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球室的冷燈把陸桀的影子拉得很長，他著襯衫下擺的手指頓了頓，隨即猛地向上一掀。

棉質料的窸窣聲在死寂的房間里格外清晰，隨著襯衫落地，線條流暢的肩背和實的腰腹暴在空氣中。

常年健的痕跡在燈下勾勒出分明的廓，腰側一道淺疤平添了幾分野。​

“哇……”

不知是誰低呼了一聲，隨即被同伴狠狠掐了把胳膊。​

同事們的反應最是有趣。

年輕些的助理們紅著臉低頭，手指卻忍不住絞著擺瞄。

幾位資深制片人端著架子抿，眼角的余卻誠實地黏在陸桀上。

連向來大大咧咧的溫漾都著下吹了聲口哨，結果被暗的掐了回去。​

韓璽的眉頭微擰，骨節分明的手掌覆在方梨眼上，掌心帶著臺球桿巧的微，隔絕了所有視線。​

聽著現場各種各樣的靜。

方梨在他掌心下眨了眨眼，睫掃過他的皮，像只不安分的蝶。

能想象出陸桀此刻的樣子，名聲在外的陸爺在京城貴們眼里風度翩翩，材自然也不在話下。

只是平日里他的意氣風發，如今卻變了難堪的賭注。​

“韓總，陸，您看著是不是差不多就行了？”

導演著額頭的汗上來，手里還攥著半杯沒喝完的酒，“都是玩笑，何必當真呢？”​

景森也跟著打圓場，他和陸桀確實之前就認識，自然不能就這麼看著他鬧笑話：“現場畢竟還有這麼多同事在，再就不太合適了，咱們還是點到為止吧。”

聽著兩人的勸解，現場也有很多人出聲附和。​

陸桀卻扯了扯角，出一抹嘲諷的笑。

他彎腰解皮帶時，金屬扣“咔噠”一聲輕響，像錘子敲在每個人心上。​

“愿賭服輸。”

他的聲音很平靜，指尖卻在微微發，“韓璽敢開這個賭局，我就敢接。”​

“既然接了，輸了自然就要說到做到！”

皮帶離袢的聲音讓現場倒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有幾個年紀大的投資人已經別過臉去，對著空氣舉杯。

攝像組的小伙子們舉著手機，屏幕亮得像星星，這要是發出去，絕對是明天的頭條。​

方梨在韓璽掌心下輕輕嘆了口氣，聲音低得像耳語：“韓璽，就這樣吧。”​

韓璽的手指頓了頓。​

“小懲大戒就好。”

的睫又掃過他的掌心，帶著溫的意，“真讓他了，明天星梨影視就得被冠上‘仗勢欺人’的名頭，《大夢不醒》還沒開拍就先臭了。”​

韓璽沉默片刻，緩緩移開手掌。

方梨剛適應線，就看到陸桀的手已經按在了西拉鏈上，金屬齒扣在燈下閃著冷。​

“到此為止。”

韓璽的聲音突然響起，不大，卻帶著穿人心的力量。​

陸桀的作僵住了，抬頭看他時眼底還帶著未褪的桀驁。​

“但，津城的港口項目。”

韓璽的目掃過他的上，最終落在他臉上，“希陸能說到做到。”​

說完這句話，他沒再看任何人，半攬著方梨轉就走。

經過溫漾邊時，方梨腳步不停，只匆匆丟下一句：“晚宴繼續，獎按原計劃進行。”​

溫漾立刻會意，拍著脯做了個“包在我上”的手勢，轉頭就換上最熱的笑容。

“各位各位，賭局結束了啊！咱們繼續吃喝繼續玩，看看今晚的頭獎會花落誰家——”​

人群的注意力很快被獎吸引，議論聲漸漸轉向新出的獎項。

導演和景森趁機一左一右架住陸桀，把他那件被扔在地上的襯衫往他肩上一披。​

“陸，聽我句勸，先穿上吧。”

景森低聲音，“這兒還有呢。”​

陸桀沒掙扎，任由他們把自己架出臺球室。

走廊的風帶著桂花味吹過來，他突然低頭笑了笑，聲音里帶著說不清的意味：“你們說，我是不是特傻？”​

導演拍了拍他的背，沒說話。

有些跟頭，總得自己摔過才知道疼。​

會館外的石板路被月洗得發白。

林漠早已把黑賓利停在回廊盡頭，車燈熄滅著，像頭蟄伏的巨。

韓璽扶著方梨的腰穿過雕花拱門時，下意識攏了攏肩上的西裝外套，上面還殘留著他的溫和清洌的雪松香。​

“去哪？”

坐進車里，方梨才后知后覺地問。

的真皮座椅陷下去一個淺淺的坑，能覺到韓璽就坐在側，呼吸拂過耳畔。​

韓璽沒直接回答，只是手替系好安全帶，指尖過的手腕，帶著微涼的：“到了就知道。”​

林漠過后視鏡看了眼后座，發車子時連引擎聲都得極低。

賓利緩緩匯昆城的夜車流，窗外的霓虹像融化的糖漿，在玻璃上拉出長長的軌。​

方梨靠在椅背上，側頭看韓璽。

他正著窗外，側臉的線條在昏暗的線下顯得格外和，睫長而，垂落時在眼瞼下投出一小片影。

“在想什麼？”

韓璽突然轉過頭，正好撞進的目里。​

方梨笑了笑，側首枕上他的肩，垂眸盯著兩人握的手指：“沒什麼。”​

韓璽輕笑一聲，沒再追問，只是悄悄握住了的手。

他的掌心很暖，將的手整個包裹住，指腹挲著無名指上的鉆戒。

車子駛出小鎮后，路燈漸漸稀疏。

大約半小時后，賓利拐進一條蜿蜒的山路，胎碾過碎石子發出輕微的聲響。

方梨過車窗往外看，只能看到濃得化不開的夜，偶爾有幾點星火在遠閃爍，大概是山民家的燈火。​

“這是哪兒？”忍不住又問。​

“快到了。”

韓璽的聲音里帶著一不易察覺的期待。​

又過了十分鐘，車子停在一片開闊的平地上。

林漠熄了火，打開車門時，山風裹脅著草木的清香涌進來，帶著山間特有的涼意。​

方梨被韓璽扶著下車，才發現眼前竟是一片竹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