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只要你 構你卻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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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板今夜為了招待今宵, 特地啓封了一壇新釀的青梅酒，青黃酒被盛在一只小巧的白瓷酒壺端上桌，這酸酸甜甜的口味最宜佐餐, 今宵聽著他們兄弟倆說話, 不知不覺就將那壺青梅酒喝得見了底。

果酒的酒勁兒來得慢, 方才與沈修齊談話時思緒繃，不覺得這酒有什麽勁兒, 話說完，人也放松了，慢慢才覺得有點暈。

沈修齊也陪著沈明彰喝了點兒, 兩人都不方便開車, 便打了雷伯的電話讓他來接，坐著等也是無趣, 今宵突然心來，說要去外頭走一走醒酒。

沈修齊拗不過, 只好用圍巾將圍了又圍，抓著的手放到兜裏才一起走出四合院。

時間已經不早，胡同裏杳無人跡，路燈孤零零地佇立在積雪中, 線只撐開半個扇面, 一盞不接著一盞, 一條胡同被線切割好幾塊明暗，無端覺寂寥。

今宵將半力量都靠向沈修齊, 腳下的路面又幹又, 靴子走在上頭發出噔噔噔的聲響。

許是喝了酒有點燥熱，覺被沈修齊攥在掌心的手有點出汗，仰起臉看沈修齊, 外套立領遮去他脖頸線條，他側臉廓很深，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的睫很長。

覺察到視線，他略側目與對上，也停了腳步，俯與視線平行：“喝醉了？”

他們就站在昏黃的路燈下，他上翹的睫像是盛著兩弧星，漂亮到令雙眼失焦。

往前傾了傾，扶著他肩膀吻上了他眼睛。

退開說話時，聲音有點飄忽：“你~知道你長得很好看嗎？”

沈修齊被這微微醺的憨態萌到，也學著那輕輕飄忽的語氣回答：“有~一點知道。”

今宵被他逗笑，笑得兩眼彎彎，一朝前就撲進了他懷裏說：“我好喜歡你呀沈修齊。”

突然的投懷送抱和甜言語撞得沈修齊暈頭轉向，喝一夜的酒都不如這一句話來得醉人。

今宵將他抱得很，他甚至覺，是在用一種蠻勁兒將他箍住。

他從未見過這般醉到微微發暈的樣子，可到，讓他覺得這分明是個春風浮的夜晚，風裏帶著醉人的花香氣，連呼吸都是甜的。

可這份甜并沒有持續多久，懷中人抱著他，也好像在輕輕泣。

想要看看究竟怎麽了，卻固執地不肯松手，就由著眼淚一點點洇他口。

他的心被揪著，也同樣將抱得很，一低頭，在耳畔低聲詢問：“怎麽了我的乖寶貝？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麽哭？”

今宵搖搖頭，不肯開口。

沒有辦法告訴他，是因為太喜歡他了才會哭。

或許就是這麽一個奇奇怪怪的人，不開心不哭，傷心不哭，一開心就想哭。

說出去都令人發笑。

可這條小船已經在起伏不平的海面漂浮太久，一路風浪，一路顛簸，惶惶無終日。

是他突然出現，拽住的纖繩下了錨，讓就靠在他的岸邊，靜海上日升日落，他庇護度過春夏秋冬。

太好，也太不真實了。

以至于時常會悵惘，真的值得擁有這一切嗎？這是不是老天爺看可憐，所以才為編織了一場夢？

的心太痛了，也控制不住想要問：“你為什麽喜歡我啊？你是看我可憐才喜歡我的嗎沈修齊？”

從他懷抱仰起臉，滿面淚痕，此刻也顧不上自己形象如何，他會作何想，只想由著酒勁兒發問：“是不是當初胡旋出手幫了你，你就會和結婚啊？你喜歡嗎？不幫你你會覺得難過嗎？”

一想到這些就越哭越厲害，哭到整個都在，裏還不停問：“你為什麽喜歡我呢？是，是因為我長得漂亮嗎？那是不是有一天，我不漂亮了，你就不喜歡我了？我有哪裏值得你喜歡呢？我明明，好笨的，又膽小，什麽都幫不了你。”

這一番提問問得沈修齊心緒繁雜，他的心從疑到不可思議，從不可思議到有點想笑，又從這有點想笑裏突然覺心疼。

天氣太冷，指腹及的眼淚竟是涼的。

在昏蒙的路燈下仰著臉看他，淚眼蒙蒙，燈在眸中碎裂，他的心也跟著碎裂。

他想說，是笨的，竟然說這種傻話。

可實在是哭得太傷心了，他不忍心再逗。

他將面頰的淚痕輕輕拭去，也低頭吻潤的眼睛，說：“漂亮、可、聰明、堅韌，抑或是，樂觀通，所有這些我能想到的好詞語，它們都可以構你，卻不是你，今宵。”

他用雙手捧著的臉，不斷拭去還翻湧的淚水：“所以我沒辦法描述我為什麽喜歡你，沒有理由，我就是要你，只要你，換誰都不行。”

“也沒有如果，寶貝，我和胡旋沒有任何假設，我和你，有無數個你想要的以後。你喜歡我，你著我，就是幫了我一輩子，知道嗎？”

他低頭親吻冰涼潤的瓣，也輕聲發問：“那你願意幫我一輩子嗎？”

