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碧玉來回，說鄭太夫人帶著鄭大太太和鄭二太太去了留榭院：“四太太，太夫人讓您進東次間說話。”

徐太夫人靠在引枕上，面倦容，看到長宜過來讓挨著坐下，端了福橘給吃。手里面撥著佛珠，過了一會才道：“你跟娘說句實話，老四是不是真的找人彈劾了老三？”

還是不敢置信。

長宜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徐大爺和徐二爺都知道此事，但誰都沒給太夫人說，就是不想讓因此太過傷心，畢竟都是親生的兒子，做母親的肯定很難過兄弟之間不和。

誰料鄭家的人卻跑到了跟前來說……

長宜只能說：“三爺在大理寺徇私枉法貪墨了不，四爺勸過他幾次，不過三爺都不肯聽，四爺也是無奈之舉。”

徐太夫人聽完重重的嘆了一口，老三和老四打小就不好，哪想走到了這一步。

手心手背都是，長宜很能理解徐太夫人的心，安道：“三爺貪墨的銀子都補上了，不會有什麼事，最多也就是被罷。”

長宜想起那日徐三爺在雪地里說的話來，罷對徐三爺來說，是不能接的事吧，所以才會這麼恨徐衍。

徐太夫人點點頭說：“我知道老四行事是有分寸的。”握了握長宜的手，“你還有孕，不必這些心，回去歇息吧。”

長宜服侍徐太夫人睡下才回了隨安堂。

下午黃夫人和石夫人結伴過來串門，長宜陪著打了幾圈馬吊，心思不在上面，輸了十幾兩銀子，便把位置讓了出來。讓小丫頭在門口候著，等徐衍一回來就稟報給。

掌燈時分，小丫頭才過來回話，說徐太夫人把四老爺去了清心堂。長宜有些擔心，從炕上下來，披了斗篷也去了那里。

因是過年，廡廊下掛著各式各樣的彩燈，正房臺階前面擺著兩架綽燈，東次間里亮起了燈燭，橘黃的燭從了明瓦的木格花窗出來。

門口有小丫頭守著，看到長宜過來行了一禮：“四太太。”

長宜點了點頭，讓們不必去屋子里回稟，就站在廡廊下等著。黑漆漆的夜空上掛著一明月，還不到十五，月亮也不是圓的。

隔扇閉著，長宜聽不到里面的說話聲。

徐衍在外面飲了酒，徐太夫人讓人煮了醒酒湯讓他喝，看著他喝完才開口說：“老三和鄭氏有私，你那時怎麼不跟母親說一聲呢。”

炕幾上擺了一盤福橘，徐衍隨手拿了一個，低著頭沉默的把福橘剝開遞給徐太夫人：“這福橘是南邊剛送過來的，兒子嘗了很甜，母親也嘗嘗。”

徐太夫人把福橘接過來，撥了一瓣吃了，點頭說：“是很甜，我瞧長宜也喜歡吃，不過如今更喜歡吃酸的，今天下午在我這里吃了小半碟子酸梅干，都說酸兒辣，這一胎肯定是個男孩兒。”

徐衍就笑了笑：“男孩孩都好，我都喜歡……母親問我不跟您說，是我當時答應了三嫂，不好說罷了，這件事您是從哪里聽來的？長宜告訴你的？”

徐太夫人搖了搖頭，說：“鄭家的人今天來了府上看你三嫂，提起當年的事，長宜在外頭聽到了他們說你不好，氣沖沖的進來替你辯解，不過什麼都沒說，母親自己猜到了，這事是你告訴的？”

徐衍想到長宜氣呼呼的模樣，不由勾了勾角。笑著說：“聽說了這件事，兒子怕多想。”

徐太夫人聞言瞥了徐衍一眼：“你瞞了我這麼多年，就不怕母親多想……你們事事都瞞著我，是覺得我老了不中用了，你和你三哥都什麼樣子了，連個吭聲的都沒有，我親生的三兒子被四兒子彈劾，還是從別人中聽說，你讓母親怎麼想。”

徐衍許久沒有作聲，他低著頭，語氣有些低沉：“母親，這事我也是為了三哥好，您不要多問了，我肯定不會害他的。”

“你這話什麼意思？”徐太夫人冷下臉：“難道我問問都不行了？我知道你有你的道理，你三哥貪墨你不幫著勸阻，找人彈劾他是怎麼回事，難道你就不怕外人說你們兄弟鬩墻？人言可畏，老四，你應該知道母親不是責怪你，是擔心你，你如今是天子近臣，可容不得半點的差錯。”

徐衍著母親長滿皺紋的面容，他今年二十六，母親卻已經六十二了。他實在不想讓母親浪費心神……

他淡淡的說：“母親說的是，兒子不敢行差踏錯，至于兄弟鬩墻……”他們如今還真的是，這也是不可否認的。“母親不必擔心，我找人彈劾三哥就是不想讓人拿住把柄，兄弟鬩墻也好，大義滅親也好，這些話說說就罷了，還不得兒子分毫。”

徐太夫人聽到愣了愣，如今朝局，正是多事的時候。嘆了口氣道：“老三他是不是做了對你不好的……”沒有說下去，也怕老三真做了什麼。

“三哥還沒這個手腕，您不要多想了，只是他如今被停職查辦，心中難免多有怨氣。”

徐衍神平靜的說：“不如您讓他幫著抄寫佛經吧，經文使人心靜，也讓他心平氣和些。”

“我讓他抄經文倒是不難。”徐太夫人聽三子沒做什麼還算安心，說道：“你三哥做事是有些混賬，但你們畢竟是親兄弟，要相互扶持……”說完又覺得老四做得沒什麼錯，擺了擺手，嘆氣道：“我也不說你了，你回去吧，長宜還等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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