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舟已經走到門口，沈家山放下遙控，淡然看著他的背影，“照片你不信，視頻可以給你看看。”

沈硯舟沒打算聽他的，甩上門，大步往會議室走。

沈家山已經把視頻發到他的手機里。

聽到手機響，沈硯舟拿起來掃了一眼。

視頻里的士的確跟他母親長得很像很像，經過這麼多年的洗禮，看起來過著普通的日子，和普通家庭一樣去嘈雜的菜場買菜。

沈硯舟不記得母親會騎車，但視頻里騎得行云流水，在混的街道自如穿梭。

去世的這些年，沈硯舟每年都怕過清明和的忌日。

不可否認，從看到照片開始，他心并非毫無波瀾，更別說活生生的視頻。

沈硯舟隨手給周晟京發過去，讓他看看是不是合。

周晟京也被驚了一大跳，沒一會兒就回復他：“這視頻居然是真的，那這人誰？”

快走到會議室門口的時候，沈硯舟又收到了另外一條視頻。

孫瑾坐在椅子上，面急切而擔憂，眉頭皺在一起，問鏡頭背后的人：“小舟到底怎麼了？”

鏡頭外的人并不回答。

孫瑾氣得將桌上的東西砸了過去，“他出事是不是你的手筆？沈家山你還是不是人！那也是你兒子！”

沈硯舟皺著眉，腳步停在了那兒。

沈家山的聲音終于從視頻里傳出來，“說點只有你和他知道的事吧，免得他不信你是真的孫瑾。”

起初孫瑾不說話。

沈家山告訴：“你是想看著他跟你一樣死在地震里，不說也無妨。”

孫瑾到底是沒敢賭，閉了閉眼，“他當初的競賽題是滿分，為了給沈聿橋讓道，自己把卷子燒了，說他不會，從那以后再也沒有跟他哥一起報過競賽。”

這件事，只有孫瑾和沈硯舟自己知道，因為這些事，沈家山和沈聿橋都不愿意見著，孫瑾也不跟他們父子倆說。

安靜了會兒，孫瑾抬頭問沈家山，“我能看看他嗎？只是看看我就走。”

視頻斷了。

沈硯舟著手機，整個人都是繃的。

沈家山走過來了。

道：“已經回京市了，你想見是可以，但要開完今天的會，權要幾個點，你再好好想想。”

沈硯舟臉上的表瞬間暗下來。

在沈家山準備而過的時候，手直接抓住領，將人拽了回來。

沈家山臉當然不好看，但他忍著沒手，淡淡看著沈硯舟，“幾個權而已，對你來說也不算什麼。”

沈硯舟這會兒腦子里還真不太平靜。

他不得不相信那真的是母親，但另一方他又無法相信。

為什麼當年地震沒了的人，現在又會好好的出現在這里？

他一直覺得他們一家四口的關系并沒有那麼糟糕。

除了沈聿橋和沈家山希他別太有出息之外，甚至可以說是幸福的。

所以那些年他什麼都不爭。

為什麼當初要離開，而且以那樣的方式？

沈硯舟無法理解。

他冷冷看著沈家山，“是不算什麼，但該我的，一分也不便宜你。”

沈家山看著他的眼睛，有那一秒心底確實沒底。

沈硯舟他母親，全家上下都知道，所以他母親間接以為他死了之后，他承了所有怨言，從沒說過半句反駁。

按理說，現在孫瑾回來，為了能夠讓他母親好好的，沈硯舟應該什麼都可以放棄才對。

那點權又算什麼？

“一點權，不如你母親重要？”沈家山拿掉他的手。

沈硯舟笑了一下，“誰知道是不是？就算是，我母親是你太太，你有臉在東大會上用自己的太太威脅自己的兒子？”

沈家山低聲道：“我跟早就離婚了，只是沒和你說而已。”

說著話，沈家山進了會議室。

沈硯舟這才發現，今天原本該滿座的會議室，今天只有他們父子三人。

沈聿橋布置好了會議室，煮了三杯咖啡，然后給沈家山拉開椅子。

沈硯舟冷冷的看著沈聿橋的“孝順”，冷笑，“他們離婚的事，你知道？”

沈聿橋也把沈硯舟的椅子往外拉了點，等他落座。

見沈硯舟不挪步，才回答問題：“知道。父親的事，作為孩子無權手，何況，是媽外面有人，提的離婚。”

