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的手臂了。
落在耳畔的呼吸也開始發沉。
溫停雪等了好一陣,才聽他啞聲道:“醫生跟我說,爺爺的已經無法進行手,化療也只是盡可能的拖著他的命,至于能活多久,完全看爺爺的造化……”
醫生說的委婉,但就是這個意思。
郁溫禮其實早就知道了,但知道是一回事,親耳聽到又是另一回事。
醫生沒下結論之前,他還可以騙騙自己,萬一有奇跡呢?
但……現在是連騙都不能騙了。
他必須直面這個殘忍的事實。
溫停雪張張,試圖安。
最終也只能溫地著他的頭發。
生死離別面前,任何的言語都顯得無力。
“一一,你知道嗎?”他吐息很輕很輕地在耳邊說:
“我不是無法接離別,我就是一想到,日后世上再沒有這個人,再聽不到他說話,哪怕我喊無數聲爺爺也沒有人應我時,我就覺得很難。”
文藝工作者知世界的能力比旁人要深。
不然是寫不出人的歌的。
但這份深切的知,在面對親人病逝時,是會無形放大傷痛的。
越在乎,心就越難接。
溫停雪無法同,但能想象一二。
或許,這就是天賦的兩面吧。
總歸是要承什麼的。
-
次日早,許可心跟邢嘉禾過來看爺爺。
溫停雪剛從洗手間洗完臉出來,瞧見他們還有些意外。
“呀,你什麼時候回江城的?”
問邢嘉禾。
邢嘉禾說:“昨天。”
溫停雪看了眼他的手,無聲詢問:說了嗎?
邢嘉禾點頭,許可心說:“看樣子你是早知道啊,他前幾天才跟我說的。”
話落,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邢嘉禾立刻認慫道:“我不是怕你擔心麼。”
“你晚幾天說我就不擔心了?”許可心難以理解他的腦回路,“我只會更擔心,更生氣好嗎?”
邢嘉禾條件反道:“我錯了。”
溫停雪:“……”
這速度也是沒誰了。
“那你們什麼打算啊?”
溫停雪把爺爺扶到洗手間后,倚在門邊問。
許可心說:“他已經宣布暫退,我們商量著,繼續走模特路線吧,反正他現在還年輕。”
嘩啦啦的水聲,代表爺爺正在洗漱。
爺爺干凈,又不喜歡別人伺候。
哪怕現在走路都吃力,他也要堅持自己手。
溫停雪害怕他在里面有什麼閃失,耳朵全程都在豎著。
“模特可以啊,跟叔聯系沒?”
問邢嘉禾,邢嘉禾說:“昨天吃了飯,他沒意見,但是需要等。”
都現在主要涉足自行業,模特方面的人脈雖然沒有斷。
但也需要慢慢撿起來。
估計一時半會還沒有資源。
-
兩個月的化療結束,郁爺爺的稍有好轉,但況還是……
醫生建議繼續住院觀察,郁爺爺卻鬧著要回家。
郁溫禮拗不過,也知道他放心不下什麼,便同意出院。
今天,已經是回到小院的第十六天。
午飯后,郁爺爺習慣地縱著椅,來到樹下。
溫停雪拿了毯跟在他后面,等他停下,就把毯蓋在他上。
順便陪他在旁邊坐一會兒。
“今天天氣好啊,也不知道我這花,什麼時候能開?”
郁爺爺每天都要盯著臘梅枝丫上的小花苞,念叨這麼一句。
略顯渾濁的眼睛,會在這一刻迸出期待。
溫停雪笑說:“會開的,等到時候,我推您過來看。”
郁爺爺彎了彎眼,“好啊,最喜歡我種的素心臘梅,到時候給帶幾朵,省得跟我鬧脾氣。”
拿照片過來的郁溫禮腳步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走到爺爺邊。
把老相冊放他上。
“找到了,在閣樓放著,灰已經被我干凈了。”
他在溫停雪旁邊坐下,眼睛靜靜地盯著對面的老人。
看著他吃力地翻開相冊,一點點講述年輕時的輝煌歲月。
莫名有種抓不住的心慌。
“這張,是我和你照的第一張照片,那時候我們剛結婚,還害的不肯看鏡頭……”
怕忍不住想要隨人同去。
這些充滿回憶的相冊,他刻意收納到閣樓。
只留一張小照片帶著,就在心口的位置。
想了,就拿出來瞧瞧。
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他依舊能準確無誤地說出每張照片的時間,以及背后的故事。
溫停雪無法切會那個年代的苦與難。
但從郁爺爺上看到了,獨屬于那個時代的。
正如那句:車馬慢,一生只夠一人。
哪怕相隔,也斬不斷這份,這份。
“就這套服吧。”
郁爺爺忽然指著那張照片,眉眼希冀地注視著郁溫禮,語氣里帶了幾分有的請求。
“做新的,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怕不記得我,但一定記得這服,我穿上去見,肯定能認出我。”
慢慢悠悠的語氣。
仿佛他已經看到了那幅畫面。
郁溫禮和溫停雪同時眼眶一潤。
靜了好幾秒,郁溫禮才淺笑著點頭,“好。”
……
大概是郁爺爺每天都去樹下坐很久的緣故。
素心臘梅終于在三天后的夜里開了花。
也巧,這晚郁爺爺睡了一覺起來,溫停雪和郁溫禮便過來推他看花。
黃燦燦的臘梅掛在樹上,燈一照,朦朧又好看。
郁爺爺笑著看了好一會兒。
夜深重,郁溫禮擔心他,就勸他回去,說明天再看。
郁爺爺笑著點頭。
回去的路上,爺爺突然握住郁溫禮的手,說:“小溫啊,爺爺現在,飯飯,做不了,樹樹,種不,字字呢,也寫不了,就連我最拿手的膏藥,我也無力調配。”
他笑了一下,“活的已經很沒有意思了,如果有一天,我毫無尊嚴地躺在病床上……”
爺爺回眸看他,笑意淺淺,“麻煩你,讓我走的面一些。”
郁溫禮心里一咯噔,但還是點了頭,鄭重道:“好。”
次日早,臘梅開的特別漂亮,溫停雪歡喜地去喊爺爺,卻發現爺爺早已昏迷不醒。
醫院。
從手室出來,直接轉重癥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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