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燕京晝夜溫差較大。

樊星米白襯衫外搭了件黑馬甲，下面是同系的過膝半。

職業原因，樊星的飾品大多簡約，更多的時候什麼也不戴。

踩著晨上班時，周燃在宿舍剛剛睡著。

昨夜凌晨一點，演習順利結束。

返回途中遭遇兩車相撞，三人被困。

有史以來出警最快的一次，他們花了整整三個小時才將人平安送上救護車。

回來吃了早飯，洗過澡便倒頭睡了過去。

樊星剛到心理中心，趙主任將攔了過去。

“我邀參加恒西附中心理專題講座，你跟我一起去。”趙主任將手中資料遞給，“我負責演講，心理小游戲這塊你負責。”

“好的。”樊星應了聲，“什麼時候啊？”

“禮拜五。”

時間還趕，不過這種講座上的心理小游戲互還是很簡單的。

趙主任給的資料里已經標注了愿意上臺互的學生。

中午下班前，接待員又預約登記好一批來訪者信息。

心理中心要為每一個來咨詢的學生建立檔案，還要填寫咨詢申請表格。

學生可以自行選擇咨詢師，不選的話，接待員會按照心理咨詢師擅長方向進行分配。

樊星擅長青年心理問題，除此之外，長得漂亮，也有親和力，一向是學生首選。

周一下午樊星有兩節心理課，所以咨詢時間自然是跳過這個階段。

下課后，樊星匆匆趕回心理中心。

因為下午四點，有一位來訪者。

咨詢室不大，十來平的樣子，布置更是簡約舒適，兩張淺沙發擺放在窗下。

窗戶沒開，白窗簾出亮，茶幾上除了不起眼的盆栽之外還有一盒面紙。

來訪學生是大二工業設計專業的男生，據說為了玩游戲，一度要被學校退學。

樊星這里已經有了這位學生的基本資料。

來自小地方，家里經濟不太好，但本人有繪畫天賦，考進了全國高等學府。

據他輔導員所說，他從癮的網絡游戲中尋找自我。

這種況確實也有很多，大多數況還是學習績特別好的。

不然輔導員也不會特意讓他來心理咨詢室。

一次訪談50分鐘，結束后，撰寫咨詢記錄花了半小時，基本工作趕在下班前結束。

長長舒了口氣，今天一整天都在忙，終于下班了。

接下來直到周四都無人訪問，下午照例完第二次團輔活后，樊星接到了陳清姿的電話。

兩人約了個飯，聯系了下就散了場。

樊星哭笑不得，要不是明天上班，說不定也會跟陳清姿去酒吧放松放松。

但一個電話差點沒讓心臟停掉。

他爸在家疼痛難忍被送醫。

這種況，樊星已經經歷過幾次，勉強能穩住自己。

不過不敢開車，最終還是打車過去的。

到了醫院，爸正鬧著讓醫生開點止疼藥，他要回家。

那表，確實是嫌棄醫院嫌棄的要死的那種。

原本還和劉蕊鬧脾氣的樊家華看見眼尾赤紅的樊星時，心虛地撇開了眼。

劉蕊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終是嘆了口氣轉出了病房。

一老一小格其實很像，理解丈夫，其實也心疼繼。

劉蕊無比慶幸生下了樊銳，最起碼丈夫去世后，繼還有個緣親人在世。

樊星吸了吸鼻子，在樊家華邊的病床上坐下。

“爸爸，我們要不出國看看？”

樊家華聽著抖的語氣也心疼，拍了拍的手：“哭什麼？”

“您說我哭什麼？本來發現的時候可以手，你偏偏不去，后來腦轉移，只能介治療，現在，現在……”

樊星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樊家華嘆氣：“但凡那會兒醫生說一句手就能好，我就是吃多苦都行，那都是晚期了，只是維持生命，沒有什麼意義。”

“誰說沒意義，你還沒看見我孩子呢。”

樊家華抬手推了下眉心：“你生孩子是為了給我看的？那是你自己的事，關我什麼事，我可不像有些家長啊。”

樊星手背抹掉眼淚，不想搭理他。

“嘖，又不理人了，再過半年，你想理我得去墓地，你說說你還不珍惜現在的機會。”

樊星赤紅著眼瞪著爸。

“我老來得子生了你，從小將你寵上天，偏偏你還沒那些驕縱的脾氣，導致我在你需要母親的年紀忽略了你，一心忙著賺錢給你花。”

“小星，說起來你都不信，這段時間，是爸爸最開心的時，下棋、釣魚、聊天、逗鳥……你和劉阿姨都陪著我，你爸都忙了多年了，這段時間兩個字，舒心。”

樊星依舊不搭理他。

“好了，回吧，沒多的日子了，我也多陪陪你劉阿姨。”

這個理由，無法拒絕，樊星離開了醫院，漫無目的走了許久。

一直到周燃的信息過來，才發現自己走錯了路。

樊星時間比周燃自由多了，以往會最快時間回復，今天久久沒回，周燃耐著子等了會兒。

沒等到后以為有事，便自顧忙去了。

樊星站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司機師傅問目的地，下意識口而出：“梧桐路消防中隊。”

司機詫異地看了一眼：“姑娘，你是需要什麼幫助嗎？”

“沒，我住那附近。”

司機倒是不再問，樊星空回了周燃信息，但周燃沒回。

快到晚上九點半了，周燃十點熄燈。

樊星不太愿意回家，但也沒想周燃出來。

樊星沒讓司機停到消防隊門口，只想裝作路過往里看兩眼。

自己也不準這是什麼心態，總覺得看一眼心安。

……

周燃過來查崗，看見一個小姑娘站在外面跳跳蹦蹦，還不時對著站崗的消防員比心。

站崗的高帥笑得眼睛都瞇了一條。

周燃走了過去：“你朋友？”

“報告，是。”

“下來。”

高帥有些猶豫，他知道隊長要干什麼，只是這不太好吧。

他也是本地人，不比外地消防員一年半載看不到朋友。

周燃嘖了聲，他立刻從崗亭下來。

周燃和他進行了換班，對著他屁就是一腳：“半小時。”

“謝謝隊長。”

周燃轉上了崗亭替高帥站崗。

只是下一秒，他恨不得讓高帥滾遠點。

因為他抱著他朋友在原地轉了三百六十度。

他是來替他站崗的，不是來吃狗糧的。

周燃眼睜睜看著高帥笑到前仰合后，一副不值錢的樣子。

然后兩人面對著面，手拉著手轉了好幾圈。

周燃一頭問號，兒園小朋友在過家家？

果然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

被迫吃了二十分鐘狗糧的周隊，只能想著自己的老婆漫漫度過。

忽然余一瞥，走過來一道悉的影。

樊星遠遠也看見了消防隊門口的小，不著痕跡往里看了看，余注意到有人站崗，但并不知道那人就是周燃。

等要假裝路過那對小時，忽然有人：“樊老師？”

樊星一愣，停下了腳步，尷尬地朝高帥笑了笑，不認識。

高帥轉跳著朝周燃揮了揮手：“隊長，是嫂子。”

樊星側看向崗亭，這才看清了人。

筆直如松，凜然正氣，是周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