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道重錘砸下來,周鴻燁的心狂跳,渾沸騰。
“聽說銀面小將軍是你的人?”
看來,這一晚上他也沒有閑著,打聽了很多事。
“是。”寧知微沒有瞞他。
周鴻燁素有鴻鵠之志,想靠科舉一朝天下聞,可惜,科舉之路生生被斷了,他的萬丈雄心被徹底澆滅。
但,他還有病母弱妹,他不能消沉頹喪,只能低聲下氣的給那些豪門子弟出的員當師爺,討一口飯吃。
那些人無能,無德,還沒品,偏占據著高位,將他當下人般呼來喝去。
而他,有通的本事,才華卻不能施展。
“你是子,總要嫁人的。”
他想另投明主,給他施展抱負機會的人,而不是一個被困在后院的子。
人一生榮辱系于男人上。
寧知微一眼就看穿他的顧慮,淡淡的道,“我是子,但也是寧家第六任家主,寧家上下都服我,朝堂外都得高我一眼。”
“我獲封縣主,并不僅僅因為我姓寧, 還因為我有手段,背后有十萬寧家軍。”
打破了男人當家主的世俗傳統。
“在我的人生中,嫁人不是唯一的選擇,我有更遠大的理想和抱負。”
“當然,我總要有一個繼承人的,有合適的就親,去父留子也不是不行。”
眉眼淡然,說起這些事毫無怯之。
對人生的規劃清晰而又堅定。
男人不能阻止前行的腳步。
兒長于是錦上添花,而不是必需品,
周鴻燁聽著離經叛道,驚世駭俗的話,心如麻。
忽然想起和錦衛指揮使并肩而行的場面,怪異而又和諧。
被百所忌憚遠離的北鎮司衙門,寧知微出自在如自家后院。
讓世人聞風喪膽的錦衛,發自心的欽佩,滿口稱贊。
素有惡名的錦衛指揮使,似乎對還尊重的。
這是普通子能做到的?
不,不是尋常之輩。
在上,他看到了野心,看到了雄心萬丈,看到了宏偉的志向,也看到了一顆仁心。
看著臉變來變去的男子,這會兒,他還沒有一夜白頭,看著還年輕。
“你讀過書,應該知道什麼窮則獨善其,達則兼濟天下。”
周鴻燁渾一震,“縣主讀兵法,最喜歡哪句話?”
寧知微沒有否認,淡淡的道,“不戰而屈人之兵,方為上策。”
周鴻燁深深的看著,神復雜到了極點。
侍立在一邊的冬生像聽天書,覺每個字都聽懂了,但背后的意思卻沒明白。
一頓飯吃完,寧知微用帕子了,優雅淡然。
周鴻燁忽然起問了一句,“縣主能賞我兩百兩銀子嗎?”
冬生瞪了一眼,啥?他怎麼敢獅子大開口?盡逮著他家主子一只羊薅?
寧知微卻笑了,眉眼彎彎,笑意從眼中溢出來,“給他兩百兩。”
都是聰明人,他有意試探,釋出招攬他的信息,短短幾句話就明白彼此的心思。
至于,他愿不愿意投麾下, 他是個鄭重的人,得給他考慮的時間。
嗯,反正,只要不投向蘇明瑾,就功了一半。
周鴻燁拿著銀子,深深的拜下去,“多謝縣主,告辭。”
“等一下。”
周鴻燁神一僵,轉過,“縣主這是后悔了?”
寧知微從來不是小氣的人,深深的懂得,如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
“路上不太平,你若是不介意,我派兩人護送你回鄉。”
記得前世周鴻燁孤一人,家人都去世了,也不知出了什麼變故。
“若是介意,那就給你一匹馬和一包干糧。”
周鴻燁出自貧寒,從小到大到的只有輕視和白眼,之前的東家把他當下人, 解決難題的工人,呼之即來招之則去。
他哪過這樣的尊重,而且是來自高位之人的尊重,不深震。
第一次到這種發自心的尊重,這種平等對待的尊重,這讓他的心一片滾燙。
他眼眶泛紅,鄭重其事的行了一個大禮。“請縣主派人送我回去,我速去速回,將家人接到京城照顧。 ”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這是叩拜主上的大禮。
寧知微看在眼里,角輕輕上揚。
親自將人送到馬車上,再三叮囑侍衛一路照顧好周鴻燁,把周鴻燁的熱淚盈眶,這才目送他們離開。
一道淡淡的聲音在后響起,“你不怕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是容靖,他一服,應該是剛下朝。
寧知微神從容淡定,“人生不就是一場豪賭嗎?”
“我若賭輸了,那,就將他綁回來嘛。”
安排人手送他回鄉,可沒有那麼簡單。
容靖:……!!!
“你想干什麼?”
寧知微一改剛才的溫和,一雙明眸充滿了志在必得的野心。
“我不殺他,但也不會讓他落別人手里。”
“殺傷力太大的人和,必須掌控在自己手里。”
慈不掌兵,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仁慈,而是強悍的能力和手段。
從看到周鴻燁的那一刻,他的命運已經注定。
“就不怕反噬?”
“不怕,我會提前廢掉。”寧知微上有一種世間萬盡在掌控的篤定,強大到極致的淡漠。
“怦怦怦。”容靖又一次聽到自己的心臟跳的聲音,跳的失序,跳的狂野,仿佛要跳出膛。
“怎麼了?心口不舒服?早點去找大夫看看。”
容靖這才發現自己捂著口,手心有汗,但面上淡定如常。
“沒事,最近忙著案子,晚上沒睡好。”
辦案子嘛,難免的。寧知微表示理解,忙起來時,也是不分白天黑夜。
“那好好休息,是萬的基,沒有一個好,權勢地位都是一場空。”
關切的眼神,讓容靖心里暖洋洋的,卻不敢沉溺其中。
“我知道了,我是專程來找你的。”
“什麼事?”
容靖生怕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不聲的朝后退了兩步,“明日就是芙蓉園約定的第三日,我作為裁判之一,會到現場親眼見證,特來約定一個時辰。”
這是正事,寧知微立馬來了神,“下朝是巳時左右,那,就約在丑時一刻,可好 ?”
“行。”容靖提點了一句,“你最好給段首輔提前下帖子。”
“好。 ”寧知微眉眼彎彎,“估計明郡王這會兒如熱鍋上的螞蟻,如坐針氈吧。”
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怒,純粹而又簡單,容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就這麼討厭他?”
“對,特別特別特別討厭。”
迫不及待的等著明日的大戲開場。
當然,今晚更熱鬧呢,一場準狙殺正蓄勢待發……
角輕揚,都,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