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薺菜餡餅，雅章喜歡白菜，我娘親特地給你們倆一人做了點。”

元衾水原本拿著餡餅的手又慢吞吞放下，忍了好久終于忍不住酸道：“朧朧你和林夫人的關系越來越好了。”

方朧道：“我和你也好啊。”

元衾水心想，可以前你只和我好的。

沒有道出，只是沉默相對。

方朧還在繼續道：“雅章很可憐啊，已經沒有親人在世了，王府其他幾位夫人也不帶待見。不過格很好，之後況必會好很多。”

元衾水低頭吃餅，“你不吃嗎？”

“我不吃，我專程來看你的。”

“衾水，你不喜歡雅章嗎？”

元衾水搖頭：“沒有不喜歡。”

方朧又念叨：“那你怎麽總是不與說話呢？我本來以為你們會合得來的。”

元衾水不想提林雀，生地轉移話題道：“你帶傘了嗎，待會拿我的傘吧。”

“可其實我想讓你多跟雅章相。”

“晴微，拿把傘進來。”

方朧終于沉默了。

察覺到了元衾水的抗拒。

喜歡直來直去，認為朋友之間若是有話也該直說，委婉與試探是生疏的表現。

但元衾水總是難以做到。

甚至不能直接對方朧說不。

方朧重複：“你不喜歡，對嗎？”

元衾水對上方朧的目，著餅，不知該說什麽。確實沒有不喜歡林雀，只是單純的不想聽見的名字，因為林雀會讓想起謝潯。

而現在不願意去想他。

這又該怎麽與方朧解釋呢。

元衾水不說話，好在方朧也未曾，只是輕聲道：“你這段時日總是有心事，關于你的任何的事，我都不知道。”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我不知道你因何開心，亦不知你因何難過，雅章那日問我是因何與你結，我才記起其實一開始你也是不搭理我的，只是我總是擾你，你才跟我為朋友。”

“似乎這些年一向如此。你只是在對我做妥協，只有我認為這是朋友。”

“不是……”

元衾水手足無措地站著，一張說話就容易卡頓，半天解釋不出一句來。

走到方朧面前：“不要生氣，我下次不會了。”

道歉這種事對旁人而言可能很難。

但對元衾水而言卻易如反掌，習慣仰每一種關系，無論是否占理，是否到委屈，都會先請求對方不要生氣。

不要生氣，也不要離開。

方朧總是會對棉花一樣元衾水到憤怒，又無可奈何。

收回自己的袖，道：“算了衾水，你好好吃飯吧，我先回去了。”

把空空的食盒收走，很快走出了元衾水的房門。

元衾水杵在原地發愣，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但明白又搞砸了一件事。

直至注意到灰雲低垂，顯然快下雨了，而方朧走時沒有拿傘。

元衾水迅速拿了傘跑出去，跑了一會終于快追上方朧時，卻又不敢上前。

害怕方朧跟說出更讓傷心的話，所幸現在雨尚未下下來，就悄悄跟在了方朧後，打算若是下雨就去送傘，若是沒下就再悄悄回去。

小心跟了一路，終于把方朧送回家。

回去時，雨點砸向腦門。

元衾水撐起傘，腳步慢了下來。

從這裏走，會途徑謝潯的書房，以往元衾水總是很期待這一路能見謝潯，但是現在——

“元姑娘。”

元衾水停駐腳步，看見師青正站在不遠沖微笑頷首，的目下意識四下脧巡，沒有看見謝潯的影。

說不上是如釋重負還是什麽，元衾水朝師青走了過去：“師青，怎麽了？”

師青見元衾水毫無的瓣，以及明顯蒼白的臉頰，不由蹙起眉來：“元姑娘，您生病了？”

元衾水這才到有點頭痛。

但不是什麽大事，搖頭道：“無礙。”

師青道：“主還在見客，屬下見您獨一人，便想問您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元衾水覺得奇怪。

不總是獨一人嗎。

元衾水道：“沒什麽事。”

想起旁的，開口問師青：“對了，我兄長有沒有說是哪一天回來呢？”

師青思索道：“屬下聽說，元大人最近幾天應當不會回來了。”

說起這一點，他擡眸看了元衾水一眼，不由心道還好元青聿要臨時去一趟并州看宅子，否則現在回來瞧見自家妹妹這一臉憔容，對王府恐怕更有怨懟。

這幾年元青聿不餘力地為王府做事，一面是為了報答晉王養育之恩，另一面則是因妹妹尚還留在府中。

王府雖未主用元衾水控元青聿。

但這十年來，也未主送元衾水與元青聿見過哪怕一面。

這其中是否含有微妙威脅之意，就仁者見仁了。

如今元青聿作為那位手眼通天的首輔底下最能說的上話的能臣循吏，卻在最關鍵之時三番兩次跟主來書道年後會考慮調職，主幾番拒絕，元青聿都去意已決。

這不，并州宅子都買好了。

恐怕這幾個月就會接元衾水出去。

“……又不回來了啊。”

思緒被打斷，師青嗯了一聲。

一句‘再等十天’還沒說出口，就見元衾水游魂似的默默轉了。

雨滴拍打在傘面，發出沉悶的響聲。

元衾水獨自走在石子路上。

看見雨水沾自己的擺，不由毫無道理地心想，又是雨天，討厭下雨。

頭很痛，宛若一只巨手掐住大腦，太xue突突地跳，猜想自己是發燒了。

慢吞吞走了許久也不見走回院子，元衾水回過神來擡起傘面一看，發現自己繞了一圈又繞回了謝潯書房門口。

對此到可笑。

覺得自己簡直無可救藥。

元衾水對謝潯一向喜歡得寸進尺，看到他不夠，還要被他看到。

要跟他談，他，這段時日實現了以前數年都沒能實現的事。

但是現在，希時間倒退。

要去醒那個堅信謝潯會孤獨終老的自己，告訴不要再庸人自擾。

既然都過來了，元衾水最後提著擺撐著傘找了一蔽的地方。

索蹲在那看謝潯的書房，這種悉的窺伺讓生出一種安全，好像一切都跟以前沒什麽區別。

很快，謝潯書房房門打開。

兩個人從裏面走出來，謝潯走在最後。

著男人悉的眉眼，林雀的話不斷沖擊耳，想起對失的方朧，突然又不回來的哥哥，眼眶有些酸。

覺得自己哭了，想想又覺是雨水。

為什麽元衾水什麽都留不住？

為什麽元衾水什麽都不擁有？

檐下的謝潯姿從容，同人說話時出幾許敷衍的笑意，讓師青給人送上了傘。

忽然想，如果能有什麽辦法得到就好了，反正林雀也不喜歡他。

他跟一樣，都是不被青睞的。

可是能做什麽呢？

總不能把謝潯綁住吧。

或許也不是不行，要不給他下藥呢，話本裏都是這樣說的。

但是藥從哪買？

要不把林雀綁架威脅他吧。

算了，太齷齪了。

無數種辦法在元衾水腦中一一閃過，頭痛裂，傘檐滴下的水落在的上，沒一會新換的，又了。

冰涼慢慢包裹住的時候，元衾水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就像這場的大雨。

灰蒙蒙，漉漉。

頭痛麻。

蹲不下去了，只能略顯狼狽地從原地站起，到這時，謝潯終于看見了。

元衾水大致察覺到他無聲的視線。

但此時眼前已有些模糊了，以至于到最後只能記得謝潯蹙著眉，好像一臉不悅地朝自己走了過來，繼而便兩眼一昏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