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鬥
沈清秋沉聲道:「……公儀蕭怎麼了?」
照理說,公儀蕭被流放到沒有前途可言的荒境去守邊界,應該是在冰河和小宮主滾床單之後的事。
不過現在劇已經得連向天打飛機這親爹都不認識了,自然什麼都有可能提前。
可還沒等到冰河的回答,沈清秋邊的無臉人們開始躁起來。
他們原本只是呆呆愣愣,智障一樣木然圍觀,或者自己做著手頭的事,現在卻開始以他為中心,慢慢聚攏。
沈清秋被在中間,又不能把他們直接轟開。再看冰河,他卻也是眉頭蹙,一隻手擋在額前,無暇注意其他的事,似乎正忍著什麼東西對大腦的侵襲。
沈清秋登時回過味來。
暴走!
多半心魔劍趁機反噬,在試圖擾冰河神智。他騰不出更多的力來維持結界,夢境開始暴走了。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現在冰河不能分心給他設絆,那麼只要再經歷一場幻境,並且克服心中潛藏的恐懼,就能把這個開始潰散的結界打破!
沈清秋說走就走,冰河看上去頭痛裂,又沒辦法彈,喝道:「你敢走一步試試?!」
沈清秋一連走了十幾步。
走完之後,回頭,悠悠道:「如何?」
冰河看上去就快吐了。
他一字一字從齒間迸出:「……你等著!」
沈清秋目不斜視,高貴冷艷地道:「再見!」
你讓我等我就等?
又不是傻!
沈清秋瞅準一旁另一間鋪子,一腳踹開大門,就躍了進去。
無論這一次,出來的會是什麼東西,沈清秋都絕對有把握能鎮定面對。
起碼比面對冰河有把握得多!
後門一關上,外界一切嘈雜喧鬧都彷彿被一柄利刃斬斷,霎時死寂無聲。
沈清秋屏氣凝神,靜靜等待。
良久,彷彿誰點亮了一支蠟燭,視野巍巍亮了起來。沈清秋一低頭,和一張陌生又似悉的臉孔正正四目相對。
他面前跪著一名形單薄的年。
臉慘白,下頷秀巧,穿布衫,彎腰跪著,是一個垂頭喪氣的姿勢,並且,雙手被麻繩綁住。
這年目幾近呆滯,一不,和沈清秋對視,瞳孔中倒映出一個黑的人影。
沈清秋與他目不轉睛對視。
這絕對不是他的記憶。
可這張臉,又的的確確和他一模一樣。只不過,了時和修為打磨出來的氣韻,多了年人的青。
這是沈清秋,可又不是沈清秋。
一定要說清楚的話——這是沈九!
沈清秋猛地從木板上坐起。
驚醒之後,他四下,才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廢宅。
天已明,白從破舊的窗框和糊紙隙間灑。
對,昨晚他在祭典上走一通,沒多久就真的找了一間沒人的老房子。本意只是休息一下,卻不想一不留神睡著,就給冰河在夢境裡逮住了。
如果不是心魔劍搗,還不知道要被冰河玩兒到什麼時候。
憶起夢境崩塌前,那個被沈清秋自己打碎的幻境,他不由沉思起來。
雖然原裝貨和他是不同的兩個人,可現在畢竟用的是人家的,多也會點影響。
昨晚他看到的,應該是「沈清秋」還是「沈九」時,在人販子手裡的記憶。
這可算是作弊了。因為現在的沈清秋自己,對這段記憶本沒什麼影,當然不花力氣就能輕鬆破出。
只是有一件事,他頗為在意。
當時,沈九的瞳孔裡倒映出了一個人影。不過,這個人影,並不是沈清秋。
也就是說,沈清秋看到的幻境並不完全。
這場記憶裡,應該有兩個人。除了沈九以外,還有一個「人」,也在現場。沈九眼中倒映出來的,就是他的影子。
只可惜,沈清秋剛想仔細看看那個人影的相貌,結界就被破除,他便醒了過來。
沈清秋從禿禿的木塌上跳下來,下意識上,服總算都還在。
不過,雖然完好無損,他卻絕對不想再穿了!
穿在上就有一種隨時會被撕掉的威脅啊!
沈清秋決定「借」點別人的服來穿。誰知,他剛「借」完,翻出牆簷,立定在地,一回頭,就見幾個人大眼瞪小眼瞪著他。
……真是冤家路窄,昨天昨夜祭奠遇到的那幾個雜派弟子啊!
他還一個字都沒說,對方為首的男子立刻亮兵,洶洶喝道:「沈清秋,你果然在這城裡!今天,就讓我霸氣宗弟子們替天行道!」
標準臺詞有木有!
順便霸氣宗是個什麼玩意兒,從來沒聽過!
而且什麼替天行道,昨天不是說好了為的是幻花宮的懸賞嗎?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有意思嗎?!
沈清秋懶得跟他們糾纏。啪啪啪幾道新鮮出爐的符咒甩出去,當場一人額頭了一道,肢僵直,連格擋的機會都沒有。
沈清秋心正糟糕,完了之後,慢悠悠做了個「撕」的作。
下一刻,那幾名弟子就發現,不聽使喚自己了起來。
「你撕我服幹什麼?!」
「你不也在撕我的嗎?!」
「師兄對不起!可我控制不了我的手啊!」
沈清秋拍了拍新換的一樸素白,頭也不回往前走。
就是要和服過不去!