眼前人怔愣一瞬，似乎緒已經開始收攏，隨後那雙紅的眼睛微微下彎，一開口鼻音很重地說：“我，我不一定能勝任的噢。”

沈修齊跟著笑彎了眼睛，也學著的語氣回：“那，那你也可以慢慢適應的噢。”

今宵重新靠在他懷中，一邊笑著罵：“討厭鬼，學人。”一邊將他抱得很。

多奇妙，從未有過那麽一刻，沈修齊會希時間能為此刻停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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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下課，今宵去了療養院，陳文茵告訴，療養院搞了個年文藝演出，關老師要和那幾個老姐妹唱黃梅戲，過去捧捧場。

與沈修齊在一起之後，關老師也到沈修齊細致的照拂，除了雷伯每隔一天會來看以外，沈修齊還專門為關老師請了一位保姆陪護，徹底消除了怕關老師在療養院過得不好的顧慮。

今日到療養院關老師都顧不上理，一直在小禮堂排練晚上的節目，今宵就在值班室陪陳文茵看電視劇，一看就是兩個多小時。

臨到夜吃飯才看到沈修齊發來的消息，說是姑姑回來了，要陪著在爺爺那兒吃飯，晚點再來接回家。

回了個好，吃完飯就跟著陳文茵一起去小禮堂看節目。

陳文茵告訴，最近這段時間關老師開懷了很多，不像剛來的時候常常自己一個人呆在房間兒不出門。

今宵也看出來了，說：“關老師現在比以前在家的時候還放松。”

可陳文茵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太對：“但是我覺得有點奇怪，關老師每天都會跟人聊起你，卻從未聊起過你爸爸，”低了聲音，“關老師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其實今宵也有想過，和沈修齊在一起之後，還保持著每周過來兩次的頻率，一開始關老師還會問爸爸究竟什麽時候回來，到現在，已經很久沒有問過了，可關老師又不是完全糊塗的狀態，甚至還能唱黃梅戲，證明神思清明有邏輯，那刻意不提起的原因只有一個。

心口突然變得沉沉墜墜，坐在觀衆席怔怔出神。

也許孟庭蘭來的時候已經將真相告訴了關老師，但關老師怕憂心，便將此事深埋心底，從未提起。

這麽一想，既符合邏輯，又符合關老師的子。

就快到關老師上臺，陳文茵手了。

回神擡眼，看到扮作駙馬的關老師正在候場，展笑開，沖關老師揮了揮手。

演出剛到九點就宣告結束，今宵起了去找關老師，周圍一群又將一頓誇。

寒暄完，今宵挽著關老師回房間卸妝洗臉。

笑著打趣：“我以為關老師現在只能唱唱《打豬草》沒想到還能挑大梁唱《駙馬》，太厲害了您！”

關老師心很好，難得傲地一哼：“你小瞧誰都不能小瞧了我。”

今宵笑著應和：“那是那是，誰能比得過關老師全能啊！連我都自嘆不如呢！”

一旁的趙姨聽了也跟著笑。

三人一同回了房間，今宵和趙姨幫著關老師拆頭發卸妝，關素荷擡眼看看時間，開口問：“湛兮今天忙嗎？怎麽沒和你一起來？”

今宵淡淡一哼，嗔怨道：“我今日來了大半天都沒跟您說上幾句話，一閑下來您不先問您孫，反倒問起別人來了，真夠偏心的。”

關素荷聽怪氣直想笑：“湛兮是外人嗎？”

“唷，”今宵將拆下來的U型夾放在一旁桌上，彎著腰去看關素荷，“您現在都不拿他當外人了啊？”

嘶一聲，思忖道：“別人家的都怕自己孫被壞人拐跑，怎麽您對湛兮這麽放心？莫不是他有什麽大神通？能蠱人心？”

關素荷乜一眼：“什麽神通不神通的，我看著湛兮長大的我能不知道他什麽樣？”

“什麽什麽？！”

今宵一下拔高了聲音：“您剛才說什麽？！”

“哎喲哎喲，”關素荷被吼得直往後躲，“你小點兒聲！我還沒耳背！”

今宵愣在原地，眉頭鎖：“您看著湛兮長大？”

關素荷點點頭：“是啊。”

今宵眉頭皺得更深了：“您認識湛兮？”

關素荷又點頭：“是啊，湛兮媽媽是我學生，你也見過的。”

“我......？還見過？”

像是突然有道洪流沖向，將思緒推出去好遠好遠，今宵怔愣在原地，試圖在過去的回憶裏尋找他的影，卻無法捕捉任何。

關素荷也看得奇怪：“湛兮從來沒有跟你說過嗎？”

今宵恍然回神，搖搖頭。

他的過去發生了太多事，不可能每一件都知道。

有時候想問，又不想問，怕自己問了總覺得憾，總覺得自己從未參與他的過去，無法與他的過去共鳴。

所以只想地抓住現在，抓住與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創造更多會在未來想起仍覺得窩心的回憶。

可竟然......很小的時候就與他有過集了嗎？

“那......”

怔怔地問：“我也見過他嗎？”

關素荷聽了這個問題，看的眼神跟看傻子似的：“當然，你還罵他來著。”

今宵一愣：“我罵他什麽了？”

關素荷想了想，笑起來：“討厭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