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宜就把薛姨娘的措辭和傅老夫人說了一遍，隨即笑了笑道：“薛姨娘向來是個不見棺材不掉眼淚的人，這樣哭喊，看守的人也心煩，不如把證據擺在面前，鐵證如山，也沒什麼好辯駁的了。”

只是也不明白為何傅長宛沒有和薛姨娘說真話，若是說了，只怕未必是今日這樣的局面。

“和有什麼好說的，哭破了嗓子就不喊了。”傅老夫人點了點長宜的眉心，道：“外頭這樣冷，喝點參湯暖暖子。”

天將晚，傅老夫人才讓仆婦收拾了一番，打道回傅府。

道路兩側的樹木都落了葉子，禿禿的枝干和幽藍的天空相映，遠的村莊冒著裊裊的炊煙，倒是極意境。

馬車骨碌碌駛出小郭莊不久，突然停下了下來，過了一會趙五媳婦過來傳話：“前面來了一隊人馬，老夫人說咱們先避開讓他們過去。”

鄉間的小路不比道，行不開兩隊車馬，出門在外以和為貴，能避則避，長宜點了點頭，剛要放下簾子，卻見一隊人騎著高頭大馬奔馳過來，卷起陣陣塵土，領頭的男子穿深藍曳撒，眉心有一道疤痕，看上去戾氣很重。

長宜不由蹙了蹙眉，男子也朝車窗看過來，正對上一雙烏黑清亮的雙眸。

長宜心中一驚，此人在舅舅家中見過。

英國公府的長孫，一個外室之子……他怎麼來了這里？

不過一面之緣，長宜并未放在心上，回到傅府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傅二爺正在壽寧堂等著傅老夫人，母子倆去了東次間，等傅老夫人坐到羅漢床上，傅二爺方把皇上下令明年二月北征的詔書和傅老夫人說了：“皇上親自北征，趙王和皇長孫隨行，太子監國。”

雖說北征的事和傅家沒多大關系，但到底關系著派系爭嫡：“皇上雖有廢太子之意，可這次還是讓太子監國，也不知皇上到底打得什麼主意。”

傅家不參與奪嫡，也得明哲保，傅老夫人蹙了蹙眉道：“徐家可有靜？”

傅二爺想起來道：“這次北征，徐四爺也是隨行的。”皇上讓徐四爺給皇長孫講學，如今又任詹事，那必是太子的人。

徐二爺居高之位，徐四爺被選文淵閣侍奉多年，對于皇上的心思就算是拿不準十分，也能猜測個七八分。

“母親的意思是，咱們隨徐家？”傅二爺恍然大悟道。

傅老夫人道：“如今趙王雖有奪嫡之意，但太子卻是早就冊封的，廢儲也不是容易的事，何況太子又沒犯過什麼錯。”

當年西北靖王奪嫡，也就是當今的皇上打著清君側的口號奪了悼慧太子的皇位，朝廷中那麼多文臣武將遭殃，流放、株連，徐家卻安然無恙，那必然是有些手段的。

況且傅家和徐家有了姻親，那就是綁在一條船上的。不過徐四爺隨行北征，怕是婚期要往后推了。

長宜聽說后倒沒覺得什麼，本來徐衍就答應了守孝三年。

十月底傅家辦了喜事，傅長宋迎娶了祿寺署丞之吳氏進門，吳氏是一位心思脾都溫和的人，和府上的姊妹也都能得上來，二日認親還給了長宜一對金鑲玉茉莉花簪。

長宜每日跟著這位堂嫂在壽寧堂做針線，很快就到了年關，外面的莊頭管事都來請安，徐家也送了年節禮過來，除了三牲酒水，還有兩匹蜀錦，一幅紅寶石頭面，是給長宜的。

蜀錦華麗，傅長窈就有些眼紅，好在霍家送來的年節禮中也有兩匹上好的料，傅長窈才消了氣。

長宜聽說后只是笑了笑。

第39章 想來見見你。

年二十九傅家就新郵了桃符, 換了門神、字聯，外兩院的仆婦隨從都換上了新制的棉襖，從上到下都煥然一新。傅大爺帶著人開了祠堂, 供奉祖先，除夕當晚, 廡廊下掛著彩燈，院子里燈火通明, 傅家三房齊聚一堂, 在花廳擺了合歡宴。

除夕還要守歲, 宴畢府上的眷都陪著傅老夫人去了壽寧堂, 外頭大雪紛紛, 套間暖閣里籠了火盆，屋子里暖融融的, 傅老夫人賞了小輩們押歲錢，各式的銀錁子和荷包等。

傅長容聽說傅長宋和傅長憲帶著小廝正在院子里放煙花, 拉著長宜去了外面，傅長窈看們起, 也跟著一塊出去了, 廡廊下早就圍了一群看熱鬧的丫頭婆子。

長宜怕冷，在門前站了一會就回了屋，過了一會, 青竺從外面進來, 手中還抱著一個紅木雕漆的錦盒, 長宜正坐在花的瓶箸后面打瞌睡，迷瞪著道：“這是什麼？”

青竺小聲的道：“前院的小廝送過來的，說是徐大人送過來的。”吳氏有了孕，傅老夫人正拉著吳氏說話, 沒有注意到這邊。

長宜疑的打開錦盒，見盒子里放著一個九連環。

青竺笑道：“徐大人想的可真周到，知道姑娘嫌悶，還特特人送過來這個給姑娘解悶。”

長宜就嗔了青竺一眼：“我哪里嫌悶了。”徐衍還真是把當小孩子看待了，都已經許久不玩九連環了。

子時剛過，眾人方各回院子歇下。正旦當日還要拜年，大興的百姓互相賀節，或拜，或治酒筵宴，初十那日長安街開燈市，到了上元佳節，更是熱鬧，午門外張掛花燈做鰲山，人人競相出游。

長宜去逛了燈會，回來時天都已經晚了，還買了一個琉璃球燈，掛在床邊亮了一夜，翌日一早，長宜聽說徐衍來了府上拜訪傅仲儒，想起北征一事來，再過半個月就到二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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