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譽白的目，第一時間就落在了裴懷之攥著蘇沫手腕的那只手上。

那畫面，刺眼極了。

他心里，莫名地悶了一下。

偏偏，蘇沫看見他，就像沒看見一樣，連個眼神都懶得給，直接別開了臉。

這人，什麼意思？

沈譽白眉頭擰了起來。

裴懷之卻像是見到了救星，眼睛一亮，笑瞇瞇地停下腳步。

“沈總？”

他故作驚訝的開口，聲音帶著恰到好的驚喜。

“這麼巧，您也在這兒？”

沈譽白沒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裴懷之像是覺不到他上的低氣，熱不減。

“哦，我是裴懷之，縱聯集團市場部經理。”

他晃了晃還拉著蘇沫的手，笑得一臉燦爛。

“沈總，上次多謝您送的酒。”

“一直想找機會謝謝您，沒想到今天上了。”

“要不嫌棄的話，賞個臉，我和沫沫請您一起吃個便飯？”

他特意加重了“沫沫”兩個字，語氣親昵。

那姿態，仿佛他已經是蘇沫的正牌男友。

蘇沫在一旁聽著，心底升起一說不出的煩躁。

裴懷之的每一個字，每一個作都故作親昵，讓很不舒服。

太刻意。

沈譽白本就沉的臉，在聽到“沫沫”兩個字時，又冷了三分。

他看著裴懷之那只還攥著蘇沫手腕的手，眸沉得像化不開的墨。

才見了幾次，就這麼讓人隨便牽著？

心里那無明火，蹭蹭往上躥。

他本該拂袖而去，眼不見為凈。

可鬼使神差的，他看著蘇沫別過去的側臉，薄輕啟。

“好。”

一個字，清冷，干脆。

裴懷之臉上一喜，目的達。

蘇沫卻猛地轉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沈譽白。

他有病吧？

他們是約會，他看不出來嗎？

更何況裴懷之很明顯地帶著諂。

都能看得出來，沈譽白看不出來。

若是這都看出來，那他是真的眼瞎，做生意賠的生衩都活該。

沈譽白卻不看，徑直轉，對后的服務生道：“開個包間。”

姿態從容，帶著他原有的氣。

包間里，水晶燈璀璨，格調溫馨。

三個人，一張不大的圓桌前，氣氛說不上來。

沈譽白慵懶地靠在椅背上，修長的雙疊，一副大爺做派。

而裴懷之正攏著手給他點煙。

蘇沫心里說不上來的堵，準備發展為男朋友的對象，這會兒像個大總管。

沈譽白睨了一眼蘇沫沒說話，只是用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面。

輕輕的噠噠聲，讓蘇沫開始有些煩躁。

深吸一口煙，他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向裴懷之。

“裴先生很紳士。”

“沈總過獎了。”

裴懷之熱絡地笑著看向蘇沫，“沫沫，點菜，難得到沈總。”

沈譽白瞇眼，笑意不達眼底，“確實難得，這麼有緣我們是不是得喝點什麼助助興？”

裴懷之立刻點頭，臉上是滴水不的笑意。

“當然，沈總想喝什麼，隨便點。”

蘇沫心里警鈴大作。

太了解沈譽白了。

這個人這副德行的時候，絕對沒安好心。

他不可能看不出裴懷之是在刻意套近乎。

果然，下一秒，沈譽白對著門口的服務生打了個響指。

“把上次那瓶酒，再來一瓶。”

服務生恭敬點頭：“好的，沈總。”

裴懷之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上次那瓶？

他腦子里瞬間閃過上次結賬時，賬單上顯示的數字。

十一萬八。

那是他將近三個月的工資。

今天這頓飯，是他請客。

沈譽白還會免單嗎？

蘇沫看出了裴懷之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自然，心里的火氣再也不住。

猛地瞪向沈譽白，低了聲音。

“沈譽白，你什麼意思？”

“吃個飯而已，有必要喝這麼貴的酒嗎？”

沈譽白挑眉，目從裴懷之臉上掃過，最后落回氣鼓鼓的小臉上。

他輕笑一聲，嗓音里帶著一玩味。

“貴嗎？我平時喝的就是這種酒，你是知道的。”

蘇沫：……

好像也沒有錯，他跟陸庭州一起吃飯，喝的酒都不便宜。

“再說了，”他看不說話，子微微前傾，一雙桃花眼直勾勾地盯著，“你知道的，我這個人，這輩子就對兩樣東西興趣。”

“好酒，和人。”

他的尾音拖得意味深長，那眼神，像帶著鉤子，赤地刮過蘇沫的臉頰。

好像在說，有人，就應該配好酒。

蘇沫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不知是氣的還是的。

咬著后槽牙，一字一句地從齒里出來。

“沈、譽、白，你今天什麼風？”

