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母親，長宜的臉就有些黯然, 但周氏今日過來，且不單單是來敘舊的，覷了長宜一眼，到底還是把話說了出來：“長宜啊，你二伯父調任的事你可聽說了？”

長宜早就知道周氏的意圖，前兒傅老夫人也已經把話跟說的明白了，也不好裝糊涂，點頭道：“祖母和我說了些，聽說二伯父升任了知州，我今兒一早還想著備份賀禮送過去的。”

周氏卻‘唉’了一聲，嘆道：“升任了知州是不錯，就是外任的地方遠在千里之外，你伯父他左膝時常疼痛難忍，大夫說是附骨癰，聽說汀洲那里氣候熱，只怕會加重了他的病。”

說到這里看了一眼長宜：“你伯父的意思是他也想外任，就是地方遠了些，這事還得勞徐四爺多幫襯著，聽說……吏部考功清吏司的曹郎中和徐四爺是同科進士。”

周氏過來，定然是做了一番準備的。長宜神如常，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慢慢放下道：“這事祖母也跟我提過，四爺說曹郎中為人剛直，最是不屑于此行徑的，只怕在他那里行不通。”

周氏聽長宜這樣說，心中一涼，但求人就是這樣，無論別人說什麼，都得笑臉應承。心中再不快，臉上也得陪著笑。

“那還有沒有別的法子？”周氏試探地問。

長宜著帕子掖了掖角，抬頭見香爐里的百合宮香燃盡了，說了一上午的話，都有些了，下午還要看賬冊，可沒那麼多時間陪周氏說這些。“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懂這些，這事我再問問四爺，看還有什麼法子，二伯母您覺得如何？”

周氏也不好再說什麼，笑著僵的點了點頭，最終還是沒有留在猗園用飯，匆匆回了傅府。

回到院子里，周氏砸了一套青瓷茶，傅長窈聽說周氏了怒，過來相勸，周氏看到兒不由的想，若是的窈姐兒嫁到徐家，怎會讓三房踩到他們二房的頭上。

傅長窈見母親這樣，就道：“母親也不必發愁，霍夫人不是答應一定會幫忙的嗎，用不著去求傅長宜。”

周氏覺得兒的想法太簡單，霍夫人明面上是答應了，可調任的名單已經呈到了皇上那里，如今能改變皇上心意的恐怕就只有那些閣的大學士了。

周氏想到這里就有些無力，若是傅二爺外任，定然是要一起跟著去的。汀洲離京城上千里遠，在路上趕路就要兩三個月，等明年開春一走，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了。

長宜在暖閣看了一會賬冊，這些日子撥算盤撥的多了，手法比從前都流利了些。徐太夫人人過來請去清心堂說話，長宜放下賬冊就過去了。

隔房的二太夫人帶著徠大太太和榮縣主來了府上，正坐在圈椅上和徐太夫人說話，長宜上前請了安，二太夫人拉著長宜的手說了一會子的話，長宜都一一應了，十分得。

二太夫人稱贊長宜‘溫婉知禮’，徐太夫人看在眼中，笑著道：“年紀最小，實在是乖巧，我也喜歡的。”

小丫頭端了果盤進來，削了皮的梨，吃起來水多，渣滓。長宜吃了幾塊，大太太、二太太也過來了，在東次間開了牌桌。鄭蘭齋這些日子著了風寒，娘抱了蓁姐兒過來。

二太夫人在和徐太夫人說冬至那日宮拜見皇后娘娘的事，徐家有誥命的夫人都要跟著一塊宮拜賀，雖說榮縣主份尊貴，但按輩分，徐家還是長房的太夫人份最尊。

徐衍回到府上就聽說長宜被太夫人去了清心堂，小丫頭進去回稟，說四老爺過來了，一屋子的人都抬起頭看向徐衍。

長宜坐在屏風前面，正在和蓁姐兒剪窗花，笸筐里放著紅紙和剪好的各種窗花，剪紙的時候全神貫注，臉上的神很是和，徐衍心中一。

長宜并沒有注意到徐衍，還是蓁姐兒了一聲‘四叔父’，才抬起頭。

蓁姐兒已經小跑了過去，徐衍抱起，走上前跟徐太夫人和二太夫人請安。徐太夫人見他還穿著常服，笑著道：“你今日回來的倒早。”

徐衍道：“下午翰林院沒什麼事，我就回來了。”他看蓁姐兒手心里紅紅的，問：“在做什麼呢？”

蓁姐兒指著長宜坐的地方說：“四嬸嬸教我剪窗花呢。”

長宜站起來，了一聲：“四爺。”

徐衍朝微笑，聽蓁姐兒繼續說：“四嬸嬸手可巧了，比嬤嬤的手都要巧，四嬸嬸會剪小老虎、喜鵲、燈籠、團花。”掙了下來，拿了剪好的窗花給徐衍看：“我喜歡四嬸嬸剪的小老虎。”

徐衍看向長宜，見穿著穿著石綠的襖，屋子里籠了炭火，臉頰有些微紅，一雙眸子卻越發清亮。

屋子里都是眷，他不好老是待在這里，站了一會就出去了。等到太落山，二太夫人才回去了，天黑的早，廡廊下的燈籠已經高高掛了上去。

碧玉跑過來在徐太夫人耳邊說了幾句話，徐太夫人卻高興了起來，扶著碧玉去了室，過了一會出來和坐在一旁的二太太說：“老二寄信來了，說這個月底就差不多到京城。”

徐二爺已經有兩年沒有回京了，這次回來是述職的。長宜從清心堂回來跟徐衍說這件事，徐衍正坐在炕上看書，笑著道：“二哥寄了三封信回來，我早就知道了。”

他倒是想起了什麼，角出一笑容。“你還會剪窗花，我竟不知道。”他想起長宜和蓁姐兒坐在一起的模樣，那樣和恬靜，他還從未見過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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