在城裡沒走幾步,沈清秋就發現,果然通緝令湧花月城的人數不。
即便許多修士都裝模作樣地不穿本派統一服,扮作常人,可往路邊攤一坐,是架勢就迥異於常人。看來拜託公儀蕭通知柳清歌前來是極為正確的舉。即便冰河沒法親自來,這些各門各派龍蛇混雜的修士如果纏上來妨礙他,也夠煩人了。
沈清秋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乾脆找個角落,把臉塗黃,再胡了幾把鬍子。
修雅劍……就委屈下裹服裡面吧,挫是挫了點,總比被人指著大喊「啊!快看!是修雅劍!」要好。
一切準備妥當,這才慢吞吞回到街上。
沈清秋抬頭看天,雲薄,似在漸漸散去。
如無意外,今日正午,應當就是最佳時機。
他再一低頭,前方人群中,有個雪白修長的影一閃而過,既快且輕,側俊逸。
柳清歌!
保鏢來了!沈清秋眼睛一亮,剛要追上去,突然,從一旁酒肆之中傳出一聲叱。
「裡不乾不淨說什麼呢?!」
接著,就是一陣砰楞嗙啷的打砸巨響。
這聲音清脆,十分悉,沈清秋一愣,不由自主停下腳步,目被吸引過去。
這時,另一個哼了一聲,道:「怎麼,敢做還不許人說了?也難怪,蒼穹山派出了這種敗類,自然是於啟齒。」
先前說話那立即反駁道:「師尊絕對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你休要污蔑!」
現在還能這樣為他說話的,除了寧嬰嬰還有誰呢。
雖然沈清秋有心要去尋柳清歌,但看這邊氣氛不對,糾結一秒,還是怕清靜峰弟子吃虧,暫且留下來,閃潛在一旁,觀一番。
酒肆一樓之中,明顯分了兩派陣營。
一邊是以明帆和寧嬰嬰為首,清靜峰弟子在後,個個面不善。另一邊則是小宮主叉腰在前,橫眉冷對,後幻花宮弟子早已亮了兵,目更為怨憤。
兩名,一個相貌秀致,一個容殊麗,婷婷而對,縱然空氣中儘是辟里啪啦滋滋燃燒的火藥味,畫面卻也無比養眼。
冰河又後院起火啦!——不對,連清靜峰弟子都來了!而且跟幻花宮撞上了,這才真正的冤家路窄!
沈清秋斷定,他要是現在撒手走了,絕對是清靜峰吃大虧。要知道,這小宮主可是飛揚跋扈到天下除了冰河就沒有不敢打的人。打傷打殘,那可是的娛樂活!
小宮主哼道:「不是那樣的人?那他為什麼畏罪潛逃?而且還……還……」說著恨恨咬牙。寧嬰嬰反相譏:「師尊這麼做,自然是有他自己的原因,本來就沒定罪,算什麼畏罪潛逃了?再說,原本就要怪你們幻花宮輕信,非要關師尊水牢,才會鬧到今日這種地步!」
撕【嗶——】的原因居然不是男主而是他!?雖然很,但沈清秋何德何能!
可同時,他心中那種不詳的預也更濃重了。
幻花宮恐怕是又出什麼事了。而且看這架勢,新帳舊賬,一把連都算到他頭上了。
膝蓋已經千瘡百孔了[手拜拜]
小宮主然大怒(其實沈清秋覺得無時不刻都在然大怒):「照你這麼說,我們幻花宮是咎由自取了?!豈有此理!」
明帆冷笑:「你們幻花宮的人眼睛瞎耳朵聾,胡攪蠻纏的本事倒是一流。」
沈清秋震驚了:清靜峰一脈弟子以往在他面前都唯唯諾諾一個樣,屁都不敢放一個,讓喂不敢遛狗,原來在外面這張還能打的?
小宮主氣得臉發白,突然回首,一道黑影彷彿一條毒蛇,從袖中游出。
我換了條新鞭子!
眼看著終於開打了,原本坐在酒肆一摟的客人們都迅速無比地撤了出來,從沈清秋邊經過時居然都一臉見怪不怪的淡定,看來花月城人民早就見慣這種場景了,小二甚至出來前還嫻無比地在柱子上了張賬單。
小宮主畢竟是老宮主,手把手教出來的功夫,鞭風凌厲,寧嬰嬰一把劍左支右咄,有點招架不住,明帆想幫忙,卻怎麼也不進圈子裡去,只能乾著急。沈清秋見狀,順手在腳邊花樽中摘了一枚青葉,飛了出去。
那枚的青葉滿滿灌注了一靈力,和鐵鞭相撞,居然發出刺耳的金石之聲。小宮主本沒看清,只覺得虎口被震得發麻,鞭子手,飛了出去。寧嬰嬰也跟著一愣。
小宮主沒了兵,可反應極快,手上勁勢一轉,化作一耳打了過去。
啪的一聲,寧嬰嬰捂著臉偏到一邊。
你妹!!!!!
看著寧嬰嬰面頰上五個手指印,臉頰都腫了半邊,沈清秋心疼死了。
我都沒打過的徒弟,你也敢打?!?!
明帆拔劍吼道:「欺人太甚!咱們跟他們拼了!」
清靜峰弟子早就忍不住了,小師妹被打了,能忍?!這時齊齊大喝出聲,長劍出鞘,劍雪亮。
這下沈清秋頭都大了。正糾結要不要繼續攪合下去,忽然,注意到幻花宮弟子群中,有一人形,十分不對勁。
沈清秋盯著那人觀察兩秒,心中咯登一聲,暗不妙。
這下恐怕沒辦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