裴懷之在一旁聽著兩人的對話，心里的不安反而漸漸被竊喜取代。

吵得越兇，說明關系越不一般。

聽這對話的親程度，沈譽白和蘇沫，應該是極其悉的朋友。

看來，自己這個無人機項目，有希了。

沈譽白沒理會蘇沫的怒火，反而吊兒郎當地攤了攤手。

“我干什麼了？”

他懶洋洋地反問，目卻愈發戲謔。

“不是你男朋友請我吃飯嗎？怎麼，現在一瓶酒都舍不得了？”

“蘇沫，”他拖長了調子，的名字，“我請你吃飯喝酒，什麼時候這麼摳搜過？”

“我們的傳統文化是不是將就禮尚往來？”

句句帶刺，字字誅心。

蘇朵氣得口起伏，剛想開口把這個狗男人懟到墻上。

旁的裴懷之卻深吸一口氣，搶先開了口。

他臉上重新堆起熱的笑，仿佛剛才的僵從未存在過。

他手，親昵地拍了拍蘇沫的手背。

“沫沫，別這樣。”

“能跟沈總一起吃飯，是我的榮幸。”

“一瓶酒而已，小事。你呀，就是太替我著想了。”

這話說得，滴水不，既顯大方，又暗暗坐實了他和蘇沫的“”關系。

沈譽白的視線，緩緩落在裴懷之那只手上。

眸，驟然變冷。

他收回視線，重新看向蘇沫，角的笑意卻更深了，也更涼了。

“哦？是嗎？”

“那我確實沒見過。”

“沒見過你這麼小心翼翼地跟一個人往。”

他上下打量著蘇沫，眼神里的嘲弄不加掩飾。

“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可都是大呼小，張牙舞爪的。”

“一點人味兒都沒有。”

“看來，這次是找到真了。”

蘇沫瞪著他，覺整個包間的空氣都變得稀薄而古怪。

這個沈譽白，今天本就是存心來拆臺的。

這話說的，很讓人誤會。

什麼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一點人味都沒有？

他們什麼時候在一起了？

就在這時，服務生推著致的餐車進來，手上捧著那瓶價值連城的紅酒。

開瓶，醒酒，倒水晶杯。

一系列作行云流水，充滿儀式。

深紅的酒在燈下搖曳，散發著迷人的澤，也散發著金錢的味道。

沈譽白看了眼斜對面氣鼓鼓的生，抬手開始夾菜。

姿態優雅，卻也疏離。

裴懷之見狀，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清了清嗓子，忙開口道：“沈總，剛好有件事想跟您聊聊。”

“我們公司最近正在調研一個無人機研制項目，技方面已經很了，就是……啟資金上還有些缺口。”

“不知道沈總，對這個領域不興趣？”

他說完，張地看著沈譽白，暗暗手。

沈譽白倒了一杯酒，輕輕搖晃著，猩紅的酒潤過杯壁，很是好看。

他掀起眼皮，眼神卻輕飄飄地瞥向了這會兒沉默不語的蘇沫。

然后，才懶懶地開口，聲音里聽不出緒。

“項目的問題，做好策劃書，直接去找我們公司項目部。”

“這是流程。”

裴懷之的心，沉了一下。

這是……拒絕了？

“評估通過了，策劃書自然會到我桌上。沒有直接遞到我這里的規矩。”沈譽白慢條斯理地補充道。

一句話，將裴懷之堵得死死的。

就在裴懷之臉發白，幾乎要維持不住笑容的時候。

沈譽白話鋒一轉。

他放下酒杯，杯底與桌面撞，發出一聲清脆的輕響。

“但……”

他看著蘇沫，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既然是蘇沫的朋友，這個規矩，倒是可以破例一次。”

裴懷之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謝沈總。”

心想今晚的錢沒白花。

只聽沈譽白繼續說道：“這樣吧。”

“周一，把策劃書給我的助理就行。”

沈譽白輕飄飄一句話，讓裴懷之心安了一大半。

夾菜敬酒，更加賣力。

蘇沫都覺得自己是多余的。

一頓飯，吃得沒滋沒味兒。

出了皇庭會所，晚風帶著燥意。

飯后，裴懷之紳士地為蘇沫拉開車門，臉上是抑不住的興。

“沫沫，多虧你跟沈總是朋友，我這個項目準備久了，事之后，我得好好謝你。”

蘇沫沒說話，沉默地坐在副駕。

車窗外，沈譽白今天換了一輛黑庫里南，引擎發出一聲低吼，著他們的車，絕塵而去。

卷起的風，仿佛還帶著他上那子玩世不恭的氣息。

蘇沫的心，莫名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