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尾聲（四） 早有準備

150章

李家這次實是被帝後的舉得, 只能孤注一擲了。

別人看不出來，李首輔卻能從皇帝北上的舉裏推斷出，皇帝下一步就要遷都回燕城。

李家的基在南地, 三年前宣寧帝南遷應城, 就是李首輔一力促的。

如果皇帝還都燕城，那裏直面邊關防線，必是要重軍武，多半年來李家被皇帝一再打，若是到了燕城，李家怕是連立錐之地都無了。

李首輔當然不想見到這樣的局面，所以皇帝走後，他算好了皇帝會于崔蘭愔生産時回應城, 定下了要于那時攔截皇帝。

就算截殺不了皇帝, 也要讓皇帝過不了大江。

然後利用這個局面，回來同皇後談判，在李首輔想來, 沒了皇帝, 皇後就是空架子，還不是李家說什麽是什麽。

到時就可以提出兄弟劃江而治, 李家扶安王坐上皇位, 再慢慢圖之。

至于平王，從頭至尾都是李家用來迷皇帝視線的幌子, 雖為了安平王，李宜馨委于他，可賀院使早給平王用了絕育藥，這樣李宜馨生下的只能是安王的孩子。

安王可比平王能藏住事，也更會取舍。

李家提出在崔蘭愔生産時, 用安王和李宜馨的兒子替換時，安王就想到了，待將來父子相認時，就是大郢南北重歸一時。

可惜，安王自以為藏得好，卻本瞞不過夫妻多年的枕邊人。

安王妃察覺後，有康王妃的前例在，不想自己和孩子哪天就奔了死路。

程毓一家也是如此，程圭查出安王和李宜馨生了兒子後，他們本不信安王能事，知道安王這樣子的很難勸回來，又可憐如太妃什麽也不知道，就要因為安王沒了晚景，思來想去後就找了安王妃商量。

得了安王妃承諾往後仍會帶的兩個孩子于如太妃那裏承歡膝下，程家由程圭出面，同安王妃一起往崔蘭愔面前告發了安王。

其實在端王告訴後，崔蘭愔已從玄叔那裏知曉了李家、平王、安王之間的謀劃。

皇帝之所以放任不，就是想在李家發的時候將李家的勢力連拔起。

本來崔蘭愔也沒想提前行，是李家左一下右一下地出手膈應，擺明了是覺著皇帝不在，只能被得節節後退。

氣上來就不下去，且也不想忍了。

先是讓那些命婦回家鬧起來，以致應城裏和李家有來往的都和李家做了切割。

隨後找來孟懷宗，讓他同虎賁右衛、鷹揚右衛、驃騎左衛的指揮使假意投了李家。

一邊是步步，一邊是機不再來，這邊又做出提前發的樣子，又將皇帝會提前南歸的消息放出來，李家終是坐不住，將所有底牌拿出，提前局。

李首輔自以為算無策，以為讓平王跳出來，李家和安王都不面，李家仍可從容行事。

就算這會兒敗了，也覺著能憑著水軍將皇帝阻在江北，以此來同談條件。

當然，李首輔并不是盲目自信，從南遷應城後，李首輔就格外重視水軍，并在大江沿岸布置了十萬水軍，想用這些水軍占據大江之險阻住韃喇鐵騎南下。

而這十萬水軍一直牢牢握在李首輔手裏，是他最後的底牌。

如今韃喇還沒南下，卻正好用來阻住皇帝。

崔蘭愔還知道，不止應城這段的大江上，往西往東的江面上都有水軍布防，所以李首輔才會那樣篤定地說，皇帝想過江比登天還難。

可事實真會如李首輔所想麽？

還是那句話，可惜，他遇到的是皇帝！

崔蘭愔懶得再理會，招呼青叔道，“咱們去城頭上看看。”

“娘娘産期在即，還是為好。”申閣老等忙上前攔住，“有臣等去，娘娘回去安歇吧。”

“曹院判讓我這幾日多走，說這樣才利于生産。”

見勸不住，申閣老等幹脆也跟了上去。

崔蘭愔想著再震懾一下也好，留了董承守著宮裏，率衆臣一起往江東門去了。

江東門出去一路往西就是東水關碼頭，吳楊河就在東水關這裏彙大江，把住了這裏，就是扼住了應城往北的水路，所以，為和大江上的水軍呼應，來攻的四萬軍就在江東門外。

不過為防萬一，崔蘭愔聽從孟懷宗的建議，由董承帶一萬虎賁左衛駐守宮城，剩下的七萬軍都分守在各個城門。

江東門這裏，是孟懷宗和鷹揚右衛的指揮使戚昊帶兩萬人守著。

而白叔和赤叔手底下的暗麟衛也都分守在宮裏和各城門，青叔這一支則跟著崔蘭愔。

一行到到江東門城頭時，東方已現魚肚白，著城下列隊擺出準備攻城架勢的四萬人馬，崔蘭愔嗤笑一聲，“嚇唬誰呢？”

“臣觀他們不會真攻城。”孟懷宗上前道，“不若我們殺出去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先等等，有你們打出去的時候。”

