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句 誰給你的膽量敢跟我太太比……

第六十九句

等會兒。

不錯什麽不錯！

謝祈音做賊心虛地瞥卞清聆一眼, 腹誹自己怎麽能被帶著跑。

努力甩掉腦海裏打了馬賽克的畫面，再度低頭翻看幾條子的照片，糾結片刻，目還是不自覺地停在了卞清聆說的那條紅上。

狗狗祟祟地遮住手機, 給定制工坊發去信息：【就定這條吧, 腰圍尺寸需要再修改一下。】

發完消息, 謝祈音像是抓了個燙手山芋般，飛快地將手機扔進了包裏, 然後裝作無事發生地問：“聽聽，快到我了吧？”

卞清聆聞言看向牆上掛著的小型LED屏, 點點頭，“估計幾分鐘之後就到你了。”

謝祈音手心乖乖搭在膝蓋上, 抿回：“噢。”

五分鐘後, 顧應淮的頎長影出現在八樓電梯廳。

正巧B超室的醫生也探出來看人。

謝祈音微擡下頜, 以商量語氣問了：“我先生能陪我一起進去嗎？”

醫生搖搖頭, 溫地回：“不好意思謝士, 您選的這間B超室是單人檢查室, 醫院有相關規定，無法安排。但如果您願意和您先生去另一頭的C9室，那就可以陪護。”

看了眼顧應淮, 從他的眼神裏讀出了“你決定一切”的意思，然後點頭說：“麻煩您給我稍微安排一下吧，這是我先生第一次陪我産檢，我想他在我邊。”

醫生笑笑，慨地說：“理解，二位真好啊！”

這句話并不是客套話，是真心這麽認為的。

Xiano是長三角地區最出名的私人醫院之一, 來看病的人非富即貴。

作為婦産科的B超醫生，見過無數獨自來産檢的豪門太太。那些人的臉上大多蒙著一層婚姻不幸的郁寂寥，有的甚至連腹中胎兒都非所願，不過是意外懷上又不得不保住的結果。

眼前的這一對算是近兩年來見過關系最融洽的夫妻了，而且長得又極匹配。

在心底不自覺地就給出了祝福。

真好啊，希他們的寶寶也健健康康。

醫生發消息給C9那邊調度了一下，然後笑瞇瞇地說：“我們已經跟那邊說好了，你們可以直接去了。”

謝祈音略一頷首，“謝謝。”

跟卞清聆打了個招呼，然後被顧應淮牽著一起往走廊盡頭走去。

進了新的B超室，他先是扶著上了設備床，然後坐在了一邊看醫生塗耦合劑。

謝祈音這會兒還不算顯懷，半躺在床上，拽了拽顧應淮的角。

他微微垂眸，聽見笑問：“就是個B超而已，怎麽一直皺眉呀？”

顧應淮薄抿，看著手背上泛著淡青的針孔，好一會兒才說：“有點後悔，當時應該再檢查一下。”

謝祈音聞言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下一暖，語氣很輕地回：“顧應淮，我不要你後悔。”

“這是我們都沒料到的事，留下孩子也是我自己做的抉擇。這些是我需要克服的困難，你不要後悔。”

顧應淮眉弓深邃，眼皮窄而薄，擡眸時本該顯得很淩厲，此刻看起來卻只有。

他本能地到心髒在緩緩收。

謝祈音輕聲撒：“你要很期待寶寶的到來才行，這樣對它才公平。”

“我很期待。”顧應淮將額前碎發往後捋，結微，沉聲重複，“祈音，我很期待我們的孩子誕生。”

眨了眨眼，角止不住地上翹，“那就好。”

這個醫生年紀不小，聽著兩人的悄悄話只覺得年輕真好，聽得班味都了點，決定下班回家的時候也買束花，去跟家裏那位搞搞浪漫。

笑問謝祈音：“準備好啦？”

謝祈音著腹部的冰涼，點點頭。

醫生將儀上的肚子，并指引顧應淮看向診斷儀，聲音溫和有力：“看到它了嗎？”

他和謝祈音同時起眼皮看去，在一片灰蒙蒙的影像裏，捕捉到了一個模糊的大概掌大的小人。

兩人俱是一怔。

謝祈音下意識想肚子，剛擡手就想起來這會兒還在照B超，又只能默默放下。

長睫輕，眼眸裏盡是好奇。

好奇妙好奇妙！

肚子裏的人比上次變大了好多耶！！

雖然似乎只有十厘米的樣子，但他們的孩子已經有形狀了！！！

謝祈音有些激地轉頭，拉他手，問道：“你看到了嗎？”