“放屁！”沈硯舟直接把沈聿橋拉出來的椅子又原封不的踹了進去。

沈聿橋不意外他會是這個反應。

母親，這個份在沈硯舟眼里是慈、偏寵、忍、委屈的。

在他眼里，母親把這個家打理得井井有條，為他們的學業勞心勞力，照顧丈夫更是任勞任怨。

沈聿橋當然也母親，但他的，在孫瑾走之后演變了恨。

可以為了別人，放棄自己的丈夫和兒子，甚至一天都沒有真正過他這個大兒子。

沈聿橋越恨孫瑾，就越恨沈硯舟。

可能因為孫瑾當初只寵沈硯舟，或者因為沈硯舟孫瑾才會在地震中“過世”。

也或者，是因為孫瑾去世后，沈硯舟對的孝和對他們的不平都太重，在沈聿橋眼里，很諷刺。

沈家算不上百年族，但在京市也是有頭有臉的豪門，沈夫人拋夫棄子這樣的新聞放出去，沈家山丟不起這個人。

只能讓“死”。

“你可以親口問。”沈家山不疾不徐的開口，今天的合同，他也放在了桌上。

沖沈硯舟指了指，“權也并非一點都不給你，這個比例，你自己看看合不合適。”

“簽完合同，你可以見到，想問什麼你可以去問。”

說這些話的時候，沈家山是非常坦的。

沈硯舟一把扯過合同書。

掃了兩眼又扔了回去。

冷笑，“一把年紀了，經營公司這樣吃相還這麼難看，這一個億，你完全可以直接搶。”

沈家山笑笑，“我確實可以直接搶的，但想了想，畢竟是我兒子，讓你回來，以后共同經營，也不算壞事。”

沈硯舟看了沈聿橋。

不信沈聿橋會同意讓他回來一起管理公司。

沈聿橋卻反應不大，看樣子都聽沈家山的。

“你這會兒倒不放屁了？”沈硯舟嘲諷沈聿橋。

沈聿橋淡淡看他，“不好，你覺得現在經得起家里這麼折騰嗎？”

一句話，確實讓沈硯舟回了神。

他問沈家山，“在哪。”

“你簽了就知道了。”沈家山一句都不松口。

沈硯舟確實沒想到沈家山會來這一套。

他可以簽約，無非就是權一點，他并不在意這點蚊子。

但合同必須是他的那一份。

他讓周晟京重新打印，改了權份額，直接傳真過來。

沈硯舟把合同扔到沈家山面前，“簽不簽你看著辦，過了今天，別說一個億，一個子兒你都拿不著。”

沈家山翻閱了一遍，最后當然是簽了。

簽完字，沈硯舟拿了合同離開會議室，去沈家山提供的地址。

車子到會館之前的一個路口停下，沈硯舟卻在車上坐了很久。

將近二十年沒見的人，沈硯舟從來沒想過還有重新見面的一天。

二十分鐘后，車子又掉了個頭，往老太太那兒開。

老太太在擺弄花瓶，旁邊是剪好的花。

沈硯舟步前院，老太太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他會突然回來，抬了抬眼鏡。

“還真是你，這個把月又去哪里鬼混了？”

沈硯舟直直的問：“我媽和沈家山離婚的事，您知道？”

老太太手上的作頓了一下。

沈硯舟看到了。

看來是真的知道。

“是提的離婚？”他又問。

老太太略微往旁邊轉了一個角度，明顯不想跟他說這些。

“原因是什麼。”沈硯舟也跟著慢慢走過去，看著老太太。

老太太嘆口氣：“你別問了。”

沈硯舟按了按眉頭，突然說不出的疲倦。

看他轉要走，老太太住他。

“我不告訴你，也是為你好，你媽在你心里很好很完，你一直這麼認為也是好的。”

“什麼我認為？”沈硯舟冷冷打斷。

老太太知道這個詞很主觀，他認為孫瑾本來就很好。

于是順著他點了點頭，“是，確實也沒什麼不好，敢于追求真，我倒也佩服。”

老太太嘆了口氣，“你媽和你爸是聯姻，起初你媽對你爸一點都沒有，后來妥協了。”

“但心里一直有人，你爸為此冷戰過，還過手，再后來有了你哥、有了你，日子反而平靜溫馨起來了，我也以為他們磨合好了，雖然不如我跟你爺爺一樣，但起碼相敬如賓。”

“但那年，你媽堅決要離婚，要去找那個人，我也攔不住。”

老太太知道聯姻這種事，對人真的是一輩子的囚，算運氣好，和老頭先婚后了。

但是偌大的京市，多的是貌合神離的豪門夫妻，這都是常態。

沈硯舟走了，車子開出去的時候跟咆哮一樣，聽得老太太心臟跟著突突跳。

把沈姨出來，“你去給小許打個電話，讓今晚陪陪舟二，他應該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