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蝶 做你
沒有人是生來就子冷淡的, 包括程舒妍。
很小很小的時候,也曾對未來充滿憧憬和好奇。但自從程慧遭遇婚變,的世界也因此變了天。
年曲折, 朝不保夕,每一天都在顛沛流離, 加上程慧緒不穩定,時常對發洩怨念、忽略, 說是拖油瓶。長此以往,養了獨立、現實的格,習慣將心事和需求藏起來, 不依賴不輕信,也知道人活一世,是該奔著好日子努力的。
對來說, 沒有什麽比自己的人生更重要。
而, 是最靠不住的東西,這堂課程慧給上得明明白白。親尚且如此,更是不值一提。程慧閱男無數,從小就給灌輸“男人沒有好東西”的思想, 程舒妍見得多了, 早已耳濡目染。
如果早些年去問相不相信, 只會嗤之以鼻。畢竟它太虛無縹緲了,抓不住,就總會有消散的那天。自認不需要這種東西, 也因為不信, 所以能一直保持清醒,不允許自己深陷在任何一段中,但凡有一點苗頭, 就撈自己一把,完完全全杜絕沉迷。
的心向來很,也很堅定。
而這一切,在遇見商澤淵之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
想要敲開的心并不容易,這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需要他不停傾注,給予確信,需要他的堅定與堅持,日積月累,堆積山、海,直到再也無法忽略,一點點因他,一點點搖、深陷,而後,那道堅的心牆終于被摧毀。
晚上十點,夜融融。
月和似絮,過窗無聲地映進來,在地板上鋪了層清淺的暈。
客廳只開了兩盞氛圍燈,商澤淵躺在沙發旁的白地毯上,程舒妍曲著膝,坐在他邊。
他睡著了,在他說完那些話,又聽到的回答後,整個人便像卸掉全部的繃一般,長長舒了口氣。原本攥著的手,松了一刻,轉而環住的腰,頭伏在膝蓋上,是完完全全將自己付給的一種狀態。沒過多久便睡著了。
大概還是太累了吧,心事積了那麽久,又在國外沒日沒夜地照顧,他肯定很久都沒睡過一個好覺。想把他帶到臥室裏,無奈他太高,也有重量,程舒妍費了不力氣,才勉強將人拖到地毯上。
塞了個枕頭,又替他蓋條薄毯。
最終累得滿頭大汗,轉過頭看他卷起毯子,側著臉,埋進松的白枕頭裏,黑發著,而他睡得一臉安適時,覺得無奈又好笑。
笑過之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程舒妍靜靜地看著他。
這段時間緒大起大落,難免人在這樣一個安靜的夜晚,生出許多的慨。
在想,商澤淵確實是厲害。也許這世上沒人能代替他給的覺,與痛都極致,哭或笑也酣暢淋漓,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似乎永遠無法忽視他,也總會被他吸引。
真的很喜歡。
喜歡他坦炙熱的意,喜歡他對外的沉著冷靜,喜歡看他耍帥和使壞,喜歡他意氣風發,喜歡他不可一世。就連偶爾的稚與脆弱,都覺得很可。
怎麽會有這樣一個人,人完全無法招架。
對他無可奈何,也毫無辦法。
“那你現在滿意了嗎?商澤淵。”小聲說著,又在他臉頰上那顆小痣上輕輕了下。
商澤淵有所應似的,稍稍轉了下臉,而後手,將手握住,牢牢攥在手心。
程舒妍垂眼盯著他,“知道是誰嗎你就牽?”
他應了聲,“程舒妍。”
微怔,隨即輕笑出聲。
好吧,還真知道。
商澤淵還沒醒,說完這句後,又蹙了蹙眉,低聲呢喃著什麽。
程舒妍試著聽了會,沒聽清,于是手肘撐著地面,俯趴下去,結果剛一湊近,他驀地手攬肩膀,那點重量稍微一,人就被帶到他懷裏,一手自然地穿過去,墊著的頭,另一條胳膊環抱著。
懷抱滾燙,呼吸灼熱,近在咫尺地掃在脖頸。
程舒妍愣了許久,才順勢躺在他懷裏,側過臉,擡起眼,視線所及之是他凸起的結和深邃好看的臉,問他,“是不是在這裝睡呢?”