顧應淮看著那胎心搏不止的小人，眉眼愈發和，嗓音喑啞低沉地“嗯”了聲。

他的心髒從未過如此劇烈的沖擊。

一難以言喻的緒從腔噴湧，漸漸彌漫全。

這是同時流著他和謝祈音兩個人的孩子。

是除謝祈音以外，在這個世界上最獨特、最值得擁有一切好的人。

顧應淮收回目，勾上的尾指，蜻蜓點水般吻了吻，“寶寶，我們就要這一個。”

將那副簡直不像他的神盡收眼底，笑得眼尾彎彎，答應他：“好，就要這一個。”

頓了秒，謝祈音又說：“我突然反應過來你已經很久沒煙了？”

他微收下頜，“嗯。戒了。”

醫生很快就檢查完了生命指征和胎兒結構，確認無虞後扯過紙巾遞給顧應淮，笑著說了句祝賀的話。

他細致去腹部的凝膠，整理好的服，扶起，旁若無人地低哂了聲，眼裏蘊著一真實的笑意。

謝祈音懶洋洋地勾住他脖子，示意他把鞋子踹過來一點，小聲問：“顧總，又笑什麽呢？”

顧應淮回：“沒什麽。”

他只是覺得這個世界沒有十年前那麽索然無味了。

結束完B超檢查，兩人和卞清聆了面，回樓下拿了數據，然後離開了醫院。

這會兒正好快到飯點了，顧應淮見們對吃飯的地方沒什麽想法，索開車去了家識開的私房菜。

吃完飯後，兩人順路把卞清聆捎去了酒店，然後回了左岸景臺。

謝祈音接下來的幾天都過著規律的上班生活，白天去工作，晚上回來畫畫稿子。

到後面，頂著眼下薄青打開電腦的時候，心可以說是如喪考妣。

書桌前，謝祈音拍桌說：“我決定了，我要聘請一個專業人士代管公司。”

顧應淮眼皮都沒擡，隨口回：“謝董這就打算退居幕後了？”

甩掉羊拖鞋，雙在椅子上，毫不愧疚地說：“倒也不是，就是方便我短一半的上班時間。”

頓了秒，謝祈音繼續撒：“我準備買一家桑蠶養廠，在蘇城那兒，你幫我去看看？”

不放心員工去看，得自己實地考察了才能決定收不收購。

但據廠家說，僅一個單間的桑蠶養量就達七萬只了，謝祈音聽了覺渾惡寒，瞬間後悔了。從小到大最害怕這種蠕的蟲，更別論鋪一滿地的了。

思來想去，邊現的只有顧應淮最靠譜了。

顧應淮目從資料上挪開，注視，聲音輕淡：“什麽時候？”

謝祈音回：“後天。”

他看了眼時間表上，發現後天有兩場關聯九位數利益的會議。

沉默一瞬，顧應淮吩咐季明宇調時間，然後說：“把地址發我。”

于是北城最難約的男人為了那一指甲蓋的商業版圖，替去跑了一天。

-

時間很快就到了十二月四日，也就是顧應淮的生日。

這一天似乎很普通，從早上起來到下午出門前，他都沒覺到謝祈音有打算慶祝的意思，好像是完全忘掉了。

顧應淮在腦海裏想了幾秒謝祈音在病房裏說過的話，然後沒再當回事了。

反正過去很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也習慣了不過生日，他倒沒有很在意。

這天顧應淮與某幾家合作商在江城有個難以推的飯局，臨出門前，他跟謝祈音提起要到晚上八點才能回家的事，然後吩咐白姨做一個人的量就可以了。

白姨應下後，謝祈音朝他揮手說再見：“注意言行舉止啊有婦之夫，我在很多地方都有人脈監視你的。”

顧應淮忍俊不地回：“行。”

他披上西裝外套，莫名又問了句：“要不要來親自監視我？”

結果搖搖頭，頗為矜地拒絕了這個邀約，“才不去呢，我等你回家。”

于是顧應淮點了下頭，兀自開車去了飯局。

桌上有位合作商了不人來添酒倒茶，其中有個姑娘長相清純幹淨，那雙杏眼看得人心，于是開場沒多久一堆大男人就刁難喊跳舞。

顧應淮眉眼刻著一明晃晃的嫌惡，給謝祈音發了條消息，然後皺著眉開腔制止，給人立威解了圍。

而後來，每當有人帶著灼熱目近時，顧應淮總會想起謝祈音那一句高傲的“注意言行舉止”。一到這時，他就會漫不經心地擡手格開對方添酒的手，漠然吩咐：“我自己來。”