孟懷宗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崔蘭愔真有打出去的膽氣，他還以為要費一番口舌說服呢。

邊上青叔忽然朝上擡手，轉瞬間一只飛鴿落到他手臂上，他一勾手將飛鴿上的信筒挑下，拿出裏面的紙卷展開給崔蘭愔。

崔蘭愔看完後，將紙卷又給青叔，“玄叔那邊已準備就緒，會于辰正出，咱們早一步，這會兒就開始吧。”

轉向孟懷宗和鷹揚右衛指揮使戚昊，下令道：“羽林右衛出城迎敵，鷹揚右衛于城頭助攻，需速戰速決。”

兩人高聲應道：“臣遵旨。”

角落裏打盹的白叔一下躍起來，招呼徐真道：“徐家小姑娘，該你上了，拿你的三石弓和他們的連弩比試比試。”

孟懷宗不由生起了萬丈豪氣，從山西回來後，他以為從此就遠離了征戰，其實心裏是憾不舍的。

沒想到還有刀鋒出鞘的時候，他大笑著對戚昊道：“咱們也比試下，看是我那邊刀下砍的人多，還是你這裏連弩下來的多。”

戚昊一點不怯，“比就比，我們指定不會輸。”

兩邊分頭于城上城下調兵遣將，將士們都是氣勢高昂，恨不能大戰三百回合的樣子。

申閣老上前道：“娘娘，一萬對四萬有些冒險，不若再調些人馬來更穩妥些。”

鄭尚書、古尚書等也都是這個意思，“離陛下回來還有兩日，還有時候排兵布陣……”

“我有必勝的把握才如此的。”崔蘭愔擺手打斷了，“諸位大人看著吧。”

咚咚地戰鼓響起，伴隨著幽長渾厚的號角聲，江東門緩緩打開，如一只蟄伏的巨出獠牙，孟懷宗帶著一萬羽林右衛向前沖殺。

沒想到應城裏真敢出城迎戰，毫無準備之下，那四萬人雖擺出了列隊進攻的姿態，也了陣腳，好一會兒才迎上前來。

這一會兒就錯失了先機，待到兩軍相接，原以為不扛打的軍卻勇猛如虎，手上不起眼的長刀又鋒利無匹，才沾上角就要見。

這就太嚇人了，心裏的惶恐蔓延開來，幾個回合下來，就有開始後退的。

後路卻被孟懷宗帶兩千騎截住，而沖出來的羽林衛步卒也不戰，一路向北沖出去，然後會合騎兵一起兜頭反殺。

這是什麽奇怪陣勢，那四萬人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被城頭上下來的箭矢跟割韭菜一樣，一茬接一茬地放倒。

其中還混著威力無窮的重箭，專盯著領軍的十幾人，一一個準兒，沒多會兒，十幾人中就去了一半兒。

城頭上衆臣看得心旌搖曳，申閣老幾個更是搶上城頭，有指揮連弩發方向的，有跟徐真旁邊給鼓氣兒的，還有給城外羽林衛搖旗吶喊的，再不是才小心謹慎的樣子。

申閣老等佩服得五投地，皇後本不會打無準備的仗。

手握國丈大人新研制出來的程驚人的連弩和能吹斷發的鋒銳長刀，又命孟懷宗和戚昊等暗自練了兩個月兵，等的就是這一日。

城外孟懷宗已開始接收降兵，戚昊過來請示：“娘娘，是否乘勝追擊，直抵大江上破了水軍的陣勢。”

崔蘭愔點頭，“先修整一會兒，待卯正出發即可，記住了，九通行旗幟的是咱們自己的水軍，水上有他們，你們只在岸上配合他們攻勢即可。”

所有人都愣了，水軍不都是在李首輔手裏，皇後哪來的水軍？

“是陛下這兩月練出來的。”崔蘭愔與有榮焉道，“軍四衛并沒有北上，而是用著九通行的船隊在沿海練兵，陛下練出來的兵，豈是別個能比的，別個兩年都抵不上他兩個月練出來的，你們這一去估計只有壯聲勢的份兒了。”

這些人再也無話可說，帝後兩人合起來，真是誰對上誰死。

這邊戚昊帶人出去幫孟懷宗收攏了降軍，等到卯時，正整軍列隊要出發。

城頭上閑晃的白叔忽然激地朝外指道，“娘娘你看，那不是陛下回來了？”

崔蘭愔再淡定不起來，小跑著過去，只沒有白叔的好眼力，除了十幾個往前奔來的黑點，什麽也看不出來。

急得抓住邊上青叔的袖子，“是表叔麽？青叔也能看到麽？”

在青叔肯定地點頭後，上雖嗔怪著，“他怎麽來的這樣快？”轉瞬卻如小姑娘一樣跳躍起來。

很快也看清了，當頭一騎黑馬上的就是皇帝，就算還看不清面目，可他的形模樣如刻在骨子裏一樣，只是一個廓就認得出來，再不會有錯。

皇帝回來了，他們可以一起迎接小魚的到來，從此就是一家三口。