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云棲那桌只有三個人，但是菜還是上齊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吃飯時都默不作聲。

但是一樓院子和他們旁邊的兩桌卻是熱熱鬧鬧。

這樣襯托一下，倒顯得他們這里格外冷清尷尬。

雖然氣氛不像在吃席，但是云棲還是喜歡這個氛圍。

就是發現大部分菜都有辣椒。

就面前擺的那幾碗就是很多辣椒。

宋旭開口：“云棲，是菜不合口味嗎？”

不等云棲回答，謝星瀾手調換菜的順序。

一瞬間云棲面前的菜變了：

海帶排骨湯，蔥花丸子，白切……

都是一些清淡的菜。

云棲看著眼前突然變樣的菜，眼睛微微睜大，睫輕輕了。

悄悄瞄了一眼謝星瀾，發現他正若無其事地拆了旁邊一雙干凈的筷子，夾了一塊白切放進碗里，語氣懶洋洋：“這個不辣。”

宋旭見狀，也立刻手去盛海帶湯：“這個湯很鮮，你嘗嘗？”

盛滿后剛把碗端到云棲面前，謝星瀾長臂一撈，端起來就干凈利落的一口悶。

末了，還贊道：“嗯，確實很鮮。”

宋旭震驚的都能塞下一個蛋：“瀾哥……我那是……”

"哦，"謝星瀾淡定地把空碗放回桌上，眼皮都不抬一下，"我以為你是給我盛的。"

兩個男生都夸鮮的湯，云棲也想嘗嘗了。

正巧這時有阿姨上菜了。

謝星瀾將碗筷往旁邊掃了掃，給新的這碗菜騰出位置。

云棲掃了一眼新的菜，一邊拿著碗舀海帶湯。

舀到合適的量后，小口啜飲。海帶湯的鮮香在舌尖蔓延，滿足地瞇起眼睛。

“好喝嗎？"宋旭笑著問。

"嗯，真的很鮮。"云棲點點頭，又喝了一口。

旁邊的謝星瀾卻默不作聲，只是表有些怪異，言又止。

沒有人看見他碎發底下，耳尖泛著薄紅。

他掃了一眼云棲面前那真正屬于的碗。

又掃了一眼云棲手里喝著的那只。

云棲……拿錯碗了。

宋旭順著謝星瀾的目看去面一僵，喃喃道："云棲，你拿的是......"

話沒說完，某人在桌下踹了他一腳。

"哎喲！"宋旭齜牙咧地小。

謝星瀾咬牙地夾了塊紅燒塞進他里："吃飯。"

云棲茫然地捧著碗，目在兩個男生之間來回轉："怎麼了？"

"沒事。"謝星瀾低頭飯，嗓音比平時冷，"湯好喝就多喝點。"

宋旭嚼著紅燒，眼神復雜地看向云棲手中的碗，又瞥了眼謝星瀾不正常的樣子，突然明白了什麼。

—

吃完飯后云棲和謝星瀾在院子里等。

經過剛才被人蛐蛐的事，云棲已經學聰明了。

決定，但凡有人過來詢問謝星瀾和云棲的關系，都不會再主說自己是謝星瀾的朋友，要把問題拋給謝星瀾 。

這樣就可以避免難堪。

院子里起風了，夏日的風吹的人渾燥熱。

兩個人坐在四方桌前，是同一張長凳子。

但是謝星瀾坐在中間，云棲像是刻意躲避他一般，背對著他坐在凳子的最外邊。

若是以前的云棲恐怕是要黏著他一起坐，肩靠肩，挨的那種。

遠的嬉鬧聲、酒杯撞聲、小孩的追逐聲，全都模糊一片，唯獨他們這一桌，安靜得像被世界忘的角落。

看著孩瘦弱小的背影，謝星瀾心里那煩躁勁又上來了。

謝星瀾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兩下，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力度。

"這樣坐容易摔跤。"他盯著的背影，“嘖”了一聲。

云棲的肩膀微微僵了一下，但沒回頭。當然知道長板凳的病——兩個人必須靠才能平衡，否則稍一就會翻。

以前總是喜歡黏著他，恨不得整個人上去。

可現在，才不要被別人誤會倒。

謝星瀾下頜繃，目沉沉地看著。

下一秒，云棲忽然站了起來。

謝星瀾眉頭一松，以為會乖乖坐回來，角微微勾了勾。

可卻徑直走向對面的空椅子，背對著他坐下，還禮貌的應道：“嗯嗯，我知道了。”

謝星瀾："……"

謝星瀾盯著云棲的背影，口像是堵了一團浸的棉花，又沉又悶，連呼吸都變得不暢快。

云棲甚至沒有生氣，沒有鬧脾氣，反而安安靜靜地、禮貌地回應了他。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他媽讓人煩躁。

兩個人很顯眼 ，男帥。

男生還是謝星瀾——紫蔭高中的學神兼校草。

這次來吃席的很多是認識謝星瀾的人。

羅昭帶了一群高中同班的好友走了過來，看他們氣氛不對他撓了撓頭，小聲對同伴說："瀾哥和嫂子這是吵架了？"

"嫂子？"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推了推鏡框，"剛才不是還聽說謝星瀾不承認嗎？"

羅昭瞪了他一眼："你懂什麼，瀾哥就是。"

走近后，羅昭笑嘻嘻地拍了拍謝星瀾的肩膀："瀾哥，我們準備去后山摘李子，一起不？"

謝星瀾把他的手拿開，不咸不淡瞥他：“不去，我還有事。”

羅昭立馬會意，朝云棲的方向眉弄眼："知道知道，瀾哥要陪朋友嘛~"

云棲聽到"朋友"這個稱呼，耳朵悄悄豎了起來，但還是倔強地沒有回頭。

在等。

等謝星瀾承認，或者否認。

謝星瀾知道在等，但是他真的不能趁人之危。

他很清醒。

云棲現在對他的喜歡只是因為記憶錯，腦子不清醒。

正常的云棲是討厭他的。

他做不到心安理得的和對象。

因為這樣既對不起真實的云棲，也是在騙自己。

云棲大概已經猜到答案了，沉默就是答案。

謝星瀾不想承認。

突然出聲，嗓音的，帶了點鼻音：“你們別我嫂子，我不是謝星瀾的朋友，我開玩笑的，我是他的……朋友！”

與此同時，謝星瀾的聲音也響起，嗓音一貫的懶散和冷淡。

“他媽的瞎什麼。”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卻又同時戛然而止。

院子里驟然安靜。

遠的笑聲、說話聲、碗筷撞聲，全都像被按了消音鍵。

云棲的手指攥得發白，但還是站了起來，朝眾人出一個甜的笑容：“我去看看好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