也就在這一句之後,終于聽清了他的話。
他仍閉著眼,蹙著眉,聲音很低很低,也有些含糊不清,“程舒妍。”
他說,“很你,真的,我。”
倒裝句。
還是倒得很徹底的倒裝句。
該笑他的,可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
就這樣保持著仰頭的作,深深地看著他。許久之後,脖子僵直,雙眼酸脹,終于收回視線,垂眼輕笑,又在一聲長而無奈的嘆氣過後,翻了個,面朝他,鑽進他懷裏,而後手,回抱住他。
擁抱是溫暖的,也充滿著安全。
程舒妍彎起,閉上眼。
在他呼吸重新恢複平穩後,小聲且快速地回應他,“我也是。”
“很你。”
這個東西,怎麽說呢?很玄妙,也很神奇。
從前一直不信,覺得是話,而此時此刻,卻真真切切到了它的有形,它的熱烈。大概是幸運吧,好像真的遇到話了。
……
商澤淵這一覺睡了很久,再次醒來,天已經全亮。
昨晚喝太多,頭腦發脹,他平躺在地上反應了好一會,才撐著一旁的沙發坐起。隨後撈起手機,看眼時間,早上九點,這會多半已經去上班了。
剛這樣想完,臥室裏緩慢走出來一個人影,商澤淵擡眼,視線與對上,腳步一頓,聲音也在略微的停頓後響起,“你醒了。”
長發有些,垂在前和背後,穿了件吊帶睡,整個人看著疲倦,不像剛睡醒,倒像熬了個通宵。
商澤淵“嗯”了聲,問,“沒去上班?”
“沒。”
商澤淵站起,垂眼,手指在手機上,問,“是想出去吃,還是我點……”
“你先去洗澡吧。”打斷。
作停頓,他從屏幕上擡起眼,“嗯?”
程舒妍問他,“你醒酒了嗎?”
“差不多,怎麽了?”
“那先去洗澡吧,清醒清醒。”
商澤淵不明所以,“然後呢?”
“然後,我得跟你談談。”抿了抿,又開口強調,“你不能稀裏糊塗地聽。”
奇怪的。
氛圍奇怪,的緒也很奇怪,像憋著什麽事。
關于昨晚,他基本不記得。唯一的印象就是坐車來家,見到人了,抱了抱,再往後的印象很模糊。
他生怕是自己說了什麽,或者做錯了什麽。再想到一臉嚴肅地說,要跟他談話,心就這麽被拴了起來,不上不下。
為了確保清醒,他洗的冷水澡,全程都忐忑,以至于頭發只了個半幹,便急忙推門出來。
程舒妍已經回了臥室,商澤淵找進去那會,正坐在飄窗上,側對著他,日淺淡,過白的窗紗映著致的側臉,蜷著膝蓋,手裏著一張紙,視線一不地盯著眼前某,一副心不在焉卻又滿懷心事的模樣。
忐忑更深,商澤淵開口上前,“我昨晚是說了什麽?”
剛走兩步,程舒妍及時轉頭停,“你別。”
“什麽?”
“你就站在那吧,”用手大概量了量,三步遠的距離,“別離我太近。”
他照做,卻又忍不住問,“發生什麽了?”
