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小區靜謐如海，蟲鳴消散。

高樓大廈也大多沉睡了下去，只有幾個零星窗口亮著燈，燈下蹲著一個垂頭喪氣的影。

廚房傳來時不時的維修聲音，只見冷峻高傲的男人卷起袖口，正彎著腰，用他簽合同的手凝神修理被沈禾幾乎炸毀的廚房。

煙霧報警滴滴作響，他皺了皺眉，無聲輕嘆，只好先起拆報警。

余順便意味不明掃了沈禾一眼。

現在狼狽極了，分明灰頭土臉，卻像落水的貓，一聲不吭心虛地看著江北鄰，腦中糟糟一團。

“對不起……”半晌后，悶聲悶氣。

江北鄰挑眉：“你在向廚房道歉？”

“不是。”沈禾了鼻尖，終于鼓起勇氣：“江先生今天為什麼…忽然這樣，是因為聽到了什麼嗎。”

現在二人冷靜下來，終于察覺到異樣。

那些江北鄰反復提及的經歷……現在想想，分明是有誤會！

聞言，江北鄰眼簾輕闔，再次睜開眼時目清明，直言道：“你在云間會所遇到我之前，有沒有…”

“沒有！”

沈禾眉心豎起，瞬間變得惱怒，一雙圓眼毫無威懾地堅決道：“我去云間會所是實在沒有辦法了，在這之前絕對沒有賺過一分出賣的錢！”

“而且，而且……”咬了咬，掐著掌心，再次鼓起勇氣道謝：

“我運氣很好，第一次就遇到了您。”

“那好。”江北鄰頓了頓，眼中閃過張老板渾濁的眼神，眼神一冷，很快了下來，認真看向沈禾：

“我信你。”

……

“那，那我……”沈禾被他眼中的漩渦吸引，失神良久才艱難回神。

趁著這次開誠布公的機會，站起躊躇許久，終于在勇氣消散前追問：“那我能問問，江先生……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嗎。”

“這個原因你應該知道。”

他繼續檢查著報警，將神藏在影下，讓沈禾無從窺探，只淡聲道：

“你還不錯，我們床事也算契合，這樣對我很方便。況且……”

他的聲音頓了頓，目在沈禾看不到的角落和一瞬，聲音依舊平靜道：“母親很喜歡你，需要一個好心。”

“這樣啊……”沈禾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來。

懊惱地掐了掐自己的掌心，警告自己不要自作多，這才仰起臉，笑容恢復正常：“我也很喜歡江阿姨。”

“那就好。”江北鄰隨口道：

“明天母親掃墓，不介意的話你可以陪。”

“掃墓？”沈禾下意識重復一遍，到底還是沒有追問，鄭重地點頭：“好，我會去陪江阿姨的。”

-

墓園遠離人煙，一眼去一片純白的墓碑，錯落在圣潔的墓地中此起彼伏。

在沉默中，用墓志銘相互訴說過往。

今日微雨，沈禾撐著傘，腳步放得輕且慢，莊重扶著江母緩緩向前，朝著深最清幽的墓群而去。

“委屈你了，一個小姑娘要整天陪著我，做這些無聊的事的。”

二人踩過落葉，沉默許久的江母終于開口，虛弱地咳嗽兩聲，帶著歉意看向沈禾。

沈禾連忙收手臂，更加小心地扶著江母，雨傘傾斜，將仔仔細細照顧好，這才小臉認真道：

“阿姨別這樣說，我很高興能陪著阿姨，一點也不無聊。”

說到這，不自在地頓了頓，這才道：“而且，您是北鄰的媽媽，他很您，我照顧您是應該的。”

這才抵消了江母心中的愧疚。

長嘆一聲，目慨看了眼手中的薰草：“看到你們好，我就放心了。”

“北鄰他……”忽然悵然，在沈禾疑的目中再次陷沉默。

雨開始加快，一串串砸在傘面，沈禾順著的目看向不遠，似乎正過時間在懷念什麼。

又無聲走出好遠，江母才釋懷地搖了搖頭：

“北鄰是個好孩子，你也是，你放心，有我看著他，一定會讓他好好對你。”

“……好。”沈禾每次面對江母時總會心虛。

越是看好自己與江北鄰，就越是提醒現在一切不過是假的，如果以后江阿姨知道了該有多難過。

長這麼大第一次撒謊，居然直接騙了一個阿姨這麼大的信任……

沈禾默默唾棄自己，不敢多說，唯恐餡。

終于來到最深，江母的腳步開始不控地急切起來，變得目標明確，堅定走向一一塵不染的墓碑。

而在看到墓碑的第一眼，沈禾瞬間僵在原地。

江母渾然不覺，就連雨滴落在自己上也不曾注意，依舊背影蕭瑟，腳步緩慢堅定。

連忙回過神，深深看了一眼墓碑，連忙追上江母。

墓碑下落葉被拂開，花束安安靜靜，墓碑上的照片，仿佛過時間，專注地注視著眼前人。

照片上的男人……與江北鄰有五分相似。

……

微微的風聲回響，江母默默垂淚，沈禾連忙收回疑慮，不敢多看，靜靜陪著。

識趣的一句話也不曾多問，只有震的瞳孔標示幾分心的不平靜。

有歸國白月的爸，疑似同樣有白月的媽……

沈禾默默咽了下口水，徹底沉默下來。

不敢想。

等二人出了墓園，來去任的雨已經漸小，江母腳步也輕快幾分，不再沉溺悲傷。

黑的低調汽車停在原地，車尾等候的男人高長，接過江母后向沈禾淡淡頷首：

“多謝。”

“北鄰。”江母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自家人說什麼謝，你要真想謝禾禾，就給點實在的。”

忽然來了興致，思忖一瞬后十分認同地點了點頭，直接道：

“別再讓禾禾這樣沒名沒分地跟著你才是最重要的，你們的日子究竟定下來沒有，什麼時候結婚……訂婚總得提上日程了吧！”

“阿姨！”沈禾瞬間瞪大雙眼，錯愕地看了江北鄰一眼。

“禾禾你別說話。”江母打定主意，恨鐵不鋼地看了沈禾一眼：“你也是，北鄰這麼欺負你也不知道來找我告狀，今天我就給你出頭。”

“現在就把婚期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