檀離開,裴氏也不覺尷尬,只當無事發生般,笑盈盈與沈畫說起今兒府中準備的各圓子。
沈畫自覺被這三人刻意忽視,無端辱,回應裴氏時笑得稍顯勉強,攏在袖底的手也攥得發白。
這事兒沈畫記掛了整晚,白敏敏卻是轉即忘。前往聽雨樓途中,嘆了會兒裴氏如何如何會做人,又順著話頭抱怨起自家新嫂協理中饋后,定了多繁瑣規矩,的日子又過得如何艱難。
明檀一心想向白敏敏打聽正事,可這上元佳節,路上車馬喧闐,熱鬧得,不太方便說話。只好耐住子,等著到聽雨樓后再細細盤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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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雨樓是京城最為出名的茶樓,茶點好,臨江的景致更好。
每至早春暮秋,細雨霏霏,江上泛起薄霧,煙波浩渺憑欄聽雨之景趣,深上京文人雅士追捧喜。
另外每年上元,船都會于顯江之上燃放煙火,顯江兩岸亦有“一夜魚龍舞”的燈火盛景。
聽雨樓位置絕佳,是觀此火樹銀花之盛的最好去,憑他哪般達顯貴,都需提前數月才有訂到這上元夜的臨江雅座。
白敏敏定的雅座在三樓,地方不大,卻布置得十分巧,觀景位置也算上佳。但要說最佳,還得數們旁邊那間居中的暖閣。
小廝引著白敏敏與明檀上樓時,那間居中的暖閣里頭,已有四人圍桌而坐,正在閑話飲酒。
坐在近門位置的男子著華貴,通上下皆非凡品。當然,最為招搖的還是他腰間那枚刻有“章”字的羊脂白玉。
“章”乃皇后母族之姓,對京城世家稍有了解的,都知有此玉者,只能是當今皇后胞弟,章懷玉。
這會兒章懷玉隨意坐在桌邊,手中把玩著酒杯,邊斜揶側的黑男子邊調侃道:“殿下,這回長明殿宮宴的靜可是不小,人家千金小姐一腔意錯付,聽聞是一路哭哭啼啼出的宮啊。”
黑男子連眼皮都沒抬,倒是坐他對面的陸停沉著聲問了句:“是顧進忠的兒?”
顧進忠是承恩侯的名諱。
章懷玉挑眉,點了點頭。
陸停眸中閃過一抹厲:“還有得哭哭啼啼的時候。”隨即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比起章懷玉的花枝招展和陸停的狠厲四溢,一月白云紋錦的舒景然,顯然更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溫潤氣質。
舒景然轉了轉玉扳指,又笑著搖頭道:“其實落人面子事小,只不過行了此舉,定北王殿下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的傳聞,想必不到明日便能傳得街頭巷尾人人皆知。屆時想再尋門好姻緣,京中閨秀怕是……”
這話音未落,外頭便傳來輕微“吱呀”聲響,小廝模模糊糊的聲音也隨之響起:“二位小姐,里邊請。”
似乎是旁邊雅間來了人。
舒景然止了話頭,其他幾人也默契地不再出聲。
“阿檀,快坐呀。茶點我早讓他們預備好了,都是你吃的。哦對了,剛剛說到哪兒來著?”
白敏敏是個能說的,一路都未停話,從自家煩心事一氣兒說到了雍園那場宮宴。
“宮宴,對就是宮宴。你們家丫頭也真是夠能碎的,沈畫哪能攀得上定北王府啊,哥沈玉定北王賞識,但也沒有賞識下屬就將下屬妹妹娶回去做王妃的道理吧。更何況顧九都被當場下了臉。說起這個,顧九倒是真敢,陛下娘娘都在呢,直言傾慕不說,還要當眾獻曲,怎麼想的。”
“顧九行事頗為大膽,可那位定北王殿下未免也太過無禮囂張。”與白敏敏在一塊,明檀向來放松,再加上有綠萼在外邊守著,托腮,無甚顧忌地嫌棄道,“一介武夫狂悖俗,我瞧著不是什麼良善之人。”
章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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