確保他沒有上前,程舒妍這才悄然舒了口氣,沒回應他的問題,瞥了眼手裏那張紙,不自在地輕咳兩聲,他,“商澤淵。”
商澤淵應,“嗯。”
程舒妍抿了抿,良久,嘆一聲氣,面前的小桌板上擺著幾罐喝空的啤酒,一一拿起來,晃了晃,說,“本來是準備喝多之後跟你說的,因為我這個人在清醒的時候,很難有勇氣開口。”
說著,撂下啤酒罐,朝他瞥了眼,無奈一笑,“但你這一覺睡得太久了,我已經醒酒了。”
就,沒辦法,只能著頭皮說。
到這一刻,商澤淵繃著的神經才緩和了點,雖不知道要說什麽,但認真的態度先擺足了,人立在那,專注地看著,語氣平靜溫,“好,你說。”
“有些事我需要回答你一下,但我就只說這一次,就這一次。”
商澤淵:“嗯,好。”
程舒妍了下頭發,從單手紙改為雙手紙,吸一口氣,道,“第一件事,關于我喜不喜歡你,我的答案是,我喜歡你。但我以前不想承認,也不願意承認,原因你應該也知道了,我怕跟人建立親關系的,不想傷,也總在計較得失,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固執己見,認為這是對的,但實際上,這對你來說不公平,對我來說,總是收斂抑,也不痛快的。”
“分手之後我想過去找你,可我還是怕,也有很多顧慮。不過,姜宜跟我說了,死不了人,思思也跟我說一個人不該在意結果,我似乎確實把想得太複雜,是我不夠坦,也不夠勇敢。好在,現在我想通了,我想嘗試一次,也想勇敢一次,無所顧忌,坦坦地喜歡你。”
商澤淵蹙眉,雙手攥拳抵在側,他上前一步,,“程舒妍。”
“你別。”吸了吸鼻子,看他,小聲道,“你過來我會不好意思,話就說不下去了。”
他只能再度停住,“好,我不,你說。”
程舒妍重新轉回視線,再吸一口氣,繼續道,“第二件事,關于我不依賴你,這個是我個人習慣,從小到大都這麽過來的,可能一時半會很難改掉,但并不能說明我不需要你。這樣,我會嘗試讓你幫忙,就比如我和周嘉也那個項目,我以前沒進修過珠寶設計相關的課程,如果你有供我學習的途徑,我很樂意接,我們就先從這件事開始。”
“第三件事,就是工作和你的關系。商澤淵,你很了解我,知道我向來是以工作優先,所以未來也會是這樣。但我是喜歡你的,你和工作不必相提并論,也不需要非分出個誰高誰低,因為我不會因為工作拋棄你。不過為了給你足夠的安全,以後但凡有重要決策,我會提前和你說,現階段,我們就好好賺錢養老,不要因為這些小事鬧脾氣。”
“第四件事,你總覺得我不吃醋,錯了,如果我不刻意保持冷靜,其實我是很能吃醋的。既然我已經決定不去收斂,以後你會到的,你也最好是做足心理準備。”
“第五件事,也就是最後一件事。你應該知道,我跟逢茜打聽了秦聽晚的事,也不是懷疑你跟的關系,就是那時候剛好在思考一個問題,我不知道我是否備一個人的能力。我自認是個自私的人,萬事優先考慮自己,可能……我不像別人那樣溫,懂奉獻,我很怕再次和好還是會傷害到你。”
“不過這個問題,我已經找到答案了。”話說到這裏,停頓住,輕輕吸了下鼻子,笑著說,“你知道我很惜命的,但我這次意外發現,我居然可以為了萍水相逢的孩擋下廣告牌,我覺,我應該可以好好你。所以商澤淵。”
“這次換我來問你,”紙張在手裏得發皺,淚水奪眶,急忙擡手掉,咽了咽,才轉頭看他,目認真的,可手指無意識在膝蓋上挲,還是出賣了的局促和害,問他,“你願意……跟我和好嗎?”
視線對上,看到他也泛紅的眼眶,兩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在不算明亮的房間裏相對靜止。
十幾秒後,程舒妍匆忙移開眼,似是沒有勇氣看他,此時此刻,就個一鼓作氣後又洩了氣的皮球,低垂眼眸,把紙團了團,往垃圾桶裏投,邊投邊說,“哦,也不用現在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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