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崢！”林妍渾一震，抬聲制止：“今天邢英雪要是有個好歹，我會恨你一輩子！別讓我對你最后那點面，都徹底撕碎！”

宋延崢鏡片后的目落在林妍臉上，那雙總是帶著偏執占有的眼睛里，閃過一復雜。

手下們僵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還是停了下來，等著宋延崢最終指令。

甲板上只剩下風聲呼嘯，以及林妍和宋延崢之間的眼神對峙。

宋延崢沉默片刻，聲音忽然低了下來：“妍妍，我恨……如果不是，我們現在早就在一起了。”

他繞過林妍，影投在側面，替擋住了掀來的冷風。

“妍妍……如果不是出現，我們現在可能已經有了家，有了孩子。就是因為，我才會把你弄丟……你不該幫說話。”

荒謬至極。

林妍：“是你當初為了前途放棄我，邢英雪什麼事？你永遠都只會從別人上找原因，其實源都在你自己上！宋延崢，你就是個變態、畜生、垃圾！”

宋延崢不惱，由著：“是……一個掌拍不響。我承認，我也有錯……如果罵我能讓你好點，你盡管罵，我都聽著。”

林妍不想跟他扯太多，言歸正傳：“宋延崢，今天邢英雪要是出什麼事，以后就算你把我捆在邊，我也不會再給你一個好臉，只會厭惡你一輩子！”

宋延崢的眉頭漸漸沉了下去。

林妍眼底毫不掩飾的決絕冷意，像刀子般割得他心口一陣絞痛。

他闔了闔眼，再睜開時，眼瞳里的偏執消退了些，只剩下一片倦怠的猩紅。

“好，我聽你的。”

林妍剛松了口氣，便聽見他轉頭對邢英雪開口：“你知不知道，邢仲華已經報警了？”

“你的好父親，本就不在乎你的死活。我警告過他，敢報警，我就敢撕票。但既然妍妍求我，我便放過你。”

“不過……這是兩碼事，你還是得為昨晚的行為付出代價。”

話落，他朝手下使了個眼。

幾個男人心領神會，本不給邢英雪反應的機會，抬腳就朝的腰側踹了過去。

邢英雪悶哼一聲，接著被拽起，額頭重重磕在甲板的鐵板上，瞬間滲出跡。

接著便是對一陣拳打腳踢。

可無論被打得多狠，都沒有發出一聲求饒，也沒掉一滴眼淚，只有一種近乎死寂的倔強。

林妍看著麻木的神態，心臟驟，不忍直視。

“停！別打了！”扯著嗓子喝止。

手下作收斂，紛紛看向宋延崢。

宋延崢臉上浮過一無奈，雖還未泄憤，但他更怕看到林妍對他徹底失的眼神。

“拖下去，關起來。”

手下聞聲，立刻拖起地上渾是傷的邢英雪進了船艙。

的劃過甲板，留下一道清晰的痕……

又一陣海風襲卷過來，林妍驀地有些眩暈。

肩膀被攬住，將扶穩。

“妍妍，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林妍掙開他的手，退開幾步。

“宋延崢，用暴力和威脅留住一切，把所有人都變你的囚徒，有用？你看似得到了全世界，其實最終什麼都會失去。”

宋延崢的子僵了一下，兩步走近緩緩握住的手，不斷收。

半晌，泛白的翕，發出乞求般的低啞聲線。

“妍妍……就幾個月。陪我幾個月就好了，可以嗎？”

這話，讓林妍匪夷所思。

陪他幾個月？

什麼意思……

想著，宋延崢的指尖已經拂過耳旁的碎發，冰涼的讓回了神。

眼神無意織在一塊兒時，發現宋延崢的眼眶莫名紅了。

他凝著的目和平時很不一樣。

悔不當初的愧疚。

而不得的心碎。

還有，千萬縷的不舍……

看著宋延崢的了，但最終好像又把所有的話咽了回去。

他揚苦笑，拍了下的腦袋：“外面涼，回船艙吧，妍妍。”

林妍察覺到他的異樣，但并沒問什麼。

不關心，而且此刻確實覺不舒服。

昨晚到現在都沒有吃飯。

頭暈目眩，低糖的前兆。

“我要吃東西，給我送點吃的過來。”

朝宋延崢說完，林妍往船艙走去。

可沒走幾步，眼前突然一黑，便沒了意識。

……

船艙里，宋延崢鎖著眉站在床沿邊，視線盯著床上昏睡的人。

醫生正給做著檢查，宋延崢的目隨著醫生的作移，每一秒都像被拉長了無數倍。

終于，醫生直起了，收起聽診和舌板，臉上的表有些復雜，像是想說什麼，又有些猶豫。

宋延崢先開口，聲音很輕：“出去說，別吵到。”

醫生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宋延崢又回頭看了眼床上的林妍，走過去將被子往肩上拉了拉。

才輕手輕腳地走出了船艙。

甲板上的風比剛才大了些，帶著海水特有的腥氣。

他走到游的欄桿邊，微微前傾，一只手搭在金屬欄桿上，另一只手索著掏出煙盒和打火機。

火苗竄起，他吸了口煙，才問醫生：“怎麼回事？妍妍是不是生病了？”

醫生站在他側，沉默了幾秒才開口，語氣有些微妙：“宋先生，林小姐沒生病。”

宋延崢眉頭微皺，剛想追問，就聽醫生繼續補充：“宋先生，林小姐……懷孕了。”

懷孕了……

夾著煙的手指猛地一頓，煙灰簌簌地掉了下來，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卻渾然不覺。

深邃的眼睛此刻更是沉得像化不開的濃墨，他轉過頭，盯著醫生：“確定？”

“確定。我剛給林小姐做了詳細檢查，應該剛懷孕沒多久，估計也就幾周。”

說到這兒，醫生斟酌了措辭，給了他一個自認為合理的建議。

“宋總，現在林小姐這種況，如果選擇藥流的話，應該沒什麼痛苦，對的傷害也能降到最低。”

宋延崢將目投向遠的海平面，一眼不到盡頭。

就像林妍一樣，離他好遠好遠……

他又吸了一口煙，煙霧在他眼前繚繞，模糊了他的表。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吐出煙圈，那煙圈在風里打著轉，慢慢散開，消失在空氣里。

“別。”宋延崢低聲：“孩子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