次數多了，桌上的人也都注意到了。

這邊離北城遠，算上上次微博的事，大概也只有一半的人留意過兩家聯姻的事。

剩下的本地老總可以說是很不解了。

沒見過幾個這種價的男人不萬花叢中過的。

何況還是這種年紀輕輕就可以坐主位的。

對面的禿頭中年男見狀哈哈大笑，開玩笑地問：“顧總，您怎麽都不給這些一個機會的？”

顧應淮倏地撂了酒杯，眸漸漸冷然，看向他。

“啪”的一聲，那人迎著這目心底一驚，渾冒起了冷汗。

也算是爬滾打了幾十年，好不容易能混到和顧應淮一個飯桌的地位了，竟然被小二十歲的人看一眼就怵了。

旁人見狀趕忙打哈哈：“哎呦老哥，你有所不知，顧總早就跟謝氏二小姐結婚了。”

那老總聞言立馬順坡下驢，發揮畢生商誇他深專一、兩夫妻恩恩。

顧應淮心還算好，沒繼續拂面子，只說了句：“我太太有規矩。”

其餘人聽了這話繼續應和，嘻嘻哈哈地拿自家夫人出來調侃，偶爾說上幾句“善妒”。一邊覺得他是礙于聯姻利益說的假話，一邊又恨不得趕略過這茬。

雖然這小曲沒有影響大家談生意的節奏，但主位的顧應淮心思也漸漸不在酒桌上了。

他在回味某個老總說的那句“夫妻恩”。

？

這個字眼過于敏，幾乎是附在了那薄薄的窗戶紙上，只待有人撕破了。

顧應淮在反省，自己是否合格，是否足以配得上這個字。

至于祈音。

呢，是否又上了他？

思索半天沒有什麽結果，腦子裏的音容笑貌卻越來越清晰勾人了。

他琢磨著這個字，忽然明白了什麽，生出了一種想向索取一切的沖。

他想要的，想要的心，要的諾言和一切注意力。

顧應淮自矜三十年，未曾有一日有過這麽強烈的沖和火氣。

他甚至有那麽一不符合他形象的委屈。

顧應淮想問謝祈音，為什麽要忘了他的生日？

不是說全世界最喜歡應淮哥哥了嗎，不是說以後來給他過生日嗎？

櫻櫻總是做小騙子。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這是酒意上頭了，思維執拗地鑽了一些平日裏從不在乎的牛角尖裏。

卻罕見地放縱了一回，讓自己繼續想著。

想著想著，顧應淮想謝祈音了。

這才幾小時沒見，他就想回去見了。

晚上七點，顧應淮見大家聊得差不多了，便懶得再彎彎繞繞，直接點明了幾句關鍵點，然後瀟灑地撂了場子。

停車場上，他在等代駕來。

忽然一刺鼻的甜膩香水味飄過，桌上那位被解圍的孩追了出來，此刻正張地看著他，既害又大膽地靠了過來。

“顧總，您好，我思思。”臉頰緋紅，謹慎地斟酌用詞，“剛剛謝謝您給我解圍。”

顧應淮沒看，低頭看微信，不鹹不淡地“嗯”了聲。

這個思思的姑娘此時此刻心已經完全掛在了顧應淮上。

他在那一圈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裏太俗了——論長相，鼻薄，氣質矜貴斐然；論權勢與能力，更是年紀輕輕就能穩坐高位；論素養，他是唯一一個沒有刁難還順手解圍了的男人。

甚至不說別的，就說他靠著的這輛A8L，可能好多年都存不到這個錢。

“我…我可以認識認識您嗎？”小姑娘意思其實很直白了。

顧應淮神微頓，覺得好笑，擡眸，“我記得在桌上已經有人說過我結婚的事了。”

他語氣裏帶了點譏嘲的意思，聽得思思心一驚，慌地回：“我，我知道，我只是…我不會鬧到您夫人面前的。”

這話就真有點自賤了。

他聽得厭煩。

顧應淮煩躁地扯了扯領帶，看了眼代駕離這兒的距離，神如覆寒霜，冷得過分。

“第一，給你解圍是我太太點的頭，我跟報備了。第二，給你解圍是因為你是人，但你在我眼裏也只是個人。第三，誰給你的膽量敢跟我太太比？”

這小姑娘臉“唰”地一下變得極其蒼白，甚至倒退著踉蹌兩步。

遠代駕終于有了影，騎著小電板車往這兒而來。

顧應淮耐心徹底喪失，隨手拍了下車頂，睨，淡聲說：“就連你看上的這車，都是我太太買的。”

語罷，他邁步坐上